石磯急忙起身見禮,心中卻是千迴百轉,帝后與十二月哪裡去了?天帝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偶然?亦或是……
即便念頭紛雜,石磯行爲舉止卻盡顯逸靜,聲音更是空靈平靜:“石磯見過天帝陛下,不知陛下駕臨,石磯失禮了。”
石磯躬身稽首,不見其卑,不見其傲,唯見真誠,天帝不發一言,如天凝視,天威一分重過一分,天低威重,天彷彿壓低了,天威之下,石磯紋絲不動,便是眼皮也未動一下。
“你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天帝的聲音不輕不重,卻令石磯高度緊張,甚至超過了見到幾位聖者之時,一是因爲忌憚,二是因爲未知,她對天帝的忌憚遠遠大於帝后,帝后和她之間因十二月相識,總有緩和餘地,而天帝,她真的不熟,更何況……
他是萬古一帝,天庭的締造者,妖族在他手中一統,並在他帶領下走到了至高點,毫無疑問,這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皇,他能同時迎娶天后帝后兩位絕世強者爲妻,又能令包括媧皇、羲皇、妖師,在內的六皇同時擁戴,這本身便是絕頂大能也無法企及的高度,更不要說常人。
天帝令人不敢深思,思之愈怕。
石磯打起十二分精神回道:“亂鬥。”
是的,她知道天帝在問哪首曲子,不是《盤古祭》,而是亂了周天的《亂鬥》。
“亂……鬥……”
兩個字,在天帝脣齒之間如玉磬敲響,震人心神。
餘音散去,好一陣無聲。
“你是巫族的琴師?”
天帝又問,看似沒有關聯的兩個問題,卻令石磯心頭警鐘大鳴。
石磯回道:“是,但此曲卻並非爲巫族而作。”
這是真話,《亂鬥》前身是她在異人山谷中偶得之《亂戰》。
“哦……”
天帝難明真意的尾音託得很長,命懸一線,他彷彿在捋那根懸着石磯性命的線。
“商羊是你殺的?”天帝聲音好像緊了一分。
石磯心頭一沉,答道:“是。”
天帝嘴角勾了勾,又問:“鬼車是你踩死的?”
石磯眼皮跳了跳,答道:“是。”
又一陣沉寂。
“你可承認自己是妖族?”天帝的聲音鬆了一分。
石磯的心卻更沉了,她能猜到天帝爲何有此一問,石磯回道:“我本是石精,自是妖族。”
“哦……”天帝難辨喜怒的聲音又如懸線拉緊。
“天后三次召你,爲何不來?”天帝的聲音輕了,卻更加危險,甚至有一種天怒,天不容逆,逆者必誅!
石磯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她可以跟九炎爭辯,可以跟北辰君論理,甚至面對手持金旨金冊的天后使者,她也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辯解乃至顛倒黑白混淆視聽,可在這位威凌萬古的天庭大帝面前,她甚至不敢輕易爲自己辯解,因爲該知道的,這位比誰都清楚,有理無理全在他一念之間,沒人能改變他的意志,至少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