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宮。
星魂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寂寥的把玩着手中一顆璀璨珍珠,淡淡道:“陸壓與后土,活捉了墨家鉅子?”
這個消息,他也是剛剛聽到,不過轉念一想,以後土和陸壓的身份,捉一個墨家鉅子,也並不是十分轟動的事。令他不明白的是,爲何沒有直接殺了墨家鉅子,而是將其囚禁起來?
而且更爲重要的是,陸壓與后土這般招搖,明顯是在向諸天萬界宣佈,易宗又回來了,豈不是直接宣告與諸天爲敵?
東君捋了捋鬍鬚,面色凝重:“確實,墨家鉅子被陸壓活捉。而且后土的身份,也已經確立了,她就是易宗最爲神秘的大祭司。當初我們還在易宗之時,只聽說過大祭司如何厲害,卻沒有見過她的真容,她也和少司命一樣,都蒙着面紗。現在她自己承認了身份,重新穿上祭袍,就是大祭司。可是令我想不明白的是,她既然是大祭司,爲何當初還要毀滅了易宗?”
星魂挑眉,瞟了眼沉聲不語的少司命,說道:“她毀滅易宗時,是因爲當時易宗的宗主並非周紹,而是王坤,那時周紹已經死了。或許此中有什麼隱情,以至於大祭司與王坤反目成仇。不過,現在我們的計劃,恐怕要變了。”
大司命愣了愣神:“還要變?”
星魂點頭,道:“諸子百家中,最大的兩個勢力,儒家和墨家,已經開始了真正的交鋒。其實儒墨兩家的教義,根本上就很矛盾衝突,這一天到來也是遲早。我想,孔丘肯定也是想要在婆娑寶樹花開之時,與百家決戰。那時也正是我們的機會,我們要做的就是儘量避免在儒墨兩家決戰之前,與他們交手。”
炎帝很少過問這些陰謀詭計,是個十分得力的戰將:“具體該怎麼做?”
星魂低頭,捏着手中的珍珠,含笑不語。
久久沉默的少司命,忽然起身,向外走去:“我出去,不再過問這些了。不過易宗的復興勢在必得,陰陽家若與他們交鋒,很有可能會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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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的講究很多很多,諸如穿衣服的時候,腰間要挽着一個很大的腰帶,名曰代表三才;坐在大廳的時候,要雙手平攤,放在膝蓋上,要被挺直端坐;與他人相見,要先拜首行禮,而後方能開口說話;修煉做功的時候,是不允許隨意說話的……
陸壓來到儒家剛剛不到兩天,就被這些凡俗禮節給整的一個腦袋三個大,有些吃不消了。就因爲他是易主,所以他要接受各種各樣的人的膜拜,每次都要端坐、正心、肅顏、調息,十分繁雜。
陰陽家最爲神秘,墨家最爲嚴密,而儒家則最爲龐大。儒家的弟子,數目加一起有數億之多,其中單單是始祖境界的高手,就有二十幾個,天君境界的強者更是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儒家因爲教義的分歧,還內部劃分了很多派別,有孔孟一系,有荀儒一系,有管儒一系,還有理學一系。每一系又有幾個始祖境界的長老把握着,平素裡這些長老們很少聚集在一起,只有發生了大事,纔會聚集起來,一共商討。
雖然分出的派系很多,教義有着分歧,不過儒家的內部還是很平和的,很少有過爭執。如果真有爭執,那就會聚集在一起,開展辯論,這樣也促進了儒學的發展。
儒家講究明正,言順,所以儒家的建築建造的很招搖,在諸天萬界裡一片空間能量極高的地方,方圓不下千萬頃,是個極其宏大的星空之城。它不像陰陽家,隱匿宮殿;不像墨家,將宮殿佈置的都是機關。任何聖人,幾乎都能夠來到儒家,還能受到禮賓的待遇,倒也算是有口皆碑。
儒家正堂,修身殿。
陸壓作爲易主,當之無愧的坐在大殿正中央處,那原本是孔丘的位子。在陸壓的身旁兩側,坐着后土和文昌王,而名震諸天的儒家家主孔丘,則只能屈居在文昌王身側了。其餘的那些儒家長老,諸如荀卿、孟亞聖、周敦頤、顏回路、子由參等等始祖,甚至連座位都沒有,只能那麼站着,畢恭畢敬的卑躬屈膝,對着陸壓等人,不敢直起腰身,
這是儒家的禮節,表示對帝王的尊敬。
陸壓發現,只要他不說話,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說話,於是他沒有辦法,只得說道:“對於不久後的婆娑寶樹花開,你們有沒有應對的良策?”
文昌王要他在婆娑寶樹花開之際,平定諸子百家,一統易宗。而後土則要求他不要理會諸子百家,主要爲了婆娑寶樹的果實。其實,陸壓還是比較傾向於后土的建議,因爲后土說只要他得到了婆娑寶樹的果實,她就能破開月神身上的封印,這也是陸壓一直想做的事。
孔丘上前兩步,走到陸壓身前六尺開外,說道:“婆娑寶樹花開之際,諸子百家都會齊聚,諸天萬界的所有強者都會前去爭奪。這對於諸天萬界來說,是件幸事,也是災難,因爲或破或立,都在一念之間。孔丘認爲,我們當儘量避免戰爭,先團結傾向於我們的勢力,再實施合圍之策,輔助以武力。避免殺伐戰爭,體恤民衆,這纔是王道。”
文昌王搖搖頭,道:“這樣雖然可行,但有些不合時宜,因爲婆娑寶樹花開,迫在眉睫,而且諸子百家大多依附了陰陽家和墨家,這樣的效果很差,收益太小。”
孔丘皺眉,起身退到一旁,片刻後荀卿從中走了出來,說道:“我們可以先集中力量,進攻最強的墨家。待我們將墨家吞併,便可有壓倒性的優勢,戰勝陰陽家。與其被動,倒不如主動出擊。”
孔丘搖搖頭:“不可,陰陽家的星魂爲人陰森,計謀多變,如此這樣,肯定會被他抓到把柄。而且這樣做,殺伐之氣太重,有失君子之道,不和王道。”
文昌王贊同孔丘的話:“婆娑寶樹花開,勢必會有很多強者前往。如果儒家明目張膽,明顯太過於招搖,引發了衆怒,儒家會被諸天其他勢力聯合起來對付,受傷的還是我們,不妥。”
荀卿無言,悄然退去,一時間場面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人上前獻策了。
並非是這些鴻儒沒有計謀,只是再精妙的計謀,也都難以圓現在的場。文昌王要選個毫無漏洞的計劃,而這樣的情勢,想要獲得最大利益,又要全身而退,明顯不可能。
陸壓也感覺有些難辦了,他側臉問向一旁的后土:“你有什麼辦法?”
后土臉色冷漠,道:“芸芸衆生,諸天神魔,都只不過是一塊塊牆磚,用來堆積易宗的通天之路。誰敢阻止,那就殺死他。誰敢反抗,直接鎮壓。”
語氣凌厲冷冰,殺氣肅穆,一時間在場衆人都感覺到了凌厲的殺氣,大氣都不敢喘,都在暗暗感嘆着大祭司的手段。
陸壓知道后土的想法,她想要藉助這個機會,將儒家當成誘餌,引誘墨家、陰陽家等其他百家圍攻儒家,趁機摘取婆娑寶樹的果實。這樣做是摘取果實最有效的辦法,可是如此一來,儒家就要與諸天所有聖人爲敵,如何能全身而退?
不過,對陸壓來說,只要破開了月神的封印,有個主宰境界的強者幫忙,再強的敵人也能化險爲夷。
陸壓沒有決定,而在權衡者是否值得,用儒家數億的性命,換取月神自己。
后土似乎察覺到陸壓的猶豫,她冷冷瞥了眼陸壓,說道:“你不用再想了,你明白現在什麼最迫切。而且我是大祭司,易宗所有重大問題,都要經過我的決議,現在我確定了,在婆娑寶樹花開之際,屠殺諸子百家,一個不留。”
陸壓皺眉不語。
所有決議都要經過大祭司,那他這個易主算什麼回事?
還是傀儡?被架空了權力?
后土似乎也察覺語氣有些重了,忙又以氣化音,傳遞到陸壓耳孔,頗有求和的意味:“這是唯一的辦法,等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再和你說。”
陸壓點頭,對臺下衆人說道:“那就按照大祭司所言,你們看着安排行動吧,屆時大祭司會與你們一同對抗百家。”
諸多鴻儒盡皆皺眉,搖着頭,這個決議也太武斷了,完全沒有絲毫的可行性啊,可是他們又不能反駁,只能緘口不言。
“我不同意!”從人羣中,走出了一個男子,中年,劍眉星目:“這般決議,明顯是將儒家推向火坑。儒家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勝得過諸子百家,勝得過整個乾坤界。屆時必定血流成河,哀鴻遍野。依我看,易主和大祭司既然如此下決心,明顯是爲了自己的私慾,想要發泄心中的仇恨,完全沒有遠瞻性。”
“朱熹!回去!”靜靜守在一旁的周敦頤,抑聲怒斥,要斥退朱熹。
陸壓面色不改:“私慾?”
朱熹甩開周敦頤拉扯他的胳膊,哼道:“就是私慾。現在易主和大祭司,已經被私慾扭曲了心智,想要順應天道,獲得王權,首先要做的,就是存天理、滅人慾,這樣才能不爲慾念所動,做到真正的千古帝王。不得不說,易主這次迴歸,智商似乎降低了很多——”
噗——
一道鐮影滑落,朱熹的脖頸黑芒一閃,腦袋就咕嚕嚕的滾落在地,灑出一灘鮮血。
四座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