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陸壓的境界,是九神,對上薛青萍,應該有勝算的。
可九神是什麼,陸壓並不知道,因爲他搜遍了身體之內的黑血傳承,並沒有找到關於這些的記載,就連月神也不知道九神究竟是什麼。
抑或說,易變並不完整?或者說,有一部分被某人給分離了出去?
陸壓心神凜冽,頓時感覺到了,即便他成爲了周紹的迴歸之身,也沒有擺脫被算計的命運。
接觸易變的人,在陸壓的記憶之中,只有五個人,他自己,周紹,月神,朱雀和王坤。而此中,只有陸壓的易變修爲最高,達到了九神境界,其餘全都只是六變。所以月神、朱雀和王坤,更沒有希望對易變做手腳了。
唯一有希望的,就是周紹,他的前身!周紹塵封了記憶,使得陸壓不得不對周紹產生了困惑。
此般種種,是周紹的計劃,還是周紹的陰謀?周紹這般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一層濃重的陰影,再次籠罩在了陸壓的心頭。甚至這次陰影,比上神巫的詛咒,還要濃重強烈。
不過,不論他的前身周紹究竟想要做什麼,他都無從得知的,除非機緣巧合,打開了塵封的記憶,獲取周紹的意識。
眼前,薛青萍,主宰境界,離恨天天主。
“古天傷害不到我,我已經立於不敗。”陸壓皺着眉頭說道。
他沒有絕強的攻擊,同樣也很難傷害到古天,所以面對薛青萍,他沒有辦法,心中總是抱着一絲的希望,想要將其震懾住。
“我不行,皇天可以,”薛青萍冷笑道:“你解析了古天的力量,使得我無法傷害到你,可皇天可以。他吸收了神族的全部能量,是所有神族的集結體。你體內的道行,專精命運時空,而皇天卻深淵繁博,百川歸海,也可通達命運。”
“笨女人,不長記性!”
再拖延片刻,皇天真的要出來了,那個時候陸壓將更是舉步維艱。他沒有辦法,只得硬着頭皮上,準備轟開薛青萍的護持,趁着皇天虛弱之際,將其誅殺。
陸壓大吼一聲,雙手朝身前一推,頓時出現了張六十四卦圖,乾卦、坤卦、謙卦、師卦……等等卦象,都逐一出現了,聚攏成一張圓形的卦圖,霍霍旋轉。
雖然八卦天書毀滅了,乾坤易之門毀滅了,但易變的精髓,已經全部滲透在了陸壓的血液之中,被他熟練的掌握了。縱使沒有八卦天書,他也能施展出天書的奧義來。
卦圖向着前方推去,古樸,濃重,色澤玄暗,像是來自異界國度的圖騰信仰。
時間的氣息,空間的氣息,命運的氣息,玄牝的力量,永恆的氣息……易變全力催發到極致,一股股極其宏大的氣息,全部都溢出了陸壓的身體,如同一條條涓涓細流,涌向了卦圖。
甚至在他的背後,永生之門、玄牝之門兩座宇宙本源,同時出現了出來。陸壓周身沐浴神光,如同天尊降世。
啵啵啵……
卦圖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寰宇最深層次的奧義煉化了,都變化成絲絲微弱的氣息,成爲了永恆,流回陸壓的體內。
轉眼之間,壯麗宏大的離恨天,就被卦圖腐蝕去了個大洞,股股濃郁的道行都被易變統諧吸收了。
薛青萍面色慘淡,神情頗爲凝重,她鳳眸死死的盯着卦圖,忽而一聲叱呼,曼若的手指徑直伸展,如同仙人指路。
剎那之間,一道凌厲的玄清厲芒,激射了出去,化作一柄利劍,洞穿了層層雲霧,通達空間深處。
刷刷……
緊接着,宏大的離恨天,不再平靜了,像是受到了牽引,居然嗡嗡的顫抖了起來,像是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從空間的深處延伸出來。
鏘然,一條條黝黑色的鎖鏈,從雲海中探索了出來,成千上萬條,黑色凝重,瞬間纏繞在了卦圖之上,將六十四卦圖捆綁的結結實實,使得卦圖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陸壓試着想要催發卦圖,可是他發現,這些鐵索,都是由極其神秘的奧義組成的,而且每一種奧義,都不盡相同。如果想要將其破開,就必須逐一破解這些道行,但那樣將會浪費掉很多的時間,皇天就會出世了。
他的道行精深,但是隻通於命運和易變,對於其他的奧義,則一竅不通了。而古天則不盡然,古天是“天”的意志,有着得天獨厚的條件,能夠輕易掌握各種法術和奧義,甚至每種奧義,都可以衍生出無數來。
“既然不能直接破開,那就暫時不管玄牝之門和永生之門了,直接繞開薛青萍,去破壞皇天的復甦!”
這張卦圖,是陸壓用玄牝之門和永生之門兩大本源催發出來的攻擊,此時被困了,陸壓沒有辦法,只能夠暫時將其拋開。
他身軀一震,登時震落了向着他本體蔓延而來的鐵索,大手開合,憑空切出了道時空鴻溝,直接跨越了薛青萍的阻礙,距離那座宏大的龍鼎也只有一步之遙。
陸壓腳步瞬間邁出,自他的腳下,豁然升騰起了條七彩虹路,連同了時空鴻溝的兩岸,如同天橋,通達了龍鼎。他大步開合,踏上了這條虹路,步步生蓮,風雲相從。
在主宰面前,時空不過是個玩物而已。雖然陸壓還不能夠隨意間就能夠逆轉時空,回到過去,但是空間對他來說,太輕鬆了。
只需要一瞬,他就能來到鼎爐前,就能夠阻斷神族對皇天的祭煉。
可事與願違,聰慧至極的薛青萍,一眼就看出了陸壓的目的,身軀一晃,堵在了陸壓身前,那柄九階靈劍,再次憑空現出,直指陸壓心門。
長劍晶瑩,靈動,沒有花裡胡哨的劍氣流露,也沒有狂暴的真氣胡亂飛舞。
可是這柄劍,在陸壓眼中,成了問心一劍,成了躲無可躲的一劍。
那柄劍是劍道的巔峰,已是極限了,再配合以薛青萍神乎其神的劍術,足夠創傷到陸壓。
而且陸壓的步伐已經邁了出去,無法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收回、逆轉過來,所以,縱使陸壓有千百個不願意,他的身體還是一往無前的撞在了九階靈劍之上。
哧……
典雅、輕巧、玲瓏、晶瑩的長劍,鋒利無比,刺破了陸壓的皮肉,透着骨骼縫隙,劃傷內臟,將胸腔刺透。
陸壓低頭望着插在胸口的長劍,一愣。
那熟悉無比的心跳聲,沒有了,因爲心臟已經被薛青萍一件擊破,十分脆弱。
洪荒星域發生了巨大的動盪,像是有道天光,洞穿了玄冥的宇宙,崩碎了無數顆星球。
陸壓雖然受傷,但並不嚴重,因爲他掌握了永恆,完全可以在瞬間復原。
可他想不明白,爲何一直以來都無往不利的身軀,居然會在此時變得如此脆弱?更何況他已經晉升到了主宰,掌握了永恆,跨入了九神之列。
九階靈劍,雖是劍道的終極,但最多也只是相當於主宰初期罷了,根本不可能勝得過他的身軀。
薛青萍面色大變,身軀一震,小手飛速鬆開了長劍,蹬蹬後退了數步,踉蹌着險些跌倒,驚駭道:“你沒心!你的心哪去了?”
兩者的功法,瞬息消散。時空鴻溝消去了,虹路消去了,永生之門和玄牝之門也都化作流光,回到陸壓的體內,那一道道奧義匯聚的鐵索,也都消去。
復歸平靜。
可是陸壓卻不能平靜。
沒有心?
陸壓不知道薛青萍所指,怔怔的擡起臉面,問道:“什麼意思,我沒心?”
開玩笑的吧?
如果沒有心,他前生怎麼活?如果沒有心,他如何成聖?如果沒有心,他如何會生出強插后土的想法?如果沒有心,他又如何對待衆多女人那般溫和?如果沒有心,他早就死了……
生死大陣之中,后土、月神、湘神,盡皆大駭不已:
“薛青萍是什麼意思?她說紹沒有心?”
“紹和薛青萍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紹的心明明還在,她爲何說紹沒有心?”
“似乎……似乎他的心被劍刺的那一刻,並沒有感覺到痛……不論我們是始祖,還是主宰,無論什麼時候,傷心的時候,總會心痛的吧?”
“紹好像真沒有心痛的時候……”
這些女人,對陸壓的瞭解最多,可是現在她們也都困惑了,完全不知道薛青萍究竟在說什麼。
陸壓苦笑着搖搖頭,伸手將九階靈劍拔了出來,丟在一旁,問道:“你是說我沒有心?如果我沒有心,月神后土這麼多女人,不會存活到現在。”
確實,如果沒有心,他就會殺伐,就會殘暴,月神后土湘神女媧玲瓏仙尊……等等女人做錯了那麼多事,他必然不會原諒她們。
可薛青萍會無的放矢?
這不像是她的做事風格。
薛青萍慘然一笑,氣息瞬間頹敗了,那離恨天宮、離恨天,全都消失不見。她像個虛弱無助的女子,蜷膝跪倒在冥冥之中,頹然道:“周紹,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欺騙了所有人,甚至包括你的迴歸之身,難道在當初天門祭血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麼?抑或說,你感覺所有人都不如你,你在玩弄所有人?周紹啊周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