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姐姐一直都守在崑崙之巔?”
耳畔風聲呼嘯清吟,下方場景變換如梭,有佳人相伴,陸壓也就收攏了心思,全都放在了女媧身上,與其共駕一朵祥雲,並肩而立,於浩瀚無垠的天地恣意翱翔。
“天地初開,道祖曾找到了我,要我看守那一株葫蘆藤,說須得是有緣者得之。道祖是開天地一聖人,我不敢忤逆,便應了他。誰知葫蘆藤一長就是十個元會,先後結出了七個葫蘆,顏色各異,後來被三清紅雲他們摘去了。前不久伏羲也來採摘葫蘆,並且和我說了許多奇聞妙事,並要我隨他離去。只是我不敢違抗道祖命令,便沒有離開,直到你毀了葫蘆藤,我纔有了自由。”女媧水眸流轉,笑意盈盈。
“可這破葫蘆沒有一丁點用處。”陸壓掃了眼掛在腰間的紅葫蘆,無奈道。
聽到“伏羲”這個名字,陸壓頓生一股不好的預感,彷彿女媧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離他而去,奔向伏羲。
“這是鴻蒙世界裡的唯一株葫蘆靈根,先天材質,可以煉製出先天靈寶,威力不俗。”女媧說道。
女媧方纔獲得自由,心情很好,話也頗多。陸壓也興致漸起,與女媧講了些他在混沌中的所見所感,並且添油加醋的誇大,從混沌魔神講到開天闢地、青蓮生現、盤古身隕,無話不說。女媧未見過此景,倒聽的津津有味,還時不時問一句,讓陸壓找足了存在感,畢竟能夠忽悠到女媧,也是件了不得的事。
從女媧口中,陸壓也對火之森林有了較爲詳細的瞭解。
混沌開闢時,有一縷先天風火併沒有化作清濁二氣,而是直接墜隕在了洪荒世界,燃燒成了一片火焰山,焚燒萬物。方圓百里內皆是浴火紅木,組建一片森林,裡面生活着無數火焰精靈,狀若赤子,天生控火。
“伏羲說火精靈很有愛,對其他生靈友善互助,能夠在黑暗中發出光明和熱量。我們這便去找來一些火精靈,然後去送與伏羲,讓他造福成紀古城。”女媧眼波流轉,輕笑如煙。
“伏羲伏羲,又是伏羲。”陸壓心生不悅,暗暗泄氣,對伏羲心生了些隔閡。
洪荒世界浩瀚宏大,廣袤無垠,經過十個元會的發展,殺伐古地已煥發出了濃郁生機。山川河流、叢林密樹裡都生活着各種奇珍異獸,開了靈智的生靈也不在少數,大多潛修在洞天福地中。
陸壓遙見一團通天火光,便是女媧所說的火之森林,卻並不像女媧說的那般和諧。
濃烈狼煙四起,連天焦灼。方圓百里內都是光禿禿的荒山沙漠,裸露着焦黃的土地山石和烏黑的殘木黑炭。只有寥寥幾塊尚未燃盡的盤虯老根,依稀可以辨認出此處原是一座森林。
空氣溫度燥熱熾烈,猶如一口巨大蒸爐,沉悶壓抑。不過陸壓卻心情頗好,頗爲解氣的說道:“原來這就是火之森林啊,似乎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好。”
“伏羲告訴我說,這裡是一片平靜祥和的森林,裡面生活着些火精靈,難道他騙我?”女媧柳葉眉擰成一團,滿面困惑。
“怎麼感覺有點奇怪?”
陸壓細細望去,見那些聚堆火焰形狀竟與嬰兒無異,似是無數個嬰兒堆積疊加在一起。
火光中隱隱閃爍着道道玄清,交織成了一張大網,仿如漁獵。
“火精靈可提供溫熱亮度,這很可能仙靈在捕捉火精靈,想要控制住先天之火。”女媧眼神一凜,殺氣立現。祥雲旋即加速,疾駛向火堆,風追不及。
呼吸之間,陸壓便在女媧的帶領下來到了火堆旁,只是這熾烈溫度,令他心生煩躁,氣息悶沉。他從祥雲上跳下,見女媧額頭亦是滲出了細微汗珠,說道:“這是先天火焰,溫度極高,準聖之軀也很難完全抵抗。”
“你聽,是火精靈在哭。”女媧沉凝片刻,忽然說道。
陸壓傾耳細聽,果然聽到一陣陣嗚咽哭泣,啼血哀鳴,似有無盡悲傷。他捏起手指,朝火焰一彈,便有一縷先天之氣激射出去,打入火焰。
不過數個呼吸,一小團火焰色澤竟變得玄暗,成了一嬰兒模樣,正掙扎着四肢,扯喉痛哭。
而嬰兒身上,卻纏繞着兩縷真氣,一白一黑,陰陽兩儀之氣。
“果真是火精靈。”女媧小口喃喃張開,精緻小臉上佈滿了驚愕。
“嗚嗚……混蛋啊,有個老頭要抓我,你們快解救我出去吧。”火精靈忽地止住了哭聲,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陸壓揮舞,但陰陽之氣卻勒在他的腹部,越勒越深,近乎嵌入了腹部內臟。
女媧銀牙一咬,反手揮出一縷真氣,撲哧打在火精靈身上的陰陽之氣上。
陰陽二氣登時光芒大漲,顫抖了數下,瞬間勒入了火精靈腹部皮肉。火精靈體弱,無法承受住波動,撲哧被勒成了兩半,呼啦消散。
女媧臉色刷白,慘淡如紙,嬌軀晃擺,怔怔退了兩步。
“火精靈太弱,承受不住真元波動,不能直接救他們出來。”陸壓看着眼前場景,說道:“這陰陽二氣似乎是一件法寶,不容易直接破開。只有找着力量的源頭,才能將他們解救出來。”
女媧檀口蠕動了下,卻沒有說話,愧疚之意流露面表。
陸壓再次分出一縷先天之氣,加註到火堆裡。待火精靈顯形之後,他便問道:“是誰把你攏在這裡?”
火精靈氣息奄奄,哭聲近乎微不可聞。他胖乎乎的臉面抽搐了下,虛弱道:“是一個白鬍子老頭,他要把我們分開散落在洪荒的每一個角落裡,說是照亮黑夜……我們這些火精靈一直相濡以沫,一起玩耍嬉戲,捨不得分開……那老頭一言不合,便施展法寶,將我們抓在了一起……說再過幾天就能夠把我們徹底煉化……成爲造福洪荒的聖火……”
火精靈一邊哭泣一邊說話,斷斷續續。他身上的陰陽二氣已經勒進了腹部血肉,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陰陽二氣勒死,化作一縷黑煙消散空中。
“下面怎麼辦?”女媧銀牙緊咬,雙眸水光泛紅,似是輕微啜泣。
“當然是找到這個老頭,破開陰陽二氣,救出這些火精靈了。姐姐不用擔心,會有辦法的。”
看到女媧六神無主、驚慌失措、小鳥依人的模樣,陸壓頓生出一股豪情,憐惜安慰道。他抓來一朵祥雲,與女媧一道踩在其上,低速俯衝在半空中,環繞通天火焰,尋找“罪魁禍首”。
火精靈被聚攏在了方圓五里的地方,並且仍在緩慢的壓縮。
“那裡有一道人影,在快速移動着。”女媧忽然擡起素手,指着一個方向,急道。
陸壓望去,果然看到有道人影快速的穿梭在火焰外圍,迅疾若風,身上漂浮着一張太極圖,竟是與他有舊的道德。陸壓隨即冷笑,對女媧吩咐道:“這道德手中有開天至寶太極圖,玄妙無比,如果正面拼鬥會有些棘手。待會我去吸引他的注意,你在一旁掠陣,一有機會便用紅繡球砸他。道德身子脆,經不起幾下砸。”
“嗯,狠狠打他。當初他偷葫蘆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女媧緊咬碎玉,憤憤道。
陸壓跳出祥雲,急速俯衝落地,拂袖揮出道玄黃光柱,筆直無邪,猶如一根青虹壯木,轟在道德身上。但道德有太極圖護持,只泛起了一陣漣漪便完全卸去了力道。
“誰人偷襲!”道德大驚,立時一個轉身,面色有些惶恐的望着陸壓,駭道:“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當初你搶我太極圖,就該想到我日後必會找你麻煩。現在你又屠戮無辜,更留你不得。”
陸壓冷笑,玄明氣登時爆發,騰起萬丈玄黃,與天比肩,天地登時爲之一暗,風停雲滯。
“先天之火可釋放熱量、造福洪荒,我這是將火焰的種子撒滿洪荒。”道德不服氣的反駁道。
他頭頂的太極圖,暴漲起陰陽二氣,氣勢與陸壓的玄明氣旗鼓相當,平分秋色。
“太極圖本是我的法寶,速速歸還於我!”
陸壓見道德將太極圖祭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氣更不打一出來。他雙手掐訣,快若奔雷,繼而豁然朝道德一推,先天之氣頓時鋪天蓋地,化作兩隻巨大的手掌,抓向道德。
巨掌氣勢雄渾,威武不凡,似玄霄崩塌、傾亡拍落。
嗤嗤嗤——
太極圖上的兩儀之氣,登時被玄黃氣吞噬煉化,化作一陣濃稠霧氣,蒸騰繚繞。
“我正在佈置兩儀羅網,無法抽開身子。道君既是遠古大神,當有大神風範,待我完成了大陣再打,如何?”道德額頭青筋暴起,身體在這股大力的壓迫下,急劇顫抖,太極圖也隱隱有潰敗的跡象。
“趁你病,要你命,傻子才讓你完成大陣,當初你搶我太極圖時,怎麼不念在你是三清道尊的範兒上?女媧姐姐,就是現在,用紅繡球砸他。”
陸壓扯着喉嚨朝天一吼,頓有一道流光從天滑落,迅疾若電,如天外流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