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與一縮脖子,有些賊眉鼠眼的笑了起來:“老奴的結界而已。”
“哦?”胡十九好奇的打量着惑與:“你也會結界?”
惑與被胡十九看得不自在,但仍是硬着頭皮說道:“那是自然。”
“我怎麼以前沒有見你用過結界?”胡十九捏着辣蓼,像捏着一把小扇子,在手中輕輕的轉動着,忽閃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惑與問道。
“小姐手中的物件兒,可否容老奴一觀?”惑與訕笑了一下,轉而看着胡十九手中的辣蓼說道。
“哦,對!”胡十九忙將手中的辣蓼交給惑與。
惑與接過辣蓼,眉心一皺:“小姐方纔就是用自己的血液,在滋養這個東西?”
此時,彷彿二人之間的身份突然對調,胡十九反倒有些緊張的支吾道:“我就是試試……”
“我們狐族血液如此珍貴,十九小姐又貴爲狐君大人之妹,怎能如此兒戲!”惑與神情嚴峻,目光如炬。
“我,我知道了……”胡十九這會兒仍有些輕微的暈眩,因此,也不再逞強,訥訥答道。
惑與眼看胡十九認了錯,也便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手中的辣蓼,“十九小姐,此爲何物?”
“辣蓼。”胡十九一說到這個,就眉飛色舞,“你可別小看了它,這可是用來製作酒麴的好東西呢!”
“對了,惑與。你幫我看看,這辣蓼方纔爲何也會發光?”
胡十九撐着腦袋,一迭聲的說道。
惑與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他斜眼偷瞧胡十九,發現對方並沒有注意,便放下心來,仔細的觀察着手中的這棵辣蓼。
“十九小姐……”惑與將辣蓼收回袖中。
“誒,你這是做什麼?”就這麼寶貴的幾棵,還被惑與收走一棵,想到指尖的痛楚。胡十九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此物是由狐族血液滋養,莫說是製作酒麴,就是那些凡人。”惑與用手指着葉尖,“吃上這麼一點,恐怕也能百病全消,長命百歲!”
“那不是很好嗎?”胡十九頓時來了精神。轉身從榻上拿來剩下的幾片:“真沒想到。這辣蓼還有這麼大的用處!”
“不……”惑與輕輕的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十九小姐莫要誤會,這起作用的,並不是我手上這棵叫做‘辣蓼’的東西啊……”
“那是?”胡十九不解的看着惑與,惑與卻將目光看向她的手指。
胡十九的臉微微變色,“你是說?”
“正是。”惑與沉重的答道。
胡十九愣住了。
那幾棵珍貴無比的辣蓼從胡十九手中輕飄飄的落下,原來那能讓人延年益壽的靈丹聖藥——是狐血!
狐族的鮮血!
胡十九在這一刻終於明白。方纔,如若不是惑與及時出現。她幾乎犯了一個多麼可怕的錯誤!
人間能人異士不在少數,如果這辣蓼磨成粉,做成了酒麴……
後果不堪設想!
她怔怔的看着落在桌上的辣蓼,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化爲烏有。
惑與看着滿面失望的胡十九,他不知該如何勸說。這個十九小姐,對人間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惑與的預料。
回想數百年前,曾有狐女爲了救人,不惜傷了自己……最後卻……
惑與猛然一凜,決不能讓十九小姐再重複這樣的輪迴!
他將染了狐血的辣蓼一一收起,胡十九先是下意識的拉住了惑與的袖子,然而,就在惑與同她對視了一眼之後,胡十九緩緩鬆開自己的雙手。
“我知道了……你都收走吧……”胡十九的聲音黯啞,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清脆。
她的臉色呈現出一種枯焦的模樣,就像是那些已經萎靡的辣蓼。
惑與嘆了口氣,將辣蓼全部收在袖中後,方纔坐在胡十九的對面。
“十九小姐,”他字斟句酌的說道,“要不,咱們還是回狐山吧?”
“我不回去。”縱使再黯然神傷,胡十九仍然毫不猶豫的搖頭說道。
果然,和狐君大人所料絲毫無差。
惑與無奈的看着胡十九:“那小姐打算接下來怎麼做?”
來之前,他大概打聽到一些胡十九近日所發生的事情。
如今,斗酒獲勝已無希望,按照十九小姐的個性,她更是再難以回到那個心心念唸的“醉翁樓”。
惑與想到這裡,不由也替胡十九犯了難。
燭火明滅,一老一小相對而坐,寂寂無言。
“惑與,你是怎麼進來的?”過了一會兒,胡十九突然問道。
“啊?”惑與沒想到胡十九突然發問,“哦,我就是用了個穿牆術,就進來了。”
“你從哪個方向進來的?”胡十九眼睛亮亮的追問道。
不知爲何,一看到胡十九這個神情,惑與就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我……”他冥思苦想,“我是從哪個方向進來的呢?”
胡十九眯起了眼睛:“咱們家在清露苑的北面,我猜你肯定是從那裡進來的!”
惑與雙手一拍,連忙接腔道:“要不就說咱們十九小姐冰雪聰明呢!老奴正是從北面進來的!”
“太好了!”胡十九也學着惑與的模樣,拍拍手道,“惑與,我要教給你一個大任務!”
“呃,”惑與總覺得胡十九似乎早就挖好了一個坑,等着自己來跳,他含糊其辭的說道,“不是,十九小姐,老奴年紀大了,我想起來了,剛纔來之前,我還溜達了一會兒,好像是從西面進來的。”
“你是說,你來看我前,還有閒情逸致在街上溜達?”胡十九的眼睛眯的更細,同時露出了一口細密的小白牙。
惑與只覺肉疼,當胡十九還是一隻小紅狐的時候,常常逮到什麼就咬什麼,而不幸的是,惑與的手指,往往就成了胡十九的磨牙棒。
此時,那種又痛又癢的感覺,再次回到指尖,惑與不由得寒毛卓豎。
他欲哭無淚的說道:“十九小姐,老奴記不得是從哪個方向進來的了!”
“既然你記不得,哥哥總能記得吧!”胡十九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哥!”
她站起身來,向着門外輕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