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如果安王要徹查此事,又怎麼不會調查自己的來歷!
胡十九的心劇烈跳動着,她想起自己的那個小院,若是白天還好說,她相信惑與同青雀能夠妥善照顧好沈凌,只是,他們是否能夠從容面對官府……
胡十九心裡並沒有把握。
可她最擔心的,卻是如若安王夜間派人前去調查……
結界!
狐君白凌設好的結界,如果大量的侍衛闖入其中而同時失去記憶,那根本就無法自圓其說!
而莫說這陳國,就是琅京城內,能人異士不勝枚舉……
胡十九越想越驚恐,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
之前白凌不惜耗費數年修爲,讓胡十九重生人間,但也仍是隻給了她“人身狐靈”,怕的就是擾亂三界。
如今,大規模的人類兵士進入結界,所造成的後果,胡十九僅僅只是想到那種可能,都覺得不寒而慄!
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一推桌子站起身來,疾速向外奔去。
一路上,胡十九都在盤算如何能暫時脫身回到小院,然而,剛走到清露苑的大門口,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師父!
老人徐清正站着門口,焦灼卻一籌莫展的同侍衛進行交涉。
“老夫就是來看看自己的徒兒,這都不行嗎?”
乍一聽到那沉穩和藹的聲音,胡十九的眼淚差點就奔涌而出。
“徐掌櫃,您就別讓我們爲難了!”大門外,一個臉色黝黑的侍衛也是醉翁樓的常客,因此只是堅持不許徐清入內,態度卻是還算客氣。
“各位辛苦了。我就是看上她一眼,這,總可以吧?”徐清的聲音聽上去疲憊不堪,胡十九再也忍不住了,她飛奔上前。卻被侍衛攔在清露苑的那扇硃紅色的大門內。
“師父!”胡十九大聲叫道,這麼多天的辛苦與委屈,都不曾讓她流過一滴淚,卻在看到師父徐清的第一眼。就泣不成聲。
徐清聞聲看去,只見胡十九被兩個高大的侍衛拉住,仍不斷掙扎着想要過來,他連忙說道:“好孩子好孩子!師父在這裡,莫慌。莫怕!”
徐清提起袍擺,就要向着胡十九走去,卻被面前那名黑臉侍衛攔住:“徐掌櫃,您就在這裡看看您的高徒吧。”
那邊,胡十九已是冷靜下來,她看到徐清已被另一名侍衛攔住,忙轉過頭,對着她身旁的兩名侍衛說道:“侍衛大哥,我不跑了……”
兩名侍衛相互對視一眼,便同時鬆開了胡十九。
胡十九試探着剛想上前一步。面前,便又是鐵衣鎧甲。
“好,好,我就站在這裡。”她小心翼翼的對着這兩名冷面冷心的侍衛說道。
那大門外,徐清看到胡十九被侍衛鬆開,便也不再要求進入清露苑,只是對着他面前的黑臉侍衛笑着說道:“官爺,我可否在這裡同沈十九說說話?”
說話間,他側身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這是我們醉翁樓的醉翁釀,還請官爺笑納。”
千金難買醉翁樓。說的便是醉翁樓那鳳毛麟角,三年才能釀出幾壇的“醉翁釀”。
那小小的瓶子似乎有種魔力,讓徐清面前的侍衛不由看直了眼。平日裡,他們這些兵士手中能夠去醉翁樓花費的銀兩。別說是這隻整整一瓶的“醉翁釀”,就是省上一年花銷,也未必能買上這裡面的幾滴!
這誘惑,真是太大了……
“好。”侍衛快速將瓶子收在手中,“你就站在這裡啊,別向前走。我和他們說說去。”
“有勞官爺了。”徐清點頭笑着說道。他看着胡十九的眼神,卻是掩飾不住的焦慮。
“喂,我說你們也是的!咱們這麼多人,這個小娃娃就能跑了?人家師徒相見,怎麼一個個都沒點同情心呢!”黑臉侍衛平日人緣還算不錯,那幾名侍衛一看他開口求情,想想他的話也有道理,便又讓胡十九上前了幾步,只是隔着清露苑的門檻與徐清說話。
那道高高的門檻,門外,是親友恩師,門內,卻是鐵衣鎧甲。一道門檻,外面,是胡十九重生之後最快樂的時光,裡面,卻又是如此兇險難捱。
她快速抹乾了臉上的淚水:“師父,您老人家受累了!”
徐清看着胡十九,看啊看的,看成了阿寧,看成了那個當日男扮女裝的小娃娃。
他覺得,阿寧的身影似乎又同眼前這個倔強的孩子重合。
“孩子……”徐清的眼神是那麼慈祥,“我不累……”
師父,他老人家,瘦了,憔悴了,一向清雅、矍鑠的師父如今卻是滿面風霜,眼神黯淡。他的袍擺上,甚至還有斑駁的塵土……
胡十九側過頭去,又快速的用手抹了一把臉:“師父放心,十九無礙!”
徐清恍惚的點點頭:“那就好……”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般的,“十九,今日你的管家來醉翁樓了!”
“惑與!”
胡十九驚得脫口而出,“他怎麼來了,我,我爹他出什麼事了!”
徐清沒有聽清胡十九口中的姓名,只是連忙安慰她說道:“你放心,你爹他沒事,家裡一切都好!”
“那他怎麼會來了?”胡十九急的恨不得立刻就衝回小院,若無意外,惑與不會輕易出門,更不會找到醉翁樓!
對了!一個念頭自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師父,那人是何模樣?他叫什麼名字?”
“哦,”徐清皺着眉頭,連忙回想,“他自稱‘沈愉’,長得……”
“瘦瘦的,佝僂着背,兩撇八字鬍,一雙眼睛看着就放賊光?”胡十九剛說完,就後悔了,鬼知道就算真是惑與,他今日又會以怎樣的面目出現在師父眼前!
他們三“妖”之中,哥哥白凌根本就用了替身“沈凌”,自己空有狐靈,卻是人身,只有老狐狸惑與,他的法術仍存,直到青雀來到胡十九那個小院子之前,惑與還有事沒事的,就對着他那兩撇鬍子和頭髮上的顏色加以改變!
因此,胡十九隻能大概的,按照自己前來“斗酒”之時,惑與的容貌來做形容,猜測他大概因爲青雀的原因,不會多加改變纔是。
誰料,徐清卻怔了怔:“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