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中,你要記得,御人之術,不單單隻有強權,有時候打一棍,給個甜棗,這樣才能達到最理想的效果。”洞虛子望着墨無中,平淡的說了一句。墨無中身爲昊光十子之一,便有可能是未來昊光宗的宗主,因此他們這些長老在平時相伴左右,除了作爲護道之人,便是要教給他們各種道理,幫助他們成長爲一個合格的宗主。
“無中感謝長老教誨。”墨無中聽到洞虛子的話,畢恭畢敬的答道。洞虛子在門中長老之中修爲或許不是最上乘的,但地位卻是一等一,擁有神算之術的他,在門中很多時候擁有強大的話語權,若能爭取到他的支持,那麼他未來邁向宗主寶座,便多了一分希望。
羅傷見到洞虛子教育墨無中,心裡卻是暗自冷笑。他這位師弟幾斤幾兩他十分清楚,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根本不懂御下之道。這樣的人,洞虛子長老想要教誨,純屬白費心機。在昊光十子之中,若說羅傷最看不起誰,認爲誰最沒本事與自己爭奪未來宗主之位,恐怕就是這墨無中了。只是這等想法,他又豈會向外人透露,他遠比許多人看到的那般還要心機深沉。
“門中傳來旨令了。”一直冷漠寡言的古風長老在這時突然說道,手掌一翻,一枚光彩閃爍的玉簡出現在了他的手裡。
聽聞此話,另外三人都是看向了他,自從遭遇四妖天的妖修,古洞異變,一支昊光戰部全軍覆沒後,他們可是一直等待着宗門的旨意,好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古風長老打開玉簡,上面光華流淌,文字閃爍,如精靈般跳動着。他仔細看了玉簡片刻,然後擡起頭來,望向洞虛子三人,眼裡露出精光,道。
“宗門將派遣大軍到來,那遺址勢在必得,即便爲此與四妖天重啓戰端!”
元力在體內循環了數個周天之後,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寧淵身上噴發而出,旺盛的血氣充盈每一寸經脈,寧淵睜開雙眼時,黑亮如點星,已是一掃之前病態,恢復到了巔峰戰力。
數天的調養沒有白費功夫,冶兵境強者留下的傷勢固然恐怖,但寧淵戰體的自愈能力同樣非凡,區區幾天時間,他便能徹底的掃除體內的暗傷,若是讓王一浩知曉,恐怕會氣得直吐血吧。
從入定狀態中脫離,寧淵一眼便看到了趴在石頭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圓圓,此獸睡覺時身泛金光,奇特瑰麗,顯得十分不凡,不知是因爲在蛋中孕育時便沾染了大神通者的血液,還是本身就擁有強大的血脈。
看着小傢伙睡夢中不斷囈語,寧淵微微一笑。這小傢伙跟自己有點像,一出生便是孤兒,不知來歷。而此刻,在自己人生最爲低谷的時候,更是隻有它陪伴着自己。看着它在自己身邊能夠如此放心甜蜜的睡着,寧淵心裡不禁暗暗下定決心。接下來即便自己遇到再危險的境地,也要首先保證好小傢伙平安無事。
站起身來,寧淵在山洞內來回踱步,思考着接下來該何去何從。此刻他體內的傷勢已經復原,按原本的計劃,是應該離開晉華了。但自從被王一浩追殺,他殺了昊光宗的人後,他便心懷忌憚,擔心昊光宗的人已經知曉自己未死,在霧海外面佈下天羅地網,就等着自己出來。
更令他內心惴惴不安的,那鬼噬印自從進入霧海後
便看不到了,但他不確定是此術已經失效,還是暫時沉寂了下來,只要自己一踏出霧海,又會再度發動。若是後者,那麼等於意味着自己一輩子都要受王家鉗制,無論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
“若要離開,首先必須解決這鬼噬印的問題。”寧淵眉頭深皺,從容虛戒中取出記載鬼影術的玉簡,想要再好好看下關於鬼噬印的記載,看還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破解。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寧淵沉浸在鬼影術中,而圓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睡夢中醒來。看寧淵捧着玉簡聚精會神,小圓圓似通人性,躡手躡腳的,悄悄飛到了寧淵身側,望着他的左手臂一直髮呆。
“哎。”一聲嘆息傳來,將小圓圓從發呆中驚醒。它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盯着寧淵頹唐的神色,眼露不解。
“此術博大精深,非數天能夠修成。按照這樣的情況,我想憑自身悟透鬼影術,從而解掉鬼噬印,至少也需要半年時間。但是半年時間都呆在這霧海里面,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寧淵臉色難看,他兩次進入黑色霧海,第一次時因爲霧海剛剛形成,還能感受到一點天地元氣,但此次進入,周遭的元氣早已消失殆盡,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可想而知,霧海隨着出現的時間越長,環境將變得越來越惡劣。待在這樣一個地方半年,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難道只能坐困此處,或者賭這鬼噬印是已經消失了?”寧淵眼神閃爍不停,他不想坐以待斃,待在這霧海內日子長了,待到他元氣石和乾糧耗盡,就只有死路一條。但若是賭這鬼噬印消失,匆匆忙忙闖出去,那又可能自投羅網,便宜了王家甚至昊光宗。
兩種選擇都是爲難,存活的希望都很懸,寧淵一籌莫展,眉頭緊鎖。
在寧淵陷入沉思之際,小圓圓一直乖巧的呆在他旁邊,默不作聲,只是盯着他的左手臂發呆。
寧淵偶然回過頭去,看到小傢伙這副神態,興許是病急亂投醫,笑着道。“圓圓啊,你幹嘛一直盯着我手臂發呆,莫不是你看得到鬼噬印?”
聽到寧淵的話,圓圓回過神來,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圓滾滾的身軀就地一滾,一下子滾到了他的手臂旁邊。
兩隻稚嫩的小手,或者說小爪子伸出,緊緊的抱着寧淵的手臂,依依呀呀的說個不停。
“你若是會說人話就好了,可以陪我聊聊天,我也不用那麼辛苦的去猜測你的意思了。”寧淵看不懂小傢伙抱着他手臂的意思,只能摸了摸它的頭,無奈的道。
小傢伙似是急了,圓滾滾的身子突然綻出溫暖的金光,令得寧淵目光微微一凝。圓圓睡覺時會不自覺的綻放金光,這一點寧淵是知道的,但它憑着自己的意思,在醒時發生這樣的事,卻是頭一遭。
溫暖的金光釋出,寧淵只覺得手臂一陣暖和,手臂的血液都歡快的流動起來。
小圓圓突然張開了大嘴,朝着他的手臂用力一吸。這一吸之下,寧淵頓時發覺了異常,只見他的手臂皮膚上,突然浮現出縷縷黑氣,順着小圓圓這一吸進入了它的嘴裡。
“這是,鬼噬印!”寧淵目露難以置信,親眼看着那使他一籌莫展的鬼噬印就這樣被小圓圓吸入嘴裡。
“俄”小圓圓
吸光了寧淵手臂上的鬼噬印,隨即打了個飽嗝,然後大眼睛迷濛迷濛的,像是喝醉了酒般,身子晃來晃去。
“小傢伙你沒事吧?”寧淵內心一緊,鬼噬印明顯是一種比較歹毒的術法,以所謂鬼氣幻化而成,小圓圓就這麼把它吸入腹中,實在難以保證是否有不好的影響。
所幸,小圓圓除了像喝醉酒般,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不一會兒便又呼呼大睡,嘴角直流口水,身體泛出的金光,甚至變得更明亮了些。
看着這一切,寧淵才鬆了一口氣。緊接着,他眼裡露出狂喜,令他一籌莫展的鬼噬印,竟然被小圓圓輕而易舉的破解了,這實在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如此一來,他出去之後,不用再擔心引來王一浩的追殺,離開晉華,也變得容易了許多。
在寧淵竊喜之際,呼城呼府之中,王元塵的臉色卻是相當難看,而王一浩,臉色更是一白。因爲,剛剛就在他們的眼前,在昊光宗兩位長老的面前,鬼幡突然斷裂,鬼氣消散一空。
“這是怎麼回事?這法寶不是你們用來追蹤那寧淵的東西嗎?怎麼會無故斷裂?”洞虛子眉頭微皺,他與古風長老兩人聯袂來找王元塵,爲的是一觀鬼噬印的奧妙,同時看是否有辦法藉助他們兩人強大的修爲,以鬼幡與寧淵之間的聯繫,推算出他在霧海中的具體位置,然後兩人中的一個進入其中,將他生擒回來。以兩人煉神境的修爲,只要不深入那遺址所在,一般的霧海區域,並不足爲懼。
但當他們看着王元塵施法之際,鬼幡卻突然斷裂,這樣的一幕,不由得讓他們生起不妙的預感。
“究竟怎麼回事?”古風長老也開口了,他一身灰衣,臉色一片淡漠。
“鬼幡斷裂,意味着鬼噬印被破解了。”王元塵深吐出一口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一次兩位前輩特地前來觀看鬼幡,卻出了這個簍子。他真怕他們翻臉不認人,就地格殺了他與王一浩。若是這樣的話,可就死得太冤了。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以那寧淵的修爲,絕不可能破解此術嗎?”古風眼裡露出一絲寒光,若是此術失效,意味着他們無法再鎖定對方,這可不是一件好消息。
“前輩息怒,按常理來說那寧淵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破解此術的,之所以鬼幡會斷裂,可能是……”王元塵欲言又止,生怕古風翻掌取了他的性命。
“但說無妨。”比起古風長老,洞虛子要顯得和顏悅色得多。他此話一出,王元塵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想要破解鬼噬印,要嘛修爲遠遠凌駕於施術者,要嘛自身精通此術,若這兩種都不滿足鬼幡卻破,只有一個可能,中術者已經身死!”王元塵咬了咬牙,乾脆挑明瞭講,儘管他知道這樣的說法很難讓兩位大佬相信。
“你是說,那人死在霧海內了?”古風目光變得陰鷙,屋內的空氣,一下子凝滯起來,王一浩身在一旁,都感覺進入了冰天雪地,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顫。
“很有可能。”王元塵正視古風,儘管內心有些恐懼,但還是直言道。
“你撒謊!”古風身上的氣勢陡然變得凌厲起來,饒是以王元塵的修爲,都感覺像一葉輕舟身處狂風暴雨之中,下一刻便會被大浪掀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