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老實話,與你走上對立面讓我感覺十分惋惜。你的資質悟性,都是我這些年見過的大好苗子,我本來也無意加害於你。奈何造化弄人,重煌那該千刀萬剮的傢伙毀了我的希望,走投無路之下,我只能選擇將你作爲新的爐鼎人選了。”重瀛看着寧淵,在祭壇上踱着步伐,並不急着動手。
“我想知道,爲何選擇我,選擇其他人作爲爐鼎難道不行嗎?若是你不加害於我,我還有可能幫助你尋到一具上佳爐鼎。”寧淵嘆了一口氣,到了此刻,兩人都不必再勾心鬥角,有話直說便是,一些疑問,現在也可以提出來了。
“肉身是力量的根源,它滋養了先天元神。我原先的肉身已經毀去,意味着元神成了無根的浮萍,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重返巔峰境界,便需要這世間極爲罕見的體質。重煌便是這樣的體質,他爲道胎,天生與道相合,我若能奪舍於他,不僅不會存在元神與肉身相斥的問題,還能開拓修煉的道路,日後的造詣將比以往更上一層樓。”
“三千年前,我選重煌作爲了我的爐鼎,在他體內種下了魔念,爲的是假以時日能夠奪舍道胎。爲了穩住他的心,這魔念是作用於兩方的,若我身死,他尋到我的遺體,便能奪舍我先前的修爲,直接晉升到魔尊之境。”
重瀛緩緩道來,與寧淵撕破了臉面,對一切的事情已經再無隱瞞的必要。寧淵聽着重瀛與重煌的關係,暗暗心驚,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逆奪造化的術法。只需尋到重瀛遺體,重煌就能晉升入魔尊的境界,這樣的事情未免也太不可思議,完全超出了寧淵對修煉一道的理解。
“興許三千年真的太長,重煌苦尋不到我的蹤影,最終自斬了魔念,毀了自己的道胎,從而斷絕了與我的因果。你在星空木匣中見到的那具我的皮蛻,便是魔唸的具化,重煌以大毅力斬了它,貌似自毀了根基,但只要能扛過去,興許有一天會涅槃重生,闖出屬於自己的道路。畢竟哪怕道胎毀了,他的資質也是萬中無一,以自己的實力成爲一代魔尊只是時間問題。”
“悲慘的就是我了,肉身已毀,元神殘缺,重煌這具爐鼎是我僅剩的希望所在。但他斬了魔念,意味着我哪怕尋到他,也無法再進行奪舍,原先的希望徹底落空。”重瀛說到這裡,眼神裡流露出一絲不甘與怨毒。可見重煌的舉動,究竟有多麼令他憤怒。
“走投無路之下,我想起了這裡。”重瀛說着,突然看向了他身下的祭壇。
“你說得沒錯,這裡是遠古部落酋長用來向天拜祭,獲取全新生命的地方。我早年闖入這深淵之際,無意中發現了這裡,並且獲得了獻祭的術法。本來我以爲這裡的一切我一輩子都不會用到,不曾想在走投無路之際,這裡成爲了我最後的希望所在。”
“在這座祭壇上進行奪舍,可最大限度的降低元神與爐鼎肉身的排斥,效果幾乎無異
於奪舍道胎。而你體內流淌有戰族的血脈,那是人族中一個極爲強大的族羣,雖然我失去了道胎,但是若能得到戰體,也算是聊以安慰,日後還是有機會重臨巔峰。”
重瀛說到這裡,雙眼射出冷電,他奪舍寧淵之心十分堅定,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強大的體質極爲罕見,百萬人中無一人擁有,若錯過了寧淵,他日想要再尋到一個,花費的力氣和代價都會很大。
“原來如此。”寧淵聽完重瀛的話,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這樣看來,我們之間是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鏗鏘!
手裡的石劍發出一聲清脆的龍吟聲,寧淵仗劍指向魔尊,眼中在這一刻涌出無限的戰意。“我是不可能白白犧牲自己的生命的,因爲還有許多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還有一些人,等着我的出現。因此,今日劍指於你,不問教導之恩。”
“嘿嘿。”魔尊冷冷的笑了一聲,妖異的血瞳轉動,“你若是束手就擒,纔會讓我感到意外呢。雖然拿下你要耗費我一些元氣,但與奪舍你得到的全新生命相比,倒也值得了。”
魔尊邁出一步,懸浮在祭壇之上,身披黑袍,雙眼睥睨天下,斜看寧淵。
刷!
寧淵身與戰魂合二爲一,在此刻搶先動手了。他一劍刺出,剛開戰便是魔尊傳授的鬼神泣劍,意在出其不意重傷對方。
鬼神泣劍下,虛空被打爆,扭曲成一條白線,順着寧淵的一刺,將所有的威力集中向了魔尊所在。
嗡~~~
施展鬼神泣劍的同時,寧淵還施展了凝空術,凍結了魔尊周圍的虛空,令他無法逃遁出去。所有的這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意在一舉重傷魔尊,搶得此戰的先機。
“用我傳授給你的術法來來對付我,實在是愚蠢至極。”魔尊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六合天碑魔功運轉開來,整個人陡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一股精純至極的魔氣從他掌心涌出,化爲了一條長鞭,狠狠的抽在了極速來臨的寧淵一劍上。
嘭!
這一鞭的位置恰到好處,剛好磨去了鬼神泣劍的所有鋒芒,還令得寧淵體內順着劍身涌出的元力一陣絮亂,不禁面露駭然。
嘭!再一鞭,凝滯的虛空直接被打破,寧淵的凝空術驟然失效,且身子被快到極致的鞭影抽中,整個人倒飛出去。
白色的衣袍染上斑斑血跡,在魔尊一鞭之下,強悍的戰體,竟是立刻出現了傷勢!
在快撞上巖壁之際,寧淵才止住恐怖的衝擊力,停滯在了半空之中。他面色有些難看,本想先發制人,不曾想反被魔尊輕而易舉的粉碎掉了攻擊。
“我傳你的三術,弱點在哪我都瞭若指掌,若你以爲用這樣的攻擊便能從我手中逃得性命,那就太天真了。”重瀛幾步間踏上高空,俯視着寧淵。此時此刻,他彷彿恢復成
了昔年打遍四方,稱雄一域的強者之姿,全身上下透露着強絕霸道,令人窒息的氣息。
面對着懾人的氣場,寧淵雙眼一片平靜,剛剛那一鞭雖然強大,但也只是讓他戰體受了一些小傷而已。由此可見,魔尊確實早已是強弩之末,攻擊早已力不從心,此刻雖然氣勢驚人,但也只是只拔了牙的老虎,自己未必沒有勝算。
“你越是裝得強大,便越襯托出你此刻的虛弱。打從你用話語企圖博取我的同情,讓我放鬆警惕,你就已經放棄了身爲魔尊的傲骨,而我對你,敬畏之心也已經消失了。現在的你,就是一個可悲的走投無路的遲暮的老人,什麼魔尊,不過是一個強一點的凡人而已。”
寧淵反脣相譏,引用了魔尊先前說過的話。這番話說完,魔尊的臉色立刻徹底陰沉下去,殺氣不可抑制的宣泄出來。
“本尊的威嚴豈容你來辱沒!”重瀛雙目冷電四射,舉手投足間魔氣橫溢,有一面虛幻的天碑現身,直接朝着寧淵砸去!
寧淵心神駭然,眼前的天碑雖然不是“天碑鎮八荒”的絕強禁術,但也是六合天碑魔功演化而出,威力無窮,若此次被砸到,恐怕不只是受傷那麼簡單了。
無空步落下,寧淵的速度快到極致,企圖躲過迎面撞來的天碑。
“往哪裡跑?”魔尊冷哼一聲,隨着他這一冷哼,寧淵周圍的虛空,猛然停滯下來,他的身體一動不動,無法再移動半步!
凝空術!此術由魔尊重瀛施展開來,威力要遠遠勝於寧淵,幾乎完全控制了他的移動能力。
寧淵眼光一寒,他同樣修煉了凝空術,對此術自然有所瞭解,知曉須臾之間想逃走是不可能了。眼見那天碑極速砸來,他手裡的石劍化爲無窮劍影,爆發出萬千劍氣,每一劍都勢沉如山,狠狠劈向天碑。
身後的戰魂與寧淵的劍影重合,每一劍刺出,戰魂的拳頭也跟着掄出,威勢驚天動地,終於是抵擋住了天碑的來勢,令它無法前進半步。
“偉大的魔尊,沒想到你竟然虛弱到了這個地步。”寧淵見擋下天碑攻勢,嘲諷重瀛道。他戰魂加身的情況下,也不過相當於煉神一重天的修者,而就是這樣的實力,竟然抵擋住了魔尊的六合天碑魔功,可見魔尊比外表所見的還要虛弱。
“你無需言語相激我,想要藉此擾亂本尊的心緒,有可能嗎?”重瀛平淡的回答道,寧淵的伎倆都是他年輕時就用慣了的,又怎麼可能輕易中他的計。這六年來,寧淵幾乎是他一手培養出來,對方的殺伐果斷,行事風格,很大程度上是受他的影響。因此魔尊對於寧淵心裡所有的想法,可以說是瞭若指掌。
見魔尊沒有被自己激怒,寧淵面色凝重起來。這一個問題的關鍵點他自然也明白,他對敵時的方式,攻擊用的術法,很大程度都受到了魔尊影響。今日一戰,先天已處於劣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