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男子的額邊滲出冷汗,眼前的寧淵雙目漠然,長槍劃過地面的聲音異常刺耳,成了整片天地間唯一的旋律。
而他剛剛寄予厚望的所謂同伴們,此時則是對他的處境視而不見,反而眼中有些熱切的盯着寧淵。他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爲對方剛剛說的那番話,無論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至少帶給了在場的所有人希望,而相比較於寧淵,他則什麼也不是,根本不會有人爲了他而出頭。
“你們都那麼愚蠢嗎?他隨便說說你們也相信!”斷臂男子看着寧淵走近,有些頭皮發麻的道。寧淵剛剛在戰場上的英勇他可是通通看在眼裡,刀槍不入的傀儡兵遇上他施展的火系術法,也直接被燒成了灰燼,如此實力,絕對不是他這個涅槃一重天的修者能夠對抗。
剛開始因爲已經絕望他才失去理智說出了那些話,想要挑唆囚犯們殺了寧淵,報之前的仇恨,然而此刻他雖然嘴裡說不相信寧淵的話,但看着他的眼神,卻不由得想到,萬一他真的還有辦法能夠離開這裡呢?
人骨子裡就有這種劣根性,當一點希望都沒有的時候誰都可以很決然做事不顧後果,但一旦有了一絲希望,哪怕這希望如鏡中花水中月,也會變得躊躇不前,心裡產生恐懼。看着寧淵平靜的雙眸,斷臂男子內心出現了動搖,聽着那長槍劃過地面的聲音,則是頭皮有些發麻。
“你以爲我會怕你?”他故作逞強的道,身上滌盪出屬於涅槃境的氣息,以此給自己壯膽。他能夠在剛剛與獄卒們的大戰中存活下來,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手段,又豈會不戰而敗。
“嘿嘿,不要太乾脆的殺了他,我特討厭這傢伙。”陰冥道人在寧淵的身後突然道,緊接着寧淵感覺到有東西從身後破空飛來。
寧淵頭也不回的往後伸出一手,接住了陰冥道人扔來的東西。
那是一條青金色的長鞭,正是卜鶴業的打神鞭。陰冥道人眼明手快,在卜鶴業死後風暴消失,第一時間搶到了它,然而此刻卻隨手扔給寧淵。
寧淵稍稍訝異,這打神鞭可是一件難得的異寶,若不是剛剛心繫出口,他絕對會出手爭奪此寶。陰冥道人得到了它,卻又如此灑脫的將它扔給自己,難道不怕自己得到手後就不還給他嗎?
不過此時不是思考這問題的時候,寧淵看着眼前的男子,內心一片殺意。剛剛雖然他在苦苦思考出路,但不代表對周圍的一切一無所知。斷臂男子竭盡所能的挑撥衆人,禍心不小,實在該殺。此人先前寧淵已經饒過一命,然而此刻卻不打算再放過對方。害羣之馬,還是早點解決的好。
啪!寧淵一手斜握長槍,另一手揮舞打神鞭,狠狠的鞭在地面上。打神鞭入手極沉,重量甚至不遜色於寧淵的戰槍,這一點讓他頗爲意外。不過與重量不成正比,它對敵人所能造成的肉體傷害十分微小,甚至還不如一般獄卒的鞭形兵器。不過此鞭真正
珍貴的地方在於能夠鞭打元神,拷問道心,無視對方的肉身防禦,端是厲害。有此鞭在手,寧淵如虎添翼,對短時間內拿下面前的對方更有信心。
此刻所有的囚犯都在看着,寧淵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眼前的人,並且顯得高深莫測,否則這監獄中王者的名頭便名存實亡,根本不能起到威懾的作用,接下來也無法讓囚犯們心服口服的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啪!打神鞭看似懶洋洋的揮舞了兩下,緊接着騰龍而起,迅若閃電,狠狠招呼向斷臂男子。
與此同時,寧淵心念一動間施展了凝空術,短暫的禁錮住了斷臂男子周圍的虛空,讓得他躲閃的速度大大慢了下來。
打神鞭正面抽中了斷臂男子,他發出一聲哀嚎,臉色一陣慘白。在長鞭落下的時候,寧淵的身影驟然消失,手中的戰槍槍尖則是出現了一點鋒銳的金星。
嗖!斷臂男子的身體右側,寧淵手持戰槍突然出現,周身放出萬丈光芒,氣息澎湃如海。
畢竟是涅槃境的修者,危險時刻斷臂男子的生存潛能激發出來,身體往左側一躲,就要避開致命的要害。然而在這時候,寧淵口中猛然舌綻春雷。
“啵!”般若心雷炸開,斷臂男子的腦袋一陣嗡鳴,陷入短暫的空白,身體躲避的趨勢最終慢了下來。趁着這時候,寧淵長槍貫日,一頭刺入了男子的體內。緊接着鋒銳的氣芒在體內爆開,將他炸得血肉模糊,鮮血濺向四周!
戰鬥在須臾間結束,寧淵出手狠辣而快捷,頓時鎮住了在場諸多囚犯。一些剛剛還心生殺意的犯人,一時間偃息旗鼓,不敢再有半點瘋狂的想法。
寧淵看着死去的男子殘缺不全的屍首,面無表情,內心卻是偷偷鬆了一口氣。他畢竟未達涅槃境,般若心雷術對涅槃境的修者殺傷性極爲有限,本來是不足以讓那男子在戰鬥的關鍵時刻腦袋一陣空白的。但他先前就祭出了打神鞭,狠狠的鞭打到了對方的元神,趁着對方元神不穩的時候,又用般若心雷術暴起發難,這才取得了如此理想的效果,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結束了戰鬥。
打神鞭配合般若心雷術,簡直是天衣無縫。寧淵握着打神鞭,都有些捨不得還給陰冥道人了,但是陰冥道人畢竟現在是他最堅定的盟友之一,在剛剛別人對自己心生敵意時還站在了他這邊,寧淵自然不可能做橫刀奪愛之事。因此稍稍把弄了下打神鞭,他便將其扔回,還給了陰冥道人。
陰冥道人嘿嘿笑着接過打神鞭,看向寧淵的雙眼閃爍不停,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害羣之馬除去,寧淵自然必須面對所有囚犯的目光,他們聽了他剛剛的話,可都在等着他的一個答案。
經過與獄卒們的大戰,原本一百餘名的囚犯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六十名,傷亡數接近一半,至於存活下來的人也有一些遍體鱗傷,受傷不輕。令寧淵十分意外的,之
前他不看好的那煉神境的胖子竟然也活了下來,躲在人羣的最角落,畏畏縮縮的盯着他看,眼中同樣閃爍着求生的希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寧淵感覺自己肩上的責任非常之重。在剛剛短短的時間內他想出了一個逃出這裡的辦法,但這個辦法他沒有試過,純粹是猜想,因此無任何的把握能夠成功。然而此刻已經到了絕境,厲良到了外界,恐怕會很快通知皇室,或許片刻后皇室的大軍便會殺入這裡,而若他不能給所有的囚犯一個希望,他們只能或內亂或等死,絕不會有一絲生機。因此哪怕心中的這個法子極其不靠譜,他也不得不去試上一試。
“傳送陣已經毀掉,我並無本事將它還原,但這黑水重牢並不是只有這裡一條路。”寧淵組織了下語言,然後朗聲道。
所有人盯着他,眼裡浮出希冀,而一些人猴急的,則是忍不住問道。“還有什麼路可以走?這黑牢外圍盡是黑水,連接向破碎的虛空,若無傳送陣根本不能離開纔對。”
寧淵瞥了一眼發問的人,沉聲道。“難道這黑水重牢裡真的每個通向外面的地方都有暗水之精覆蓋?”
聽到他的話,陰煞老魔和丹輕都陷入了沉思,而陰冥道人則是目光一閃。“你是說,六慾石脈?”
此話一出,衆人面面相覷。六慾石脈位於黑水重牢的最深處,可以說是這座監獄的根基。監獄的外圍結構中確實充斥滿了黑水,但那六慾石脈早在黑水重牢建立前就屹立在外面的湖泊中,因此在它的方向上是沒有黑水的,更沒有恐怖的空間亂流。
然而,六慾石脈是怎樣的地方衆人都很清楚,六慾石中的心魔能夠抹殺人的意志,危險度並不比黑水低上多少。
“你不會是想從六慾石脈中打個洞出去吧?”有人忍不住道,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不錯。”衆人本以爲寧淵會謹慎回答這個問題,不曾想他脫口而出,當下,一些人眼中露出寒芒。
“剛剛那傢伙說得對,你根本沒有辦法,是存心戲耍我們不成?”一個囚犯臉上帶着暴戾,聽完寧淵的話冷聲道。
有好些人與他同樣神色不善,至於其他人或眼光恢復黯淡,或思考寧淵話語中的可行性。
“你有幾成把握?”陰煞老魔微微思忖了下,問向寧淵,他知道對方不會無的放矢,興許殿主爲他留下了什麼後手,能夠讓他們平安通過六慾石脈也說不定。
“七成。”寧淵面不改色的撒謊道,此時他不能說自己沒有一點把握,否則場面立刻就會緊張起來,僅有的一絲逃出這裡的希望恐怕也就會沒有了。
“那麼多?”陰煞老魔有些驚訝,其他人也是眼光泛出異彩,甚至是剛剛質問的幾人,面色也緩和下來。“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了,要在這裡等死,或者相信我奮力一搏,你們自己選擇。”寧淵高聲道,留給了所有人抉擇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