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蕭雲荷所說的鐘嶽離這百年來的情況,寧淵不由得擔心起來。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師尊向來是十分堅毅之人,但是越是堅毅之人,一旦受到巨大的心理打擊,越是難以從深坑中爬起來。
百年前的那一戰,鍾嶽離無能爲力,甚至被人當做人質挾持,高傲如他,內心必然深受打擊。特別是後來寧淵消失在空間亂流內,恐怕鍾嶽離便以爲他已經死了,從而因爲此事而苛責自己。
雖然南宮雀和陶明師祖都說過鍾嶽離無事,但是寧淵仍然擔憂自己的師尊,當下急不可耐的要求蕭雲荷帶他去師尊的居所。
“寧師弟勿急,我這就帶你過去。”蕭雲荷能夠體會寧淵的心情,這百年來她的師尊薛玉也因爲鍾長老的情況而常常愁眉緊鎖,如今寧淵回來,他可是鍾長老的心病,或許兩人見了之後,鍾長老這些年來的抑鬱便會全部一掃而空。
當下,蕭雲荷親自帶着寧淵一行人,化爲長虹在山脈內飛行,最終停在了鍾嶽離所處的山峰之上。此處山峰寧淵百年前初回先罡雷門時曾經來過,因此不用蕭雲荷多說,到了這裡後,他徑直大踏步,一路往記憶中師尊的煉器室而去。
天地玄三位長老,麒麟妖尊以及隱者落在後面,並不打算打擾寧淵師徒見面,蕭雲荷則是慧眼如炬,看出與寧師弟回來的這些人有些不凡,因此陪着他們,就在這風景秀麗的山峰內遊賞。
寧淵速度奇快,一步數百丈,很快到達印象中師尊的煉器室外。在煉器室外,他意外的遇到了範衡師兄。
“你是誰?”見到寧淵,範衡目光一陣冰冷。此處乃是鍾長老閉關之地,除了他和少數一些長老,根本不允許普通弟子上來,何況寧淵在外有所僞裝,在他看來十分眼生,不像是門內弟子。
因此,範衡第一個直覺便是寧淵是不請自來,擅入此地,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甚至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寧淵看到範衡原本臉色一喜,但見到對方冷漠的語氣,頓時意識過來。離開與蕭雲荷密談的殿宇之後,他便又重新喬裝起來,此時是生人模樣,怪不得範衡師兄會如此態度。
“師兄,許久不見。”寧淵微微一笑,直接在範衡的面前施展形象由心之術,恢復了本來的容貌。
“寧師弟?”範衡見到眼前之人變爲寧淵,先是微微一愕,緊接着目光變得更加森寒。
“何方狂徒?我師弟百年前便已身亡,休想矇蔽於我。”說完這句,範衡踏出一步,身上騰起強大的氣息。這百年來,顯然他的修爲也精進了不少。
見到此舉,寧淵頓時哭笑不得。對於修者而言,易容之術並不困難,範衡師兄生性謹慎,此時自己變爲原貌,非但沒能取得他的信任,反而引起了他的懷疑。
“範師兄,可還記得當年在昊光淨土,昊光宗和四妖天的戰爭之中,是誰在危急時刻救了你?”寧淵沉吟片刻,道。
要想讓範衡師兄相信他的身份,就只能說那些極少有外人知曉的關於他們兩人的事情。
當年戰爭爆發之時,寧淵趁亂逃離,途中遇到範衡師兄身處險境,曾經出手幫了一把。此事他未曾向人提起,以範衡師兄寡言的個性,恐怕也極少向人訴說,因此他告知此事,若範衡師兄記性不差,必然不會再懷疑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寧淵此話一出,範衡面色一震,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寧淵。“你,真是寧師弟?”
“不是我還有誰?”寧淵笑着搖了搖頭。他看出範衡師兄是在師尊的煉器室外守護,不讓任何人閒雜人等打擾於他。說來慚愧,他和張師師兩人同樣是鍾嶽離的弟子,但是那麼多年來卻未曾盡過孝道,反倒是範衡師兄,一直守在師尊的身邊,做了許多他們沒有做過的事情。
範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起寧淵,眼中有些驚疑不定。在他心中,寧師弟早已死去百年,如今突然出現,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爲了以防萬一,他又陸續問了寧淵幾個刁鑽隱秘的問題,對於這些問題,寧淵全部回答得十分輕鬆,最終得到了範衡的信任。
“寧師弟,太好了!沒想到你竟然沒死。” 確定了寧淵的身份,範衡向來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上前給了寧淵一個擁抱。師兄弟百年不見,情誼未斷,一個擁抱,一切盡在不言中。
“師尊他……”寧淵心繫鍾嶽離,簡短的和範衡聊了幾句後便問道。
“還是老樣子。”範衡搖頭嘆息道,隨後意識到寧淵不過剛剛回來,便進一步解釋道。“這百年來,師尊一直把自己關在裡面,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鍛造兵器。”
“他在鍛造什麼兵器?”寧淵眉頭皺起,雖然說修煉到鍾嶽離這等境界,已經完全辟穀,但是整整百年都不休息,還是會對生理和心理造成不小的影響。
“不清楚,他似乎沒有確定的鍛造目標,只是將一些礦石不斷冶煉敲打。”範衡露出苦笑,他曾經想要試着勸過幾次,但是每次都被鍾嶽離怒斥離開,根本沒有機會開口。
“讓我進去。”寧淵心裡十分擔憂,大步跨過範衡身邊。範衡沒有阻止,反而跟在他後面,眼裡露出期待,希望大難不死迴歸的寧師弟能夠改變師尊目前的情況。
鏗!鏗!鏗!
還未進入到煉器室,那清脆響亮的鍛兵之聲便傳來,富有節奏。
寧淵繞過拐口,進入到鐵門並沒有合攏的煉器室中,一眼就看到了光着上半身,揮汗如雨,正在鍛造兵器的鐘嶽離。
“我不是說過了,不要來煩我。”鍾嶽離聽到腳步聲,不耐煩的擡頭掃了一眼,但是當他發現眼前之人的相貌時,眼神卻是微微錯愕了下。
“你是何人?”隨後,他的眸光變得凌厲起來,手中燒得通紅的兵胚指向寧淵。
“弟子寧淵拜見師尊。”咚,寧淵突地跪下,朝
着鍾嶽離磕了數個響頭。
“休要冒充我徒兒!”鍾嶽離手中的兵胚突地激射出來,直撲寧淵腦門。
寧淵身子一晃,一下子便躲過了這攻擊,那燒紅的兵胚插入煉器室內的石壁上,在上面鑿出一個不淺不深的坑洞。
“師尊,他真是寧師弟。”範衡跟在寧淵後面進來,眼見師尊不由分說直接動手,趕忙開口道。
鍾嶽離一頭白髮有些凌亂,聽到範衡的話後只是冷哼一聲。“爲師我雖然獨自一人在這煉器室內呆了百年,但不代表腦袋壞掉了,你寧師弟早死在那杜問天的手上,怎麼可能出現?你以爲找個人冒充寧淵,便能討我歡心,離開這裡?”
說完這句,鍾嶽離目光又冷冷掃向眼前的寧淵。“不管你是誰,若是膽敢再冒充我徒兒,必讓你不得好死。”
寧淵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師尊和範衡師兄還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再一次見到自己的反應竟是如此相似。
“師尊,我真是寧淵。”寧淵雙眸清澈,聲音中飽含真性情,這百年來,因爲自己師尊忍受煎熬,實在是讓他萬分慚愧。
鍾嶽離不苟言笑,又冷冷瞥了寧淵一眼。“你若是寧淵,可記得當年我贈你的入門禮物是什麼?”
寧淵聽聞,當下回憶起來,嘴角露出笑意。“是一套紫霧青罡旗,曾在神佛葬地中幫過弟子,若沒有那套陣旗,弟子說不定早已死在那裡面了。”
鍾嶽離明顯有些驚訝了,不過他掃了範衡一眼,還是不相信的語氣。“此事範衡知道,並不足以證明什麼。你若真是寧淵,必然會施展般若心雷術以及龍象虛合元道。”
寧淵聽到此話,笑着一手伸出,身旁頓時出現兩道獸影,一道爲真龍,一道爲神象,隨後交纏在一起。不過在他的刻意控制下,龍象的範圍極小,一下子便消失無蹤。
鍾嶽離見此,臉色明顯浮出了一抹驚容。龍象虛合元道是寧淵當年剛入門中時自己獨立創出,除了他,沒有人會施展此術。
轟隆隆!轟隆隆!
施展完龍象虛合元道,寧淵的腦海中又一晃而出,跑出了一把通體亮紫色的神識之劍,神識之劍周邊縈繞紫色虛雷,雷聲滾滾,震盪人心。不過在寧淵刻意的控制下,這雷聲並沒有傷害到在場鍾嶽離和範衡一分一毫。
見到般若心雷術出現,鍾嶽離的臉色終於由驚訝變爲難以置信。他呆呆的看了寧淵片刻,許久深吸一口氣。“你真是寧淵?”
寧淵笑着點了點頭。“不孝弟子!既然沒死,爲何那麼久纔回來!”一確認寧淵的身份,鍾嶽離語氣頓時變得嚴厲起來。不過儘管他的話語聽着嚴厲,但是寧淵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掩飾不住的喜色。“弟子知錯了,請師尊原諒。”寧淵做乖巧狀,此事確實是他理虧,他進了一趟魔魂古境,誰想得到這一進去就是百年,外界都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