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着臉的露西亞雙手抱在胸前,一聲不吭的看着女妖姐妹纏在馮茂身邊。與大動脈上的鋒利指甲相比,馮茂覺得老婆身上的寒氣更恐怖許多。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也沒辦法再退讓,馮茂反手把女妖妹妹攬到胸前,也順道拉開大動脈上的指甲。低頭看着那棗核般細長的眸子笑道:“真的從這裡吸血,一次就把我吸死了。”
女妖姐姐擡起手臂,撫摸着馮茂臉頰的同時也把手臂擋在馮茂與女妖妹妹對視的目光中間。手掌將馮茂的臉頰轉向自己,女妖姐姐笑道:“如果這麼容易就死,可得讓我來做。”
“切!”女妖妹妹不滿的啐了一聲,說道:“小氣!”說完,拉起馮茂的手臂,把手腕放到面前,用舌頭在前臂來回舔了幾下,張開形狀挺美的嘴脣,露出雪白堅硬的牙齒。她的犬齒與正常人毫無分別,然而犬齒上此時附帶鋒利結構已經立起,這些不知道由哪部分口腔內組織轉化的鋒利結構看上去猶如毒蛇的長牙。
一口咬下,轉化成的牙齒附屬組織切開馮茂的皮膚,女妖妹妹開始從咬破的血管中吸吮起血液。女妖姐姐不再說話,爭分奪秒的捧起馮茂另一隻手臂如法炮製。
好在兩位女妖也不是那麼貪婪,各吸了不到一兩血之後就放開馮茂的手臂。那種組織解構非常鋒利,傷口不大。馮茂運起靈氣,片刻傷口就已經痊癒。放下衣袖,馮茂笑道:“哈哈,既然血都吸了,給我抱抱。不給抱,我下次就不讓你們吸血了。”
女妖姐妹輕咬着嘴脣,任由馮茂把她們抱在懷裡上下其手。兩人滿足的微微閉上眼睛,臉頰輕輕蹭着馮茂的臉頰。女妖妹妹在馮茂耳邊陶醉着說道:“修士,修士!你的血越來越美味了,真想現在就把你吃下去。你想來找我們的話,儘早啊……”
“喔……”馮茂放開手,輕輕推開兩人,“你們嚇到我了。吸血已經到了我能承受的極限,吃人就算了吧。我怕死。”
“夠了麼!你們三個當我不存在麼?”露西亞終於怒吼起來。
女妖姐妹聽着露西亞的咆哮,從馮茂身上移開卻互相靠在一起,完全不搭理露西亞,媚眼如絲的看着馮茂。露西亞大步向女妖姐妹走來,兩人不等露西亞走近,咯咯笑着倒退到泉眼邊,瞬間就消失在直通海底的泉水裡。
“走。”馮茂說了一聲,率先向海邊走去。白袍上方纔沾染的水漬頃刻盡數彈落,再次恢復了嶄新如初的模樣。
馮茂露西亞到了泉眼附近向下看了片刻,這才沿着馮茂走過的路線向着森林島邊緣走去。
一路上馮茂始終沒說話,露西亞也不說話。直到進了家門,露西亞纔在幻境裡恨恨的問道:“感受到她們的煉體之術麼?”
馮茂沒吭聲,這一路上都是露西亞開車,馮茂則在自己構建的幻境中把探測到的女妖身體結構盡數複製出來。直到感覺自己被露西亞蹬了一腳,馮茂才不得不從研究中暫時脫離,讚道:“非常精妙。大開眼界。”
“既然這麼稱讚,你準備和她們做姐妹嘍?”露西亞惡狠狠的問。
“做姐妹?”馮茂沒想明白這是啥意思。思考片刻纔想明白老婆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喔’了一聲。
“你要怎麼解釋?”露西亞說道。
馮茂馬上拿出瞭解釋:“我只能當着你的面這麼做,背地裡做,我覺得對不起你。”
“馮茂!”露西亞氣的眼瞪得溜圓,和她一直以來的文靜模樣大相徑庭。馮茂正看得有點膽戰心驚,就聽露西亞繼續怒道:“以禮相待!以禮相待!禮貌是最容易溝通的方式,如果我不能通過溝通理解你,我怎麼能相信你!你覺得當着我的面纔敢如此,那我覺得你當着我的面尚且如此,我不在的時候你又會如何?”
馮茂一陣悚然,一時完全說不出話。過了好一陣,看露西亞神色終於恢復到平日的樣子,纔敢低頭向露西亞道歉:“對不起,我下次再不會了。”
露西亞眉頭皺起,過了一陣終於嘆口氣,“你從女妖們的身體上發現了什麼?”
“她們是人類,應該是出生之後才改造過。技術極爲精妙,體系非常完善。應該是千錘百煉,而不是某個天才的作品。”馮茂盡力把老婆的注意力從之前的事情上拉開。
“那你準備到哪裡學習陰陽教派的煉體之術。”
馮茂心裡面也是爲難,“沒思路。我想着先從其他教派的典籍文獻裡找找。”
“你以爲森林島上的閣下所說的規矩,是誰的規矩?”
“當然……不是陰陽教派的規矩。”馮茂感覺從老婆的話裡得到了一點暗示。
露西亞神色淡然的問:“你準備找大公還是找聖殿?”
“我……不想找大公。”
“可你更不想找聖殿。爲什麼?”
馮茂被露西亞的話點出了此時的爲難。突然間,馮茂很想告訴露西亞,自己只是聖殿某個計劃中的一個實驗體。在這種時候找聖殿請求幫助,總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就在躊躇時,露西亞繼續說道:“就算是被利用,何不與強者合作?”
“啊?”馮茂沒辦法保持鎮定了,忍不住問:“你知道了些什麼?”
話一出,馮茂心裡面也有些不安。雖然與露西亞結婚這件事仔細想想挺怪的,不過馮茂並不想懷疑老婆是基於別人的命令才和自己結婚。但是露西亞的出身真的是‘根正苗紅’,作爲聖殿紅袍的曾外孫女,紫袍後裔,嫁給一個陰陽教派修士總是有種違和感。
可這種話馮茂是真的不敢問。即便說不出理由,就是知道絕不能問。可方纔那句話,已經讓馮茂感覺自己正在接近那條不能觸碰的線。心裡的不安大大增加。
“你去找聖殿直接提出請求,聖殿要你用什麼做交易,你能接受的就接受,不能接受就請求以後再做。你能走到現在已經證明了你的價值。如果聖殿想獲得更多,他們就必須投入更多。”
露西亞的話讓馮茂腦子一片空白,本以爲露西亞和自己都在屋內,沒想到她早就站在屋外,用走出屋子的視角看待馮茂面對的問題。自己一直以來的小心謹慎竟然是自作多情麼?混亂中就見露西亞微微皺起眉頭,“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覺得……聖殿在拿我當實驗品。”
“在聖殿眼中,任何人都是一種實驗。根據觀察記錄實驗品的發展,聖殿才能不斷進步。或者你覺得聖殿是對你個人高看一眼?不是針對你代表的知識與成長,而是針對你個人不成?”
看着老婆眉頭微皺神色中都不是不解,馮茂只能答道:“我覺得他們會刁難我。”
“哈哈!”露西亞大笑,卻沒有一點歡笑的意思。笑完,露西亞怒道:“原來你這麼把自己當回事呢。你到底有什麼與衆不同,聖殿非得針對你個人。聖殿眼裡的價值只是你的認識以及修爲上的貢獻。除去這些,你與凡人又有什麼不同?聖殿會針對一名凡人?”
“喔!”馮茂莫名的就輕鬆起來。如果聖殿只是想要合作與利益,那可就太好了。馮茂只擔心聖殿不關心這些。
“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別人真的不在乎你本人怎麼想,怎麼期待。去吧。”露西亞說完,轉身上樓去了孩子們的房間。
馮茂立刻按照老婆閣下的指示找到菲特沃門閣下,“閣下,我想申請閱讀陰陽教派煉體術的資料。”
菲特沃門閣下擡眼看了馮茂片刻,並沒有露出意外或者牴觸的反應,她淡然答道:“真可惜,之前聖殿詢問過你是想要錢還是想要修煉上的支持。你已經選擇了錢。現在沒辦法爲你做申請。”
我X!馮茂這纔想起有過這麼一回事。那時候的自己其實挺輕視這個機會,現在才知道‘組織上安排你深造’可真的不是一句能當玩笑的話。然而老婆閣下已經指出了明路,馮茂毫不氣餒的堅持自己的立場,“閣下,我能否先欠着功勞,現在暫且得到閱讀資料的機會?”
盤算片刻,菲特沃門閣下問道:“你寫個報告,我替你發出去。寫清楚你到底想看什麼。”
馮茂以前覺得寫申請都是走過場,此時提起筆來只覺得不知道該怎麼寫。想了好一陣,謹慎的寫出了起因、分析、結果。基於實事因果關係,提出閱讀陰陽教派煉體術資料的申請。
寫完之後,馮茂擔心的把申請遞給閣下,閣下看完毫無情緒的收起來。馮茂只能問道:“您覺得還行麼?”
“這個得聖殿決定。我想讓你配合做個試驗,看看丹鼎流的士兵對於奪心經文的抵抗力。”
“可我沒學過奪心經文。”馮茂趕緊回答,生怕自己給閣下造成任何過度期待。
“所以很多紅袍不理解你爲什麼會放棄學習機會,而選擇要錢。”菲特沃門閣下嘲諷道。
馮茂正在尷尬中,就聽閣下說道:“我可以先爲這個向聖殿申請,我來教你。你先做素材,等消息吧。”
兩天後,馮茂完成了菲特沃門閣下要求的‘玉米型’丹鼎流士兵制造,就被閣下叫去。一進辦公室,閣下就把一份文件遞過來。打開就見到文件上寫着‘允許白袍封聖者馮茂前往聖殿學習奪心經文以及查閱部分資料’。
擡起頭正想感謝,就聽閣下說道:“這不是我盡力了,我什麼都沒做。看來聖殿很認可你的奉獻。那些錢的事情雖然最初不被理解,我聽到的消息中,聖殿對你的理論執行頗爲滿意。你也做好準備,聖殿很可能就這件事要你做彙報。如果聖殿完全認同,會在納維亞內推行。”
兩天後,馮茂帶着老婆孩子回到了呂林堡。露西亞的父母已經開車來接,兩位老人各抱着一個孩子開心的逗弄他們,露西亞走到馮茂面前說道:“聖殿的車也來了,你去聖殿吧。”
“我送你回家。”馮茂答道。
“不。我最近不想見你,你不用回去了。”露西亞冷淡的說道。
馮茂的心一陣下沉,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馮茂,我以爲你早就明白我結婚只是因爲我想結婚。在這件事上你讓我很失望。我近期不想再見到你。不過這不是因爲我責怪你。修士們大多都是混蛋,尤其是你這種始終有追求的修士,更是奇葩倍出的一羣。”
馮茂不知道這算是稱讚還是批評,不過此時馮茂更想弄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露西亞這麼不高興。
“我做這個選擇也不是隻因爲你,等孩子生下來,我也準備進行突破。在這點上你對我的幫助遠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等你弄明白我怎麼纔會不生氣的時候再來找我。不用擔心孩子們,我會把他們照顧好。”
說完,露西亞擁抱了馮茂一下。隨即放開雙臂,進了她父母的汽車。
馮茂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等事,想上前追上去詢問,卻意外的能理解露西亞的心情。不是全部心情,只是理解了因爲婚姻中的對方給自己帶來痛苦而想離開的心情。即便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彷彿是奔行在兩條軌道上的感覺好像一直在推開兩人。即便是發生碰撞,帶來的也是一種被撞飛出去的感覺……
“閣下,請上車吧。”聖殿派來的修士催促道。馮茂上了汽車,兩輛車恰巧同時發動,互相交錯而過,沿着街道兩旁向着自己的方向駛去。
進入聖殿,立刻有灰袍接待。先進了一個房間,對馮茂進行了檢測,之後才帶馮茂進入了一道沒有窗戶的走廊。走廊兩兩邊都是房間,不用開門,馮茂感覺到每個房間裡都有封聖者在裡面。被帶進一個小房間,這裡像是單人宿舍。有衛生間,有一個小窗戶。除了書桌、書架衣架,還有牀。燒水的爐子也不缺。壁爐上甚至還有放薰香的香爐。
灰袍出去了,把馮茂一個人留在房間裡。馮茂直接躺倒在牀上,只是想起露西亞的的話,就覺得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雖然能運用法術來驅散肉體的痛苦,卻沒辦法解決精神上的傷痛。
實在是忍受不了,馮茂直接切換到了元嬰狀態。痛苦終於消失了,不過馮茂還是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元嬰狀態只是不依賴肉體的反應,卻沒辦法給馮茂增加額外的知識與見識。
如同嬰兒般渾渾噩噩的躺着,門開了,馮茂翻身坐起,就見灰袍拉了一輛小車進來。上面放了幾大箱資料。也沒有搬箱子,灰袍直接連小車一起留在了房間裡。他臨走前遞給馮茂一張紙,上面寫着聖殿提供什麼飯菜,以及吃飯的時候不許閱覽資料,以免弄髒紙張在內的諸多要求。
馮茂坐到桌邊,打開紙箱。裡面的資料上沒有一絲灰塵,要麼是聖殿的資料保管的非常好。要麼就是在不久之前這些資料已經有人翻看過。
天黑了,天亮了,天又黑了,天又亮了。馮茂根本不睡,除了吃飯之外就是閱讀資料,或者按照自己從資料內容中總結出的方法試運行陰陽教派的煉體術。
讀的越多,馮茂越是沉浸其中。最初馮茂是爲了擺脫痛苦,只有讀書才能逃避自己面對的一切書本上沒有講述的人際關係。只要稍微一放鬆精神就會想起露西亞,想起露西亞就會感覺到撕裂般的精神痛苦。
隨着閱讀越來越多的資料,馮茂已經顧不上露西亞,甚至顧不上自己。這些資料的描述很是龐雜,有些像是摘抄,有些像是問答,有些像是實驗報告。總之,這些不同來源的煉體術逐漸在馮茂的認識中搭建出陰陽教派的煉體術。再配合了典籍中的內容,馮茂得以一瞥幾百年前那個強盛教派的只鱗片爪。
馮茂現在面對的所有問題,幾百年前的前輩們都遇到了。馮茂只是憑想象勾勒的體系,那些前輩們也都進行了大量研究,並且得出了許多結論。甚至馮茂沒有想到的問題,不少資料上也已經有些涉獵。只是內容極爲零散,馮茂似是而非的有些感覺。
雖然不知道七大教派的體系是什麼樣的,至少陰陽教派自身始終堅持了基本理念,嘗試從世界誕生的視角去理解世界,進而試圖如何從世界本源上獲得力量的角度進行了研究與探索。哪怕只是煉體術的部分,也能看出陰陽教派的無比堅持。
當然,這不意味着陰陽教派是個神棍組織。在具體執行上,只要不去完全關注理論,其執行的精妙真令人拍案叫絕。這個教派能雄踞諸多教派之首,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第三遍看完資料,馮茂開始盤算着自己到底要修習到那個程度。畢竟資料中的程度已經到了化神修士的級別。
化神修士級別已經對身體進行了徹底改造,馮茂覺得自己做到這個程度的話,就不能再稱爲人類。從理論上講,那樣的軀體已經是‘陰陽相生相剋’理念下的產物。
我不當人了!馮茂第一次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甚至自己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實未必願意進入這樣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