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28、

且說黛玉經過這事身子便有些不好,隔了一日竟染了風寒。

這倒春寒又來勢洶洶,黛玉披着衣裳半躺在榻上,聽着雪雁說着元春吩咐的話。賢德妃得知林黛玉病了,倒是立時便叫了御醫來看,只說是思慮過重需靜養之類話,可黛玉躺了兩日卻早已想清楚自己這日子還得過下去,還得好好的過下去。

斷斷不能辜負了這重生的機遇。

這日子過的也快,黛玉每日在屋裡讀書寫字,閒了便繞着屋子走兩圈,這病倒也好的快。

恰巧慧太妃派人來給黛玉送東西,都是上好的燕窩,黛玉當即謝過,又讓雪雁給兩位宮女各塞了一錠銀子。

黛玉病了幾日,如今好了慧太妃纔派人來送燕窩,這送了東西自然要上門道謝的,黛玉想着這宮裡的人做事還真的喜歡彎彎繞。

挑着這日天氣好,黛玉換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裳,帶着雪雁等去給元春請了安便直接去了慧太妃那邊。

慧太妃見了黛玉,看了她一眼,便讓衆人下去,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臉色說道:“聽說你前幾日病了!”

黛玉低着頭說道:“謝太妃,如今已大好了。”

“嗯!”慧太妃點了下頭把黛玉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說道:“你來宮裡這事本是皇帝的意思,我又估摸着你年幼就失去雙親,還沒有兄弟姊妹幫襯,偏偏還住在賈府那種地方還居然半點都不吃虧,料想你定是有些能耐,卻沒想着碰着點事就病了。”慧太妃這話說的平平淡淡,可黛玉聽着卻驚濤駭浪。

心理想了幾天話對着慧太妃倒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偷眼看了看慧太妃見她神色平和,穿着一身暗紅色的緞子長裙,倒是顯得一副好身段。黛玉想着太妃這般年紀還保持這般模樣着實不易。

慧太妃見黛玉似乎有話要說,索性問道:“你有話可直說。”

“黛玉在宮裡叨擾多日,如今母親忌日將近,便想着回府好好祭奠,請太妃成全。”黛玉把想了多日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口。

慧太妃低笑了下,這前些日子樊郡王求娶的事,有些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這事對一個男子當然是半分妨礙都無,可是對一個孤女來說卻是大有妨礙。也該着這姑娘倒黴,偏偏要爲自己父親出頭,好好的呆在後院做一個深閨女子不挺好。雖這麼想,可這林黛玉確實皇帝交代過的,也不能太過於苛責與她,當即便說道:”這事,賢德妃知道麼?”

黛玉道:“民女還還沒回稟貴妃娘娘。”

慧太妃聽着黛玉稱呼元春爲貴妃娘娘,也不知是真不熟還是在自己面前刻意顯出疏離。看了看黛玉這不卑不吭的模樣,倒是個惹人喜歡的性子,只是這在宮裡呆久了便明白什麼都是虛的唯有自己過好纔是實實在在的,當下便應了黛玉這事。只說等黛玉回去便會派人去跟賢德妃說聲。

黛玉聽了,當即便謝恩,又見着慧太妃略有疲乏說了兩句話便告辭離去。

果不其然,黛玉剛回便聽着前面慧太妃派了老嬤嬤過來找賢德妃說話,沒一會便見着元春派人來找黛玉。

黛玉今日去了慧太妃那,元春是知道的,原本以爲不過是說幾句吉祥話打發時間,卻不想這黛玉剛回來便見着慧太妃的人過來說黛玉回府的事。元春雖對着那嬤嬤面上沒什麼,可見了黛玉當即臉色便下了來。

黛玉坐在一旁,可以忽視元春的臉色,如今回府已成定居,元春即使再不願也沒辦法。

元春瞅着黛玉,想着自己這個林表妹既然能得慧太妃青眼,在宮裡自己也好有個助力,卻不想這猛然就要回府,可是見着那慧太妃還特地撥了一個宮女跟着,加上那些賞賜,想必這林黛玉還沒在太妃那失了寵愛。

因着這些,元春的臉色這纔好了些,又讓黛玉上前說話。這幾日元春愈發有些發胖,黛玉坐在元春身邊,見着她穿着一身鮮亮的綵緞袍子,手腕上帶着羊脂白玉手串,越發顯得體態豐腴,倒是和瘦削的黛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鳳藻宮這幾日也算喜慶,連着兩日招元春伺寢,這在以往可是從沒有的,元春見着黛玉還有些瘦削,便說道:“既然太妃準你回府,那麼你就暫且回府。只是以後這事你先跟我說下,畢竟都是一家人,有事商議商議也是好的。”說着便讓抱琴遞上一盒子。

打開一看竟是一副銀飾頭面,倒是金雕玉琢細緻無比,黛玉心知這東西元春也是花了心思的,雖父親去了一年多,按理來說女兒父孝不必三年,可黛玉乃林如海唯一子女,是早就下了決心這三年孝是必守的。這銀飾贈黛玉倒是十分合適。

黛玉謝過元春,又着重說了些客套話。

元春瞧着黛玉,想着自己母親王夫人之前的話,思量再三方說道:“你回府之後,和院子姐妹們一起說說話,切莫再固步自封。”

黛玉聽了這話,面上雖應了,這回去這路上,只覺得可笑,記得上輩子和姐妹們整日裡一起玩樂,起詩社、放風箏、圍着火爐烤肉連詩。看着是熱熱鬧鬧,可到頭來卻一個人孤身赴死,黛玉如今雖不恨可也不再對她們有半分情誼。

卻說五殿下那邊,聞人霖和他的清客趙鳳舉坐在書房裡,兩人皺着眉頭愁雲慘淡的面對面看着。聞人霖看着鳳舉一圈一圈的畫着圓,當即便起身說道:“這消息是真是假!?”

鳳舉看着自己用筆畫的鬼畫符,哭笑一聲說道:“我也希望是假的,可是這卻是我今日在窯子裡聽來的,這話是那南安王府那老痞子喝了點酒跟被我套出來的話。這老痞子是南安王府身邊得力的謀士,想來不會是假。”

光有這話聞人霖還不會這般焦急,主要是這幾日那南安王府的小郡主每日都派人給自己送東西不說,南安太妃還幾次遇着聞人霖態度那叫一個熱情。雖說那小郡主長的嬌豔明媚,可聞人霖卻消受不了這豔福。

倒不是別的,單說這開國元勳四王八公,只要是有眼力見的都明白當今聖上是早就起了把他們一個個廢了的心思。

雖說如今朝廷分爲兩派,到底誰勝誰負猶未可知,可聞人霖是當今聖上的五皇子,自然是希望皇帝最終勝出。

況且那太上皇雖看着佔優勢,可聞人霖卻覺得那些還支持太上皇的不說都是些紈絝子弟,更是沒幾個是有擔當能辦事的,況且即使是四王八公如今也有不少暗地裡投靠了皇帝,皇帝大權在握不過是時間問題,那些靠着太上皇妄圖翻天的不過是秋天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

可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竟得知那太上皇一派有意投靠皇上,投靠就投靠唄,五殿下喜聞樂見,可是爲啥南安王居然起了要把自己閨女嫁給自己的心思。

也是,皇帝如今有九子,和那小郡主年紀相配的也就聞人霖一個,況且聞人霖又頗得皇帝喜歡,南安王打的好算盤,想着投靠皇帝不算,還要狠狠的巴着皇帝,以免皇帝過河拆橋。

南安王想的不差,可是聞人霖卻不願意,皇帝是個小心眼的,即使和南安王達成協議,當真□□成了。可是娶了南安小郡主的聞人霖卻會徹底失去繼承皇位的可能。

皇帝的心思難懂,聞人霖覺得即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能和這些太上皇的親信粘上一點關係,站隊這事就的站好,絕對不能做一腳踩兩船事,況且那南安王手握兵權,又跟着太上皇做了那麼多事,難道真的要投靠皇帝,這事可透着蹊蹺。

太上皇和皇帝目前眼看着連面上都快演不下去了,聞人霖可不想夾在裡頭。

幸虧聽了些風聲,聞人霖想着這事不論如何都不能和自己扯上關係。南安王這投靠也太玄乎,皇帝又是個小心眼的,聞人霖想着得把這事從自己身上摘了去,要不惹得一身腥。

趙鳳舉看着五殿下,心生一計,說道:“殿下,不如這樣,殿下不如直接就說心中有人了。”

聞人霖一聽,當下一板臉說道:“有合適的人麼?”

趙鳳舉低頭想了會,說道:“林如海的獨女林黛玉正合適。”

聞人霖聽了,當即反對道:“她不行。”

趙鳳舉笑問:“爲何不行,林姑娘出生書香世家,雖說有清貴的名聲,如今卻只是一介孤女。殿下用她做幌子,將來娶不娶她都不能找殿下的麻煩,她是最合適不過了。”

聞人霖說道:“倒不是別的,只是聞人行之前不就求取過她麼,我再這麼多未免太……”

趙鳳舉說道:“殿下多慮了,那林黛玉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孤女罷了,如今殿下用她做幌子擋南安王小郡主是最好不過了。倘或殿下覺得損傷她聲譽,將來殿下得了勢力許她些好處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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