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柳家這邊的喜氣洋洋和有驚無險不同, 賈政家中最近可謂是愁雲慘淡。
賈政本是工部員外郎,替賈母丁憂了三年之後,出孝以後, 工部主事已經沒了他的位置, 因此, 他便在家賦閒了一段時間, 誰知後面又出了王夫人那檔子事, 他便羞愧的整日窩在家裡,一方面他爲探春去和親了,給全家帶來了榮耀, 又有一種謎一般的驕傲。
只是當他打定主意窩在家中的時候,卻收到了永昌帝的任命。
甚至或許是因爲探春和親的緣故, 賈政的官位還升了, 成了左侍郎。
只是這對於賈政來說, 真的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賈政時典型的讀書人,不辨菽麥, 與庶務一道一竅不懂,而工部則多是要做實事,對於他這樣的人,工部很是不合適。之前做員外郎時,他也只能算是無功無過, 畢竟只用處理一些低級的文書的工作, 如今成了右侍郎, 便要協助尚書處理一些高級的事務, 賈政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真的能勝任這個工作嗎?
很快,事實便證明他不能。
今年春季, 黃河中下游段便有小規模的春汛,所幸並無人員傷亡,決堤的口也很快被堵上了。只是春天便這樣,難保夏季時河流汛期,會有更大的洪水,導致更大的災難。
工部尚書十分憂心,只是往日裡,都是發了洪水之後再上報的,事先上報,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有效果。只是工部尚書仍是上書試了一試,許是國庫銀兩充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今次永昌帝竟然同意了。工部侍郎自然是大喜過望,只是這事還需要派人去現場監督,不然,難免會有人偷奸耍滑,以次充好。
只是右侍郎如今忙於宮中宮殿的修葺,並不走得開,而他自己也要留在京中處理工部的大小事務。因此雖然工部尚書對賈政的能力抱懷疑的態度,並且永昌帝也告訴過工部尚書,叫他不要將重要的事情交給賈政做,但是監督工程這樣簡單的活,工部尚書認爲賈政應該還是做得來的,只是出於謹慎,工部尚書還是派了一個他認爲比較又能力的郎中,陪同賈政一起去了那邊。
正是這一份謹慎小心,不僅保住了當地的幾千條人命,還保住了他自己的烏紗帽。工部尚書日後不止一次的慶幸,自己多的這一份心眼。
賈政去了當地之後,被當地官員和富商的幾句奉承和安排的溫柔鄉給陷了進去,那個郎中整日見不到賈政的面,無奈之下只好自己親自去做原本需要賈政做的事情。只是有些事由賈政做起來不過是兩句話的事,但是若是叫那郎中做起來,卻是要很花一番功夫。那郎中氣的要吐血,本以爲此次應該會十分輕鬆,自己不過是來當個配角,誰知竟攤上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上峰。
難免的,工程的工期就耽誤了下來,緊趕慢趕,才終於在夏天的洪水到來之前才勉強做完,只是難免仍有地方顧及不到,不過好在那郎中心中有數,及時疏散,這纔沒有造成很大的後果。
汛期已過,難免要回京了。賈政還頗有些不捨,在這地方上可沒人清楚他的底細,人人都奉承他,賈政在賈母還在之時,就愛養清客,你道是爲何?討論學問?怎麼可能!不過是愛聽那些清客奉承與他罷了。因此賈政覺得在這個地方比在京城自在多了,殊不知,那郎中早已暗中收集資料,就等着回京以後好狠狠的參他一本了。那些奉承賈政的官員們難道就是真的服他嗎?那倒未必,說不定就有幾個在心中暗罵賈政,只是礙於賈政時京城特派的,面上還裝着恭恭敬敬的樣子。
回京之後,賈政本來以爲自己又要像往常那樣,在工部之中無所事事了。這卻是他想錯了,他不僅有了事,還攤上了大事。
那郎中自然不會自己直愣愣的衝出來檢舉賈政,他將自己手中的證據交給了與賈家交惡的御史手裡。那御史見了,謝過那郎中,第二日早朝之時,便上折一封,彈劾賈政辦事不力。在鐵證如山之下,賈政自然是百口莫辯,況且這也是事實,他也辯無可辯。。
因此才當了幾個月的左侍郎的賈政自然又是被革職查辦了,若是查出些其他事,也許他還要面臨刑獄之苦。
賈政自然又是在家長吁短嘆,嘆奸佞太多,容不下他。只是他只會從別人身上找問題,他自己也不想想,其實他自己纔是朝中的奸佞,只是賈政怎麼會這樣想呢?他政老爺是個讀書人,怎麼會是奸佞呢?
早在賈政升官之初,寶玉的婚事就被王夫人提上了檯面。只是寶玉如今呆呆傻傻的,唯一還知道的大概就是體貼“姐姐妹妹”了。
不過不得不說,寶玉着實生了一幅好皮囊,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還是挺能讓沒見過世面的情竇初開的女子們動心的。
王夫人當然也是這麼想的,因此當賈政去參加什麼宴會之時,常常叫賈政帶上寶玉,期間也不叫他說話,只叫他坐在那裡。這招還真是有效,有不少見賈政官職高想要攀附的人,見寶玉生得好,性情看起來也不錯,便一股腦的黏上來,想要將自家的女兒嫁給寶玉。
只是王夫人總是嫌那些姑娘出身太低,總想要個身份更高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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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上天聽到了王夫人的心聲,並大發慈悲了一把,寶玉竟然真的與寶珍郡主訂了親。
那日,賈政帶着寶玉去參加郡王府世子的成親宴會,賈政與那些高官們喝酒喝得正歡,寶玉卻突然要出恭,賈政哪裡肯離席帶寶玉去出恭,隨意叫了一個郡王府丫鬟來帶路,又叫身邊的小廝跟着寶玉,自己便又投入到了酒桌之中。
誰知寶玉竟在途中碰見了寶珍郡主。寶珍郡主雖生的美,卻是個驕橫跋扈的性子,而寶玉則是一見美人便邁不開腿,如今傻了,此等症狀更甚。寶珍郡主見寶玉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脾氣便上來了,拿馬鞭狠狠的抽了寶玉一鞭,誰知寶玉也不躲,反而進一步上前拉住寶珍郡主的手,問她的手疼不疼。寶珍郡主哪裡遇見過這樣的事,又羞又惱又氣,一時間忘記了掙脫。待她醒過神來,想要掙脫寶玉的手的時候,卻剛好被郡王一行人看見了,而寶珍郡主想要掙脫的樣子在他們外人看來,則更像拉拉扯扯的。加之賈政如今左侍郎的身份,如今寶玉也勉強配得上寶珍郡主,因此,寶玉和寶珍郡主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不過寶珍郡主年紀也有些大了,很多京中的公子一聽寶珍郡主的名諱就嚇得不行,哪裡敢娶?因此便耽擱了下來,此番行徑,如何瞞得住?於是京城之中傳什麼的都有,更有甚者還說寶珍郡主和寶玉早有私情,寶珍郡主不婚也是在等寶玉。
若是一般姑娘遇見此事,怕是連尋死的心都有了,只是寶珍郡主卻不是那一般姑娘,在過了最初的幾
天之後,她便又開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了。世子還怕寶珍郡主想不開,特意勸解,只是寶珍郡主卻說,“哥哥不必勸慰我,我是不會做那等親者痛仇者快之事的,那寶玉沒官職,我卻是郡主,到時候又有哥哥替我出頭,我們還住在郡主府裡,我大不了做個名義上的夫妻,在郡王府裡,你還怕有誰能委屈了我?我到底年歲也大了,再留在府裡對妹妹日後議親也不好,嫁了他,我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並不怎麼困擾。”說着又冷笑一聲,“只是我到底是難以嚥下這口氣,我卻是要將他們家攪個天翻地覆才罷休。”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寶珍郡主,只說,“你能想得開就好。”
因此,就算賈政罷官了,寶珍郡主也沒有與寶玉退婚。
而王夫人則滿心歡喜的以爲自己要有一位郡主兒媳婦了,她還不知道,她叫寶玉娶回來的媳婦,以後可有的她受。至於寶玉,呆呆傻傻的,連娶親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
果然,寶珍郡主並沒有與寶玉做真夫妻,不過寶玉呆呆傻傻的,也做不了什麼。王夫人想在寶珍郡主面前擺婆婆的譜,還不用寶珍郡主開口,她身邊的丫鬟的幾句話,就將王夫人嚇得不行,王夫人覺得自己倒不像是給兒子娶了個媳婦回來,倒更像是娶了一個祖宗。
只是寶珍郡主纔不管王夫人想什麼,她只管自己過得開心就好了,她若是不開心,定要將賈家上上下下翻來覆去都弄得人仰馬翻纔算完,因此王夫人找過幾次寶珍郡主的茬,卻從沒在寶珍郡主手下討到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