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年,聖上也已年歲又些大了,性子又變得有些孤拐,竟聽不得逆耳的話了,理事也不若以往了,一時間皇子們竟有些蠢蠢欲動了。
其中又以太子的舅家,即先皇后的孃家趙家最爲跋扈,就連鹽政也敢伸手了,竟開始賣私鹽,又明目張膽的打着太子的旗號招搖賺騙,就連下人也欺男霸女,爲禍一方。只是衆人皆畏其勢大,敢怒不敢言。
只是如海被聖上外派到江南官場,一是爲了肅清維揚地界的奢靡及貪腐之氣,二便是監察江南官場,有何異動便可隨時上達天聽,於是如海便具一封密摺,又走小路,秘密送往京城。
聖上知道後自是震怒異常,申斥了太子一頓,又將太子禁足一月,並嚴懲犯事的趙家人。一時間朝野上下十分震動,先皇后乃是聖上的患難之妻,聖上對其家人一直多有敬重和容忍,沒想到此番竟突然發難,一時間太子黨皆人心惶惶,其他皇子們則以爲這是一個信號,太子失寵的信號,更加按捺不住。
一時間朝野間暗潮洶涌。
江南地界也不太平,各個皇子的勢力皆錯綜複雜,所有人皆想在鹽政上插手,因此如海近些日子是有些忙碌的,各種宴會皆邀請他去,而邀請的皆是背後代表一位皇子的勢力,如海又無法拒絕,只得多有應酬,又有人送錢財,字畫,美妾等等,只是如海一應回絕,油鹽不進,各位皇子皆是無法。一時各方勢力竟在揚州官場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又過了幾個月,到了十一月裡,才堪堪八個月,賈敏便發動了,又有俗語道“七活八不活”一時間,上下皆是憂心忡忡,好在產婆提前兩個月就已經請來候着了。
如海今日好容易才推掉所有宴請回家來,誰知夫妻倆剛剛用完晚膳,正說這話呢,賈敏便發動了,好在賈敏生過黛玉,到有些經驗,也並不那麼慌張,只叫如海叫來下人,將自己擡去早已準備好的產房之中。說來也怪,許是已經有過經驗,這一胎竟十分順,將將半個時辰就聽得產房中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
聽得如海是大喜過望,只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了,一時間竟忘了血汗房的忌諱,推門便走了進去,屋內有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屋內掛着厚厚的簾子,防止冷風吹進來,火盆也燒的旺極了,屋內如春日般暖和。
待走到近前,賈敏正看着孩子笑,孩子剛洗掉身上的血污,小小一團,可愛極了。產婆和賈敏見如海走進來,皆是大吃一驚,忙勸如海趕緊出去,如海只說無事,止住了他們。
又親自將孩子抱起來,一旁產婆忙賀喜:“恭喜林御史,生了位大胖小子,生的俊俏極了。”林如海一時又叫了賞,一旁的丫鬟忙捧出兩個大大的紅封,與了那兩個產婆,同時上上下下皆賞了四個月月錢。一時間皆是喜氣洋洋。林如海又親去拜見父母的牌位,又叫他們知道林家有後了,說完又上了一注香與他們,此時又快天亮了,如海只換了身衣服,匆匆洗漱一番,便又去衙門裡了。
十一月十九,小寒,林黛玉多了個弟弟。如海與他取名叫昭,三歲後啓蒙了又與他取了字叫歲寒。又因他出生在小寒便叫他小名寒寒。
過了三日,到了洗三宴,賈夫人請了封氏來與她主持,只是封氏也並不如何清楚如何主持洗三宴,便又請來了修齊的夫人趙氏與她幫忙。雖說洗三來的多是親朋,然林如海如今在維揚地區權重,也來了一些鹽商並如海的下屬及同級的夫人。
待洗三宴開始之後,賈敏纔打發大丫頭春分抱着寒哥兒來交於收生姥姥,又站在一旁,眼睛不錯的盯着收生姥姥,生怕有半點閃失。在場各位依着親疏及尊卑長幼依次來填盆,先是江南甄家的老太太,曾經是聖上的乳母。她先往盆裡添了一小勺清水,又解下手上的金鐲子,放在茶盤裡,又抓了一把桂圓紅棗花生等喜果。此後的都依此例,把那收生姥姥喜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吉祥話祝詞不要錢似的一串一串的往外冒。
添盆後,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中一攪,唱了祝詞,又走了些程序,好一會才作罷。
隨後,即向賈敏並如海請安“道喜”,爲的是討幾個賞錢。
待到一個月後的滿月宴,竟成了揚州城的一大盛景,御史府門前來來往往的馬車絡繹不絕,送的禮品都把倉庫堆滿了。
只是此時賈敏已經出了月子,出來主持中饋了,又有黛玉一旁輔助,竟也井井有條。其他的夫人見了都是讚不絕口,一時間黛玉在揚州,頗有些美譽。
只是滿月宴後卻還有一件不快的事情,那揚州城中竟有人開始酸賈敏,林如海家中並無姬妾,所如海懼內,說賈敏是妒婦。
只是賈敏及林如海並不如何在乎。便有人開始說黛玉小小的人,怎麼會管理家務,是賈敏爲了給黛玉造個虛名而故意宣揚的。
涉及到自家的孩子,林如海和賈敏才生氣,但也是不動聲色,只暗中查着流言的來源。
原來是如海一個下屬的夫人,因那個下屬家中姬妾成羣,寵妾滅妻,那夫人過得十分艱難,那日滿月宴看到賈敏夫寵子孝,兒女雙全,且如海官職還比自家丈夫高。
本來以爲大家都過着同樣的生活,她還可以勉強忍受,但看到賈敏過着這樣的生活,看到有人比自己好這麼多,她便不能忍受了。
如海敲打那下屬一番,聽說那夫人沒過幾日便以身體不好爲由就去廟裡修養了,在揚州再未見過她。賈敏雖有些可憐那夫人,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不該胡亂攀咬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