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心裡正思忖着,忽然聽到一陣咚咚的腳步聲。
腳步聲音很重,地面好像都在顫抖,賈環再次扭頭,只見一個黑鐵塔似的壯漢正走來。
不過,那壯漢滿臉鋼須,露出的部份不知是煙燻的,還是本色如此,也是黎黑,賈環從他的面目上竟看不年齡。
“他是李牛兒,力大如牛,被他碰一下不死也等脫層皮!”張猴兒又對賈環說了句。
看着李牛兒如樹樁般粗細的手臂,賈環點了點頭。而後賈環注意到李牛兒走到前面之後,對着張千刀哼了一聲,然後也停下了腳步。
見此,賈環心裡更加奇怪了,不知這褚健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壓住這兩個人物。
而後,由於二人的出現,場面肅靜了下來,但不知爲何,那褚健遲遲不來。
這期間那李牛兒可能等的焦臊了,邁開步子往蒸籠走去,但終究還是退了回來,如此二三次之後,李牛兒終於忍不住了,口中像打雷似的說道:“還不來,不等了!”
說完,李牛兒便再次往蒸籠方向走去,誰知沒走幾步,賈環就聽到天空‘呼’的一聲,好像有一個長形的東西刺空而過。
而在下一刻,賈環就看到一根長鐵棒似的東西插在了李牛兒的面前,鐵棒還微微顫抖着,而李牛兒卻後退了兩步。
好大的力道!賈環心裡驚呼了一聲,急忙轉頭看去,只見一人一身紅衣,正穿過衆人走來,所過之處衆人自動躲避。
走的近了,賈環纔看清那人身體挺拔,猿臂蜂腰,面上兩道劍眉,鼻如懸膽,一雙眼晴似睜非睜,神態睥睨之極!
“他是褚健,囚虜營第一人!”張猴兒再次說了句,聲音微顫!
“好男兒!”賈環心裡也不禁讚了句,感覺和張千刀相比,這褚健要陽剛的多。
而這時褚健己來到那鐵棒跟前,伸手往上一提,那鐵棒立刻脫土而出,這時賈壞纔看清這鐵棒原來是一根馬槊,插入地面的部分競佔了馬槊全長的三分之一!
“真的是好大的力氣!這就是所謂的猛將兄吧!這等人物竟然屈就在此,真是可惜!”
賈環心裡大起憐才之心,而褚健在拔出馬槊後竟直來到蒸籠和大缸前,以鐵瓢爲碗,直接飲了起來,飲了三五瓢之後,纔打開蒸籠,賈環遠遠一看,黃澄澄的,居然是小米做的窩頭!
小米其實挺香的!只是看樣子沒什麼菜餚,這苦寒之地就別想了!
賈環一邊想着,一邊觀看着,只見褚健左一個右一個,大約吃了有二十多個,才一抹嘴,施施然去了。
隨後張幹刀和李牛兒幾乎周時往蒸籠處走去
張幹刀食量較小,喝了一瓢湯,吃了幾個窩頭,然後去了,而李牛兒依然左一個右一個。
在李牛兒打了個飽嗝之後,賈環突然被擠了一下,賈環轉頭一看,只見場地上的囚犯己經以蒸籠和大缸爲中心形成了一個圓,同時個個眼晴亮晶晶的,神情專注。
這是什麼情況?
賈環正感奇怪,卻見李牛兒己經一抹嘴,離開了鐵籠。而在李牛兒轉身的這一刻,賈環只聽忽啦一聲,人羣像潮水,像羣狼似的向蒸籠和大缸撲去。
“這,這是什麼情況?”
賈環目瞪口呆,而就在這時賈環突然感覺肩部被人一拍,隨即就聽張猴兒喊道:“快去搶啊!搶不到就得餓着!”
說話間張猴兒己經像風似的往蒸籠處奔去!片刻間眼前已是一片羣豬搶食的局面。
賈環終於明白了這囚虜營裡最基本的規矩,他邁了邁腿,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然後往回走去。
再次回到小屋,賈環終於認請了現實,他現在面臨兩大困難,一是冷,如果不升火,牀上一牀薄薄的被子,估計一夜就能把他凍死,第二就是食物。
對於食物賈環感覺也沒有什麼法子,他打定注意到晚上就拉下身段去搶,他己看清現實,不搶是活不下去的!
賈環感覺這隻有搶才能生存是管理囚虜營的官員故意的,這樣才能控制囚犯的數量,從中好有貪污的機會。
而至於冷,此時此刻賈環只能自己動手了,他早己注意到牆角處有廢置不用的小石塊,而由於中午,氣溫好些,外面的泥也化了凍,有石有泥,己有足以建造一個回龍火竈!當然最好是建火炕,但條件不夠,除非拆了屋子重建。
所謂的回龍火竈就是一個L形的煙筒,不過煙道是放在地面上的,這或許不如架起來的鐵煙筒幹靜,節約空間,但取暖都是一樣的,在這個時候賈環也沒那麼多講究了!
鐵鍬是現成的,土壤就在門口,可以就地取材,賈環到屋子的東牆角搬運了一些石塊,然後拿了鐵楸就到房門外取土,畢竟前幾日下了雪,土壤倒還是不用澆水了,只是表層雖然融化了,但下面卻依然是硬邦邦的,修建火竈的用土量又大,所以進度很慢。
這倒是讓賈環有些發愁,現在幹活時身上倒是暖和和的,但一旦停下來,而且到了晚上,這寒冷只怕是無法忍受。“必須加把勁了!天黑之前一定得生上火,不然就麻煩了?”
賈環心裡正暗自警告着,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咚咚’的腳步聲。賈環回頭一看,來的卻是張猴兒。
“他來幹什麼?”對於張猴兒無緣無故的親近,在這樣的場所,賈環心生警惕。而這時張猴兒來到賈環身邊,手一伸,拿出一個黃橙橙的窩窩頭,說道:“餓渴吧!我看你沒搶到。”
賈環剛纔是不餓的,但忙活了這陣子到真是有些餓了,但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賈環沒接,而是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我看你是讀書人,能不能把我這封家書給我讀讀?”說着張猴兒從懷中取出了一個信封。
“原來是這樣?”賈環恍然大悟——這囚虜營煩人雖多,但刑不上大夫,讀書人在大明一般有特權,進入囚虜營的卻沒有!
家書不過是一些尋常事,但可能是張猴兒的家人找人帶筆的。寫的文辭華麗,但張猴兒卻是一句也聽不懂,沒辦法,賈環只好用大白話解釋了一遍。雖然如此,賈環解釋完之後,張猴兒依然意猶未盡,嘖了嘖舌,問道:“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