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美原本只是相互間聞名,偶爾碰到了問候一聲罷了,交往之後感情日深,加之各有專長,沒有競爭利益之處,遂常以姐妹相稱。
柳眉柔媚地笑着,纖指點着香珠兒的額頭,笑言道:“這張小嘴能把人氣死,不知日後哪個沒福氣的娶了你,被活生生的氣死,依我看啊,沒人消受得起嘍。”
香珠兒也不生氣,嘻嘻笑道:“眉姐姐盡瞎說,即是沒福氣的,還如何娶人家啊,日後定是一個有福氣的娶了人家呢。”
“是是...咱們香珠兒最有福氣了。”
袁貞麗笑着拉起香珠兒的手,摩挲着笑道,蘇荃也溫和地看着她,滿眼疼愛的神色,應是她最小,性子也純真,其他三女都把她當妹妹看待。
香珠兒咯咯笑着,嘰嘰喳喳開始說個不停,三女也不插話,任她像只快樂的小鳥般說着,不知說到什麼了,袁貞麗笑道:“榮國府那璉二爺來了,姐姐把他安置在翠竹廳了,說好了等你們來了,一起過去坐坐。”
香珠兒皺起小鼻子,嬌嗔地說:“那個人最討厭,每次都色色地盯着人家,姐姐咱們別理他纔是。”
“你呀...咱們是開門接客的,如何能選擇客人啊,蘇姐姐還好,自己能做主,咱們三可是不行的,你這性子日後可怎麼辦啊。”
柳眉玉指戳着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香珠兒嬌哼着,鼓着小臉不服氣地吐舌頭做鬼臉,蘇荃溫和地圓場道;“好了好了,香珠兒不去就不去,咱們去看看再走吧。”
袁貞麗笑着點頭,神秘兮兮地對香珠兒說:“妹妹真的不去,來的可不僅璉二一個人啊,還有寧國府如今的家主薔二爺也在,聽說他這次是來考舉人的。”
“呀...就是那個傳說中浪子回頭的賈薔,咱們快去看看去,這麼好玩的人都沒見過呢,以前只在戲文裡聽過,這回活生生的一定要好好看看。”
香珠兒的性子是說來就來的,拉着柳眉朝外面直叫;“月奴姐姐,快來,快帶我們去翠竹廳。”
袁貞麗的貼身侍女叫水月奴,年長香珠兒四歲,故而香珠兒一直叫姐姐,不像其他人叫她小月兒。
三女知道她的性子,也隨她鬧去,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跟着月奴出來,來到賈璉賈薔所在的包房。
推門進去後,發現裡面除了他叔侄兩,還有三個士子,也都認識,全是金陵城名門之後,一位是甄家的庶子甄旦甄應元,一位是李家的孫輩,賈珠的妻子李紈的侄子李壽李懷生,最後一位是南京守備將軍連永忠的小兒子連慕禮。
三人中除了李懷生是詩書傳家,其他兩人都是勳貴出身,只是連永忠爵位在他父親手上已到頭了,和林如海一樣,原也是勳貴家族出來的。
能和賈璉賈薔在一起,本來就是家族有關係的,否則,倉促之間哪裡去認識其他人,還能在一起喝酒聊天。
甄家李家自不用說,連家原是賈家舊部,祖上跟着兩位國公作戰,本是通家之好,國初受封伯爵,連慕禮見到賈家後人自是親熱。
見到四女聯袂而來,五人忙起身讓座,香珠兒自告奮勇地坐在賈薔身邊,好奇地打量他,持壺倒酒,讓賈薔有些莫名其妙。
李懷生舉杯敬道:“薔哥兒,爲兄祝你此次高中桂榜,繼承汝祖父進士及第的風采。”
賈薔笑道;“懷生兄勿笑話我,薔二能中個舉人就算萬幸了,進士現在可不敢想。”
“咦,薔二爺還沒有字嗎,爲何李公子還叫您薔哥兒啊。”
嬌憨的香珠兒奇怪地問道,賈薔微笑回道:“薔未及弱冠,家裡確實未曾取字,不過來江寧前姑祖父倒是贈了一個字,只是未曾說起。”
“快說快說,是什麼啊。”
這個一臉好奇的小姑娘,怎麼也看不出她是一代名妓,就像鄰家小妹妹般可愛,賈薔啞然失笑,回答道:“姑祖父說既來鄉試,與同年相見無字不好,就給取了個子美的字,言道薔字無引申字義,勉強能說成優美之意,故強謂之曰子美吧。”
包房內衆人聞言皆曰善,唯獨甄旦笑罵道;“好你個賈子美,有字也不說,若不是香珠兒姑娘提起,咱們還一直叫喚薔哥兒,有辱斯文啊,該罰該罰,自己飲一大杯作罷。”
賈薔哈哈笑道;“應元兄可沒問小弟,不過小弟認罰。”
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衆人一片叫好聲。
勳貴之間極少稱呼對方字的,多是以排行加上名稱之爲某爺,但文人之間皆以字相稱,故而林如海纔會給賈薔取字,這本是賈敬該想到的,但這位老爺子沉迷煉丹,雖關心孫子,但真忘了此事。
五人之中賈璉不是士子,大家也不介意,只有連慕禮一人沒取字,他家是武將,而且年方十六歲,是幾人當中最小的,大家也不介意稱呼其名。
包房內其樂融融,飲酒對詩,以歌相和,這是文人雅士的愛好,雖說五人中只有李壽是書香門第,其他四人都是貴家出身,但無礙於如今四人都是讀書人,詩歌唱和也是應有之義,大家也不爲難賈璉,讓他主持就是了。
四女雖是妓家出身,但能成名妓的哪個不是腹有詩書,粗鄙的也沒人去追捧,這可不是賈薔前世那個時代,只要有臉蛋身材就行,在這裡沒文化連妓女都沒人捧場。
八個人玩樂一番,賈薔還是最差,若說做文章考試他已經不輸別人了,但作詩確實是他的短板,畢竟來這世界才兩年多,又忙於應付科舉,急切間哪裡會做啊。
他這一世雖也學過天對地,霧對花...大陸對長空..等等這些,賈代儒也教過他們怎麼作律詩,填詞,如何平仄押韻。
但原來的賈薔就是個紈絝,如何會去作這些,自己來到這世界時間又不長,作詩詞不是你學過就會的,這東西要靠平時的積累,只有常作才能懂得如何精煉詞句。
香珠兒見他每每思考半天才憋出一句歪詞,笑的扶着桌子直不起腰,要讓他用前人的句子連句還行,自己作每次都能引起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