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任性

因北靜王的事,皇太后也就沒有再過問林黛玉的和親事宜,這些事理所當然的成了皇后的事,那皇后可是見過林黛玉的,她知道林黛玉人有多美,氣質有多高雅,這樣出色的絕世美人,她可一點都不想林黛玉給皇帝看到。爲防節外生枝,她沒有招黛玉入宮,而是派了女官到榮國府給林黛玉量衣,派了嬤嬤教林黛玉禮儀,還派了通倭國語言的通官來教黛玉一些倭國語言,講述倭國的風俗習慣,並送來了關於倭國的風土人情的一些資料。

這樣,在瀟湘館中林黛玉上午跟着宮裡的教引嬤嬤學禮儀,下午再隔着簾子跟着通官學習倭國語言,學習倭國的禮儀風俗。因林黛玉聰慧異常,無論是教引嬤嬤教的禮儀還是通官教的語言風俗,林黛玉都是一學就會,一點就通,所以這些教官的教程每天一個時辰都不到,這樣林黛玉每天就有許多的空餘時間。

因大家知道盡管林家的家產大部分已被賈家吞沒,但林黛玉這次爲了她兩個貼身丫鬟的大手筆還是讓王熙鳳浮想聯翩,她想着反正林黛玉要去和親了,她那些財物不拿白不拿,所以她每天打着捨不得妹妹的旗號,到瀟湘館轉悠,送一些貼心的小玩意兒,剛開始林黛玉還真以爲她對自己深情如此呢,還真的很是感動,可是次數多了,且儘管鳳姐極力掩飾,但聰明的林黛玉還是從她的目光和話中知道了她的意圖。

不過林黛玉並不想做什麼惡人,比較賈政夫妻的陰狠毒辣,林黛玉對王熙鳳這□□裸的貪婪就沒有那麼厭惡了,當然她也爲了向那些勢利小人展示展示林家的實力,她笑着命人拿出了一尊壓在箱底的羊脂白玉觀音和一小箱子金元寶,她指着這些財物對鳳姐說:

“鳳姐姐,這個白玉觀音是我們家祖傳的,而這一百兩黃金是我父母留給我最後防身用的,如今也都用不上了,與其給那些黑了心肝的人拿去,不如給了鳳姐姐做個念想,只請鳳姐姐在以後的清明時,記得給我燒點紙就行了。”

“呸,呸。你這個丫頭胡說什麼,年紀輕輕活得好好的,燒什麼紙啊?不過你這句話到是說對了,這些東西你還真沒處用去,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你姐姐我就笑納了。”

黛玉笑了笑,見王熙鳳只帶了一個平兒來,便命兩個婆子擡了,招招搖搖地送到王熙鳳家去。

這樣的事,林黛玉本就是要特特地告訴別人的,而王熙鳳更是自大慣了,很快大觀園裡,十停倒有九停知道了,一時大家議論紛紛,有些機靈的,便找些理由往瀟湘館來獻殷勤了。

於是,瀟湘館今天收到一捧鮮花,明天收到一碟鮮果……就連瀟湘館外面的路面也被人清掃得特別的乾淨。對於這些,林黛玉只是一笑,她讓人換了大量的銅錢,大把大把的賞給這些獻殷勤的下人,於是林黛玉的名聲一下子力壓薛寶釵,成了榮國府最賢惠大方的人。

紫鵑等看着這些小人的嘴臉,心裡很是不舒服,可是她家姑娘手裡還有不少錢,她也不願意便宜賈家,於是紫鵑就悄悄地和林黛玉說:“姑娘,我聽說二姑娘過得很是艱難,她那個姑爺口口聲聲說大老爺花了他五千兩銀子,二姑娘是抵債的。”

“竟有此事?老太太、太太怎麼說?”

“大家都瞞着老太太呢,太太勸二姑娘要忍耐些,過一段時間就好了,還說這是二姑娘命不好,所以遇到了渾人。”

“唉——”林黛玉嘆息一聲,“我只知道二姐姐的姑爺時常打她,不知道還有這些官司,只是二姐姐的性格如果不改……”林黛玉又嘆息一聲,“罷了,還是我來做一次好人吧,反正我這裡還有七八千現銀,這些銀子我們都帶不走。紫鵑你拿一百兩銀子去找璉二奶奶,就說我想臨行前要與姐妹們聚聚,請她幫忙安排一下,另外請她把二姑娘務必請到。”

因爲之前給的東西很合王熙鳳口味,王熙鳳對於林黛玉的要求那是盡心盡力,王夫人雖然對這些頗有微詞,但想到林黛玉這次辦的宴會並沒有花府裡一文錢,她便睜一眼閉一眼了。

迎春來了,自上次求助失敗後,迎春就對自己的命運感到了絕望,她想到了那麼受寵的林妹妹也要步自己的後塵,被這個家貪婪的人賣了,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轉過臉來望着探春和惜春,不知道她們將來能不能躲掉被賣的命運。

林黛玉現在可沒有什麼可以藏着掖着的必要了,賈迎春也不覺得再有討好府裡必要了,兩人就坐到了一起,兩人簡單的寒暄之後,林黛玉就說道:

“二姐姐,妹妹要去很遠的地方去了,也許你我姐妹就沒有再見的一天了,姐姐的爲人固然是好的,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姐姐對他好,不管怎麼說姐姐都是正經的公侯小姐,姐姐即使做不來鳳姐姐那樣,至少也要向三妹妹學學。”

“妹妹說的何嘗不是,只是唉——妹妹也聽說了,那一位動不動就說我們大老爺花了他五千兩銀子。”

“姐姐休要相信這樣的渾話,姐姐想想,別的不說,姐姐的嫁妝就不止五千兩吧。”

迎春苦澀地一笑:“三妹妹應該知道大太太的爲人吧,那哪是個要面子的人啊。”

賈迎春沒有說的是這個家裡誰又關心過她的嫁妝,可不是全部交給了邢夫人,就是邢夫人不貪,她那些手下人哪個是好的,要不是顧忌到國公府的體面,她都不知道最後她的嫁妝會變成什麼樣子。

林黛玉拍了拍迎春的手:“我這裡有些先父留給我傍身的銀子,姐姐知道我是要去和親的,這些銀子也就用不上了,一千兩一包,妹妹給姐姐準備了六包,那五千兩給了那人,一千兩你自己留着傍身,等姐姐回家的時候姐姐帶回去。”

“這——姐姐不能拿,這是姑父給妹妹傍身的。”

“我如今是去和親,朝廷自有規制,要銀子傍身有什麼用?”

衆人沒想到林黛玉竟然如此的豪氣,一氣就直接拿出六千兩白銀,一時衆人感慨萬千。

“林姐姐現在真大方,我們都不知道原來林姐姐這麼有錢。我可是聽說了原來林姐姐親口說過是一無所有投靠過來的,還說什麼一草一紙都是用的府裡的,如今又變成最有錢的了,看來以前都是騙我們的了。”

“騙你們,騙你們幹嘛?本郡主不過是知道財帛動人心,防着那些小人罷了。”

“你說誰是小人?”

“本郡主說的是那些覬覦本郡主家產的小人,意圖侵吞本郡主家財產的小人,難道史姑娘是?”

“你——”史湘雲又氣又急,站起來指着林黛玉說:“你今天就把話說清楚,到底誰是小人?”

薛寶釵一看話風不對,馬上出來打圓場:“雲妹妹,林妹妹說的話與你是毫不相干,你生氣幹什麼?快坐下來,好好吃飯。”

史湘雲儘管還有些不服氣,但還是被薛寶釵勸住,氣鼓鼓地坐了下來。

她看着林黛玉沒事人般的的繼續笑嘻嘻地招待其他人,不由得撇了撇嘴:

“林姐姐,你有這麼多的東西,不知準備送愛哥哥什麼?”

“我的東西,我做主,我想送誰就送誰。再說了,你的愛哥哥是榮國府的鳳凰,他曾說過,這整個榮國府都是他的,他還看得上我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林妹妹,這話你可不能隨便說亂說,誰說這榮國府是寶兄弟的了。”

“怎麼,寶姐姐認爲我這話是無中生有?告訴你吧,這話還真是寶二哥哥自己親口說的,況且這樣的話大家都應該聽過吧,府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啊?我想你們應該都聽過這些話吧。”

“林妹妹,這話雖然寶兄弟是說過,但誰也沒有把這話當真,畢竟寶兄弟還小。”

“就是,寶姐姐這話說得太對了,林姐姐提這些是什麼意思?”

“你這話太好笑了,我不過說的一個事實,當不當真的是府里人的事,與我說不說沒有關係。再說了這府裡的家產歸誰關你我什麼事?莫名其妙。”

“你——林黛玉,不要以爲你封了郡主就了不起,我們也不是平民丫頭。”

“你是什麼丫頭關我什麼事?你自尊自貴也好,自輕自賤也好,隨便。”

“你——”

“好了,雲妹妹。林妹妹是因爲馬上要去和親了,要離開大家心裡不開心,你要多擔待一些。”

“想不到寶姐姐如今也勢利起來了,就是因爲她是郡主,所以我們都得讓着她?”

“對了,就是因爲我是堂堂的郡主,所以你就應該知道一個尊卑,知道一個上下,知道我是誰,你自己又是誰。”

“好,你是尊貴的郡主,我們高攀不上,行了吧,我們不奉陪了,告辭。”

“史大小姐請便,好走,不送。”

史湘雲再也坐不下去了,爬起來氣呼呼地走了。

賈迎春也坐不住了,她站了起來:“林妹妹,這——雲妹妹——”

“別理她,這位公侯小姐本郡主不伺候。”

“可是老太太那裡——”

“我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難道還要去討好那些給臉不要的人?以前就是對她太好了,才讓她認爲她處處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