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看了好一會兒水釗, 方不捨地轉過頭來對水溶和林黛玉說:“當年聽說你跳海了,接着又聽說溶兒也掉到海里了,你們是如何在海里死裡逃生的?這幾年你們又在哪裡?是如何生活的?又如何走到一起的?”
“母后, 這說來話長。”
水溶和林黛玉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他們對侍書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太后聽說水溶他們竟然在海島上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生活了三年的時候, 不由得心疼了:
“你們在那個島上很辛苦吧?”
“還好, 剛開始有些不習慣, 臣媳是什麼也不懂, 什麼也不會,而那個島上是什麼都要自己動手的,自己去尋找吃的, 自己去把它們處理好,還要自己搭建住處等等。後來做多了, 做習慣了就好了。水釗也是我們兩個一起撫養的。”
“那——王妃娘娘, 那小皇子難道也在那個島上出生?”
“是啊。”
“那——王妃娘娘, 誰給你們接生?”
“本王親自接生的,而且他是吃王妃的奶長大的。”
“天啊——溶兒, 你們太不容易了,你們吃苦了。”
沈太后忍不住拉了拉林黛玉的手,發現林黛玉的手雖然手背看不出粗糙,手心卻有一層不薄的繭,不像平時那些養尊處優的女子細膩光滑, 她忍不住拉住林黛玉的手:
“好孩子, 你們受苦了, 就這樣你們還把釗兒教得這麼好。”
“這是臣媳應做的。”
沈太后搖了搖頭:“唉——你們的父皇啊——好孩子, 怎麼當時你想着跳海呢。”
“母后知道後來那個替我和親的女孩子嗎?”
“你說的是那個賈氏的庶妹?”
“是的, 她死了,死得很慘。”
林黛玉把賈探春的遭遇告訴了沈太后, 並說:
“如果當年我沒有跳海,也許那就是我的下場吧。”
沈太后很是吃驚:“天啊,這些倭寇真是畜牲啊,那些女孩子真是可憐啊,當年那些決定讓這些女孩子和親的人,其實也是殺死他們的人,你那個舅舅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母后說的是,那個賈政在他眼裡只有他的功名利祿,根本就沒有親情信義。”
“唉——再也沒有見過這麼官迷心竅的人,你知道嗎?你那個舅舅爲了做官不僅犧牲了你和他的女兒,最後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有放過。人說是虎毒不食子,你那個舅舅——好了,我們不提這些骯髒的事了,你們終於回來了,溶兒,你那個養母北靜太妃已經重新認了她的侄子做新北靜王,可是你皇兄不答應。後來你皇兄封了他做北靜伯,北靜太妃把你的那些庶妃侍妾一起打發嫁人了,
皇宮那邊雖然你五哥去了,但忠誠和忠信兩個還在爲皇位爭得你死我活呢。”
“那其他皇兄呢?”
“都被他們兩個殺死了,甚至你的那些侄子們也都被他們殺死了,只有恭王的孫子逃過了這一劫,其他的不過是些遠房的子侄罷了。”
他們談着談着,很快到了吃飯的時間。
因爲是在寺廟裡,所以飯桌上都是素食。小水釗和以前一樣,也是要坐在桌上,於賀家的早將他的那個兒童專用椅拿來了,沈太后看了有些好奇:
“這是誰做的,到也新奇。”
“是我們王爺想的,畫了圖紙,於管家安排人做的。”
“難爲他了,把它放在我的邊上吧。”
“是太后娘娘。小王爺,您請上坐。”
尹嬤嬤把水釗放到了椅子上,小水釗四處一看,沒有他喜歡的肉,不樂意了,他嘟起了他那紅彤彤的小嘴:
“皇奶奶,釗兒想吃肉。”
“釗兒。”
“幹什麼?小孩子喜歡吃肉是很正常的事。釗兒啊,這裡是寺廟,沒有肉的。明天我們就回去了,到時皇奶奶讓他們做好多肉給釗兒吃。”
“好吧。”
“哎,我們的釗兒最乖了。這樣吧,尹嬤嬤,你去廚房,讓他們做一碗蛋羹過來。”
此時,大宮女柳眉已端了一碗蛋羹進來了:“太后娘娘,奴婢想着小王爺也許喜歡蛋羹,就提前讓廚房預備了。”
“你這個丫頭到也機靈,好了先放在小王爺那裡吧。”
“是,娘娘。”
“小王爺,這是蛋羹,小王爺喜歡嗎?”
“嗯,蛋羹很好吃,於嬤嬤經常做給小爺吃,小爺很喜歡,謝謝柳眉姑姑。”
“皇奶奶、父王、母妃,蛋羹很好吃,皇奶奶、父王、母妃你們先吃。”
說着小水釗雙手舉着碗,示意柳眉把蛋羹先放到沈太后面前。
沈太后看了,笑着合不攏嘴:“好孩子,你先吃吧,我們大人不喜歡吃蛋羹,我們這裡有蛋湯呢。”
“哦。不過皇奶奶,釗兒最喜歡的還是肉,下次皇奶奶記得一定要給釗兒吃肉噢。”
“是,皇奶奶一定記得。皇奶奶現在就吩咐下去,我們回去就給釗兒吃肉。”
“嗯,謝謝皇奶奶。”
柳眉看見水釗身後沒有人,她就走了過來,準備喂水釗。
“柳眉姑姑放下吧,小爺自己可以的。”
“柳眉姑姑放下吧,他很早就自己吃飯了。”
一時飯畢,小水釗的餐桌禮儀讓沈太后刮目相看:
“黛玉,你們把水釗教的很好。如今釗兒面前有幾個人?”
“母后謬讚了。我們剛剛登陸,海上也沒有什麼女子,我們也總共只得了三四個嬤嬤。”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替你們挑選幾個怎樣?”
“母后看中的人必是好的。”
“好吧,你看這個柳眉如何?”
“很不錯。”
“柳眉,你以後就跟着林王妃如何?”
“奴婢尊旨。只是太后娘娘、王妃娘娘,奴婢以前在家的時候,是家裡的老大,專門照顧弟弟妹妹,奴婢最喜歡小孩子了,也知道如何照顧小孩子,讓奴婢跟着小王爺如何?”
沈太后有些意外地望着柳眉,她沉吟了片刻,笑道:“好吧,以後你就跟着這個小魔星吧。”
林黛玉看着這個長相清秀,穿着整潔舉止大方的姑娘,不免很有好感:
“母后身邊的人當然都是好的,以後你就是釗兒面前的掌事大丫鬟了。下去後,你去找於嬤嬤,她會告訴你關於釗兒的事。”林黛玉說着從隨身的荷包裡拿出一把珍珠,“這個你拿着,湊些金銀,打幾件首飾吧。好好伺候小王爺,自有你的好處。”
“奴婢謝謝王妃娘娘,謹遵王妃娘娘的教誨。”柳眉又來到了水釗面前,“奴婢見過小王爺。”
“起來吧,”水釗也翻了他的荷包,拿出一把珍珠(可惜他的手很小,沒有幾顆),“這個給你。”
“謝小王爺賞。”
沈太后好笑地看着水釗行事,因見他們隨手拿出的都是珍珠,且珍珠的品相十分出色,不由得笑道:“你們的珍珠真多啊。”
“母后不知道,臣媳在的那個荒島上,別的有限,就是珍珠寶石多。因爲島上沒有人煙,那邊的沙灘上到處都是珍珠寶石。”林黛玉轉頭吩咐道:“於嬤嬤,把那個最上面的兩個箱子擡進來。”
“是,王妃。”
一會兒,於賀家的果然帶着人擡了兩個大箱子進來。
林黛玉將上面一個打開,裡面是一個一個大大小小的盒子,林黛玉隨手拿起了一個打開,裡面盡是滿滿的淺紫色的珍珠,大的有龍眼大,小的也有龍眼核大,一個個滴溜滾圓的,在那裡熠熠生輝。
女人沒有不喜歡珍珠的,尤其是有了一定年齡的女人。沈太后也不例外,儘管她貴爲太后,看多了好東西,這麼多,這麼好的珍珠還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她接過林黛玉手裡的盒子,開心地賞玩起來,一面遺憾道:
“這些都是好的,可惜只有一種顏色,一種形狀,其實水滴狀的也很好看。”
“母后,這裡還有很多盒,你再看看。”
“這些都是珍珠?”
“上面的箱子裡是珍珠,下面的是各色寶石,都是那個島上隨處可見的。我們都是把它們分開裝了,一種顏色一種形狀的我們放一盒子,”他說着拿起那個最小的盒子,他把它打開遞到沈太后手上,“母后,這是你要的水滴狀的珠子。”
沈太后打開一看,果然是一盒紫色的水滴珠子。
沈太后細細地把玩了一會兒,指着那個最大的說:“那個應該是圓白色的了?”
“母后英明。”
這裡正溫馨無限的敘着家常,外面傳來了沈荃的聲音:“太后娘娘、王爺,王爺的管家來稟報:說宮裡情況有變,忠誠王爺和忠信王爺他們兩人在太上皇的倦勤齋打起來了。雙方已經拔刀相向,忠誠王爺先砍傷了忠信王爺,忠信王爺的人又殺了忠誠王爺的獨子。”
“啊——太上皇如何了?”
“據說今天太上皇突然精神了,他要戴權扶他起來,並召集了各王公朝臣。結果那些王公朝臣還沒有到,他們已經打起來了。”
“母后、王妃,你們帶着釗兒先守在這裡,兒臣去皇宮。”
“溶兒——”
“母后放心,兒臣知道該怎麼做。兒臣的家將勇猛得很,他們連倭寇都能消滅。”
“那你小心一點,你的王妃和兒子母后會照應好。”
“謝謝母后。”水溶跪下來深深地給沈太后磕了一個頭。轉頭望向林黛玉:
“王妃,照顧好母后,照顧好自己和釗兒,本王去了。”
“妾身知道,王爺自己小心,我和母后、釗兒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