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心事

襲人原來是絳芸軒裡最有體面的丫頭。雖然跟她一樣,由賈母親自指給賈寶玉的丫頭不止一個,但是可人媚人和茜雪走了以後,絳芸軒裡的丫頭們就不敢與她爭鋒,後來進來的丫頭們更是以她爲首的多。

她一直是得意的。以一個外頭買來的丫頭的身份,以她在賈家毫無根基的身份,能夠走到今天,成爲榮國府裡最受寵愛也最尊貴的少爺——她是如此堅信的——賈寶玉身邊的第一人,她自然是得意的。

本來,以她的心、性、兒,她也不會做這樣目光短淺的事兒,可是誰讓她有個體弱的娘,還有個等着娶媳婦兒的哥哥呢?雖然說京裡遍地都是錢,可是沒有門路,一樣撈不到。

襲人原來也不想拿賈寶玉的東西的,可是一來賈寶玉對這些東西實在是不在乎,亂丟得多得是;二來是她家裡逼得急,沒辦法;三來賈寶玉屋裡的東西都在她一人手裡,鑰匙又一直掛在她的腰上,沒有人能夠碰到。所以她伸手了。

可是這樣的事兒,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等到後來,就已經沒辦法收手了。

當然,第一次動手的時候,襲人不是沒有想過事發之後的可怕後果。可是賈母偏心小孫子,給的好東西是數不勝數,而王夫人只知道一個勁兒地摟錢攢私房,卻不知道察看賈寶玉的各種物件。當第一次動手過後整整兩個月都沒有一點動靜之後,襲人的膽子就大了起來,不但動作頻繁了,還向箱子底那些賈寶玉並不常用的玉佩動手了。

也怪她家裡太貪心。

像金子銀子這類價值基本固定的硬通貨,在日常使用的時候看起來很堅挺,可是到了比它們更堅挺的土地面前,就不夠看了。京師的土地粥少僧多,等着買田買地的官宦之家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說,這京師裡最值錢的當屬土地了。就是王夫人的心腹周瑞要在外面買地都要找人幫忙,更何況襲人家裡?

人脈不足就只有用金錢來補了。

而且,襲人拿出去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可是襲人家裡又不識貨,又怕壓在家裡被人知道了不好,所以被當鋪壓得三錢不值兩錢地死當了。

因此,襲人才會一直拿賈寶玉的東西。

如果是在原著裡,李嬤嬤出去得突然,可人媚人兩個一個沒的蹊蹺一個走的離奇,又沒有人早早地提醒剩下的丫頭們提防着她,自然就由着她爲所欲爲了。可惜,因爲雨嘉是賈寶玉欽點的,因爲司棋跟雨嘉是表姐妹,因爲有林招娣的蝴蝶效應,最後的最後,襲人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裡。

如果事情再晚幾年,襲人還有辦法將事情抹平,可是現在的襲人還沒有這個時間做這些。

絳芸軒離賈母的榮慶堂很近,發生的又是這麼大的事情,更何況,連賈母和王夫人的心腹都來絳芸軒裡搜過了。這叫絳芸軒裡大大小小的丫頭們怎麼不擔心?

這裡賈寶玉還在賈母跟前,哪裡王夫人就帶着一羣人將絳芸軒翻了個底朝天,每一個丫頭都箱子包裹都被細細地檢查過了,就連下面的粗使婆子們的包裹也沒有逃過。在雨嘉的賬本子上有記錄的,王夫人也許會放過,如果沒有記錄的,那就慘了。

有些丫頭因爲討好襲人,所以從襲人手裡得到不少好處,現在襲人倒了,她們自然就成了懷疑的對象。如果得到的只是銅板一類的還好些,如果手裡有什麼金鏍子銀鏍子之類的,又說不清楚來歷的,那就慘了。王夫人一個都沒有放過,都攆了出去。

誰讓丫頭的月錢都是以銅錢爲主的呢?

除了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屋裡的幾個大丫頭,也就幾個姨娘的月錢裡會出現銀子了。下面的小丫頭們,別說是月錢了,就是賞錢裡面也很少會見到銀子的,更不要說是金子了。

因爲襲人是賈寶玉點名了的,所以王夫人只能忍下,可是其餘的丫頭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這一次,絳芸軒裡出去的丫頭佔了一多半。

這讓回到絳芸軒的賈寶玉的小臉兒垮了好幾天,卻又不敢跟王夫人硬頂着,只好一個人垂頭喪氣,也讓史湘雲覺得非常沒有意思,更愛往梨香院跑了。

因爲林祈的功課要緊,而史湘雲的聲音又比較大,所以嬤嬤們很主動地挪到了耳房裡面,把西廂房讓出來作爲招待客人的huā廳,而此刻的史湘雲正坐在西廂房裡,嘰嘰喳喳地說着。

“林大姐姐,你頭上的簪子真好看。以前都沒有見你戴過,是老太太給的麼?”

“雲妹妹猜錯了呢。這是特別定做的,是寶慶樓的新樣子。”

“真的?”

“是啊。原來那稿子上定的是碧璽,不過,下面的作坊正好送來一塊琉璃,我一眼就看中了,所以特地換了。”

“林姐姐的髮釵上面也是琉璃麼?三姐姐說那是瑪瑙,我看着倒不大像。”

“沒錯,那也是琉璃。”

“真漂亮。”

史湘雲的臉上滿是豔羨。金陵四大家族,雖然名號聽着還響亮,可是在京師卻並不怎麼出彩。牌子是老,可是手裡沒有實權,俸祿少,進項也少,這各種外快也跟着少了。賈家是卯年用寅糧,打腫臉充胖子,而史家則是儘量想辦法節儉一點。雖然史湘雲這個先保齡侯嫡女不用做針線貼補家用,可是兩位侯爺夫人卻是實實在在的領着丫頭婆子們每日做針線做到很晚。

連日常的針線尚且如此,這首飾就更加不要說了。三春是每個季度得一次首飾,史湘雲則是半年才得一次首飾,比不得薛寶釵,更比不得林家姐妹了。

史湘雲幽幽地道:“老太太常說,我們這樣的小姑娘正該好好打扮打扮。可惜這麼多姐姐妹妹們,有這個力氣打扮的,大概也就兩位姐姐和寶姐姐了。只是寶姐姐是個不會打扮的,老是穿得跟珠大嫂子似的,比不得兩位姐姐,可以隨心所欲。”

林招娣一愣,就連林黛玉也放下了手裡的茗碗,姐妹兩個對視一眼,道:“看雲妹妹說的。我們這樣的女孩子,就是少少的只戴一二首飾和幾樣絨huā也一樣好看。”

史湘雲笑道:“這倒也是。對了,林大姐姐林姐姐,你們知道麼?太太把絳芸軒裡的丫頭們趕了一多半兒去呢,說是手腳不乾淨。”

林招娣道:“爲了襲人的事兒麼?”

史湘雲點點頭道:“可不是。下面的人都在說,寶玉喜歡襲人,特特地留下了她,可憐絳芸軒裡頭的那些丫頭們們,明明沒有那麼嚴重卻成了襲人的替罪羊。如今絳芸軒裡的丫頭們大多都不理襲人呢。當年我來這裡的時候,襲人樣樣都好,也細心,卻沒有想到她卻是這麼一個人呢。”

比起賈寶玉的憐香惜玉,史湘雲更在乎的是自己居然看走了眼。原以爲襲人是個好的纔在賈母跟前爲她說話,纔有了後來襲人伺候賈寶玉的事兒。這次襲人犯下這麼大的錯兒,不但賈母沒有面子,就是史湘雲也一樣沒有面子。

林招娣也看出了癥結,道:“雲妹妹,有句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學好不容易,學壞卻只要一瞬就夠了。往日襲人好,那是因爲她在老太太跟前,也沒有接觸到不好的人和物而已,如今她不好,也不過是因爲她離開了讓她成爲一個好人的地兒。妹妹又何必這麼糾結呢?犯不着爲了這麼一點子事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林招娣沒有說的是,其實整個賈家已經從根子上開始爛透了。即便是表面上光鮮亮麗又如何,即便是大多數人不是掩耳盜鈴就是一葉障目又如何,不要別人動手,賈家的沒落也已經註定。想要脫胎換骨,那麼要付出的代價將是絕對無法承受之重。

不要說林招娣了,就是林黛玉也清晰地意識到了賈家的各種不規矩和各種矛盾。二房深陷其中,還想盡一切辦法將大房也拖下水。即便沒有人主動蒐集這些把柄,二房依舊會算計大房,大房爲了自己也會踩着二房,最後的最後,就是誰都不可能逃脫。

禍起蕭牆,禍起蕭牆。老太太到底知不知道呢?

林黛玉看到了癥結所在,可是她偏偏是晚輩,什麼都不能說。她有辦法解決,可是她偏偏是林家人,不是賈家人,也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邊上看着。

老太太,你到底知不知道呢?

即便是滿心地憂慮,可是林黛玉還是不能跟同樣是外人的史湘雲討論這個,反而必須當作不知道。偏偏她還要跟史湘雲笑語盈盈地說着不相干的事情,叫林黛玉心裡也着實不好受。

其實,就是林黛玉自己也知道,史湘雲就跟這榮國府裡的大多數人那樣,把這榮國府當作了賈寶玉的未來所有物,並對大房的權益視而不見。

林黛玉非常非常地不好受。就連林招娣也發現了林黛玉情緒的不對勁。

她不想在這些事情的多糾纏,笑道:“雲妹妹,我看妹妹不時地揉着手指,可是手指不舒服麼?是不是被蚊蟲咬了?”

史湘雲道:“蚊蟲哪裡會咬在這裡?是被針扎的。”

“針扎?”

史湘雲道:“是啊。都怪林大姐姐你啦。如果不是你的針線做得這麼好,我那叔叔嬸嬸也不會要求我多練練,我也不會每天做到很晚,也不會到現在手指頭都在疼了。”

林黛玉很驚訝:“這麼雲妹妹每天做針線要做到很晚?”

史湘雲道:“是啊。你看看我的手,都成什麼樣子了。”說着,史湘雲就向林家姐妹現着她那紅紅的手指頭:“林姐姐,你看這裡,再看看這隻手,相差這麼多,就是因爲被針給紮了的。我聽大家都在說林大姐姐的針線有多好多好,當年跟我們一般年紀的時候,這做出來的衣裳就很了不得了,還以爲做針線是見很容易的事情呢。卻沒有想到,等自己動手的時候,就天天被針扎。好痛的。”

從打絡子開始,到現在,史湘雲也的確應該開始學縫紉了。就是惜春也能夠做點子荷包了,何況比惜春的年紀略大兩歲的她?

如果換了其他人,也許就會認爲史家兩位侯爺兩位侯爺夫人虧待了她,就像原著裡薛寶釵跟襲人學的那樣,覺得史湘雲過得很不容易了。不過,林招娣卻知道,原著裡史湘雲都已經定親了,還給賈寶玉做針線,這已經是壞了規矩了,更不要說大半夜的在賈寶玉的屋子了喝酒玩樂了。她跟林黛玉不同,林黛玉可是沒有人教養,加上賈母甚至恨不得讓林黛玉和賈寶玉造成既成事實,好抹去賈家吞了林家的財產的事兒。史湘雲可是已經有了人家的。

而且林招娣很清楚,史湘雲的脾氣有些急躁,而針線活兒卻是急躁不來的。

林招娣道:“雲妹妹,該不會是你家裡規定了每月要做多少針線活的吧?”

史湘雲道:“林大姐姐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你大多數時候都是玩,也只有到了月底,妹妹家的叔叔嬸嬸要檢查了,妹妹纔開始趕工,可有這麼一回事情?”

史湘雲紅了臉,道:“林大姐姐,你都知道?”

“看你這兩天跟表哥玩得那麼開心,我就猜着,雲妹妹是不是跟表哥一樣每天玩得很痛快,就沒有時間也沒有這個力氣做針線活了呢。”

“我也不是有意的啦。可是我就是坐不住嘛。”

“雲妹妹,你現在年紀小,想來妹妹的叔叔嬸嬸對妹妹也不會那麼嚴格地要求妹妹。只是妹妹將來可怎麼辦呢?妹妹不可能一輩子在家。將來還是這樣貪玩,可是要被長輩們嫌棄的。”

史湘雲脫口而出:“纔不會呢。老太太對我可好了,太太也是個慈悲的,怎麼會對我那麼嚴苛?而且,這裡多的是丫頭,也不需要什麼都由我來動手。”

林黛玉一愣,瞬間明白了史湘雲的心事,也不覺紅了臉。

不過對於現在的史湘雲來說,賈寶玉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一來親上加親,二來又是知根知底的,三來,她跟賈寶玉是青梅竹馬,從小到大一塊兒長大的。這天長日久、一天一天地養出來的情分可不比別人。

也難怪史湘雲會對賈寶玉動心,賈寶玉的條件也是很不錯的。身份高,是堂堂四王八公中的榮國府的嫡公子,賈母疼愛,母親王夫人又是榮國府的當家太太,將來成家的傢俬絕對不會少,本身的條件也不差,相貌姣好不說,還慣會在女孩子身上huā功夫的。可以說,除了他本身不長進以外,完全滿足“高富帥”的要求。

史湘雲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但是又有些不甘心。她看着林黛玉,道:“林姐姐,寶玉對你們這麼好,你們怎麼就不喜歡跟他一起玩呢?”

林黛玉道:“雲妹妹,正所謂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對於妹妹來說,表哥的確是個好的。可是對於我們來說,我們更喜歡跟父親一樣的喜歡讀書、喜歡詩詞、喜歡跟我們吟詩作畫、下棋撫琴之人。寶玉就是再好,在這些事情上跟我們可說不上話呢。”

史湘雲道:“這倒是。寶玉最不喜歡那些走科舉的人了。”

聽林黛玉這樣一說,史湘雲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她知道賈母的心思,也知道王夫人的各種不滿意。可以說,對賈寶玉的婚事,她比任何人都緊張,也比任何人都期待。

從小到大,史湘雲就知道,自己的兩位叔叔還有兩個嬸嬸對賈家很不感冒。除了大節,他們更是能不來榮國府就不來榮國府,自己的那些堂兄弟堂姐妹,也是從來都不過來的。可是她史湘雲卻很喜歡賈家,也因爲從小到大有一半的時間都呆在榮國府,見過了史家的簡樸和賈家的繁華,所以心裡也存了一樁心事,想這如果將來能夠一直都在賈家就好了。

等她年紀略大,聽了很多外頭的事兒,更是定下了將來要嫁給賈寶玉的決心。

可是誰想到,原來板上釘釘的事兒,最近確實頻起波瀾。先是林家姐妹來了,地位高又有個高官的父親,更讓她揪心的是,賈母更偏向與她們,就是賈寶玉也更喜歡找她們玩耍。

那段日子,她如臨大敵,過得非常煎熬。等知道了林家姐妹對賈寶玉從來不假辭色,這才略略好過了些。

結果,又來了一個薛寶釵。容貌跟林家姐妹一樣,都是極出色的,生生地壓過自己一頭不說,跟王夫人也親近,更要緊的事情,她有錢,雖然衣着打扮上不怎麼精緻,卻很會收買人心。如果不是被林家姐妹死死地壓住了,只怕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越是這樣想着,史湘雲心裡越是難受,她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寶姐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都這麼大了,還天天跟寶玉混在一起。”

林招娣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來,原著裡林黛玉跟賈寶玉雖然要好,可是除了有限地幾次,她去找賈寶玉的時候,幾乎都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要麼,就是站在屋外。而薛寶釵去找賈寶玉的時候,事情大多是發生在屋裡,甚至是在臥室裡的。

林招娣對薛寶釵的人品不好置詞,只能道:“雲妹妹,這哪裡能怪寶姐姐呢。誰讓寶玉自己也不講究這些。”

“林大姐姐,寶姐姐比寶玉還大呢,又是女孩子,不是應該更加矜持一點麼?她可是待選的秀女!”史湘雲道“對了,我忘記了。她已經不是待選的秀女了,現在的她也該爲將來的事情、操、心了。”

林招娣道:“雲妹妹。寶姐姐家裡的事情多,也亂。而且二太太將寶玉的事情都交給了她,她自然要上心一點的。”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史湘雲道“教導寶玉的事兒自然是由老太太太太負責,外頭還有二老爺呢。”

林黛玉道:“雲妹妹,你難道忘記表哥的性子了麼?他要是到了二舅舅的跟前,只怕就知道害怕了,連一點話兒都聽不進去。老太太太太又一味偏疼他,怕他委屈了,只好另外找個人,勸着他些了。而且表哥的、性、子也在那裡擺着。當年大表姐在家的時候,寶玉倒是還聽她的,連書都讀了好些。可是等大表姐進宮了,另外換了先生來,表哥又鬧了多少事情?不說雲妹妹這等親身經歷過的,就是聽三妹妹四妹妹說舊事兒的我們也覺得稀奇呢。寶姐姐的年紀大些,如果能夠規勸着他些,只怕會略略好一點。大概二舅母也是這麼想的吧。”

史湘雲道:“林姐姐,你是說,這是二太太的意思?二太太喜歡能夠規勸寶玉的人?”

林黛玉道:“我只是這麼揣度着。正所謂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哪個做父母的不想兒女們好的?二舅母如今就寶玉一個親生骨肉在身邊,自然是在他身上寄予了全部的期望全部的心血。希望他將來能夠出頭人地,成爲人上人的。”

史湘雲點點頭道:“謝謝林姐姐,我知道了。”

史湘雲覺得她找到了一條路子,也沒有這個心思多坐了,略略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等史湘雲一走,林黛玉道:“姐姐,我對雲丫頭說這麼話是不是不太好?雖然說二太太希望有人能夠規勸着寶玉些。但是這種話也不是我們這樣的女孩子可以插手的。”

林招娣道:“妹妹何苦糾結這個?沒錯,這事兒的確不符合規矩。無論是我們還是雲丫頭都沒有這個立場也沒有這個資格說這些,我們也不過是親戚家的表妹,外人而已。只是,妹妹不要忘記了,這座宅子裡的規矩早就成了浮雲。有些事情,就是我們看不下去,我們也什麼都不能說,也什麼都不能做。這裡不是我們林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