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沒有再說下去, 探究式地看了她好多眼,只快要把她看穿了。北靜太妃正心虛着,王夫人譁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拉起來。然後快速瞄了一眼, 她手腕上果然也正戴着星星石頭。
北靜太妃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麼, 自己也忙去一把拉起王夫人的另一隻手腕, 果然, 一模一樣的星星石頭。兩人對視,慢張開嘴剛要說話,只聽得一丫鬟道:“太妃, 太太,那邊都在等着你們過去入席好開席呢。”
兩人同時噎下吐到了嘴邊的話, 忙的抽回各種的手, 王夫人道:“太妃請。”北靜太妃點頭, 邁步先走,王夫人隨後就跟了上來。
入席之後, 兩人皆是心不在焉。王夫人得了空,把鳳姐拉到身邊,趴在她耳邊小聲道:“北靜太妃手上也有星星石頭。”
鳳姐心頭一動,“當真?”
王夫人點頭,“黛玉嫁過去, 一點兒虧都不會吃。”
鳳姐笑, 正是這個理。不過, 她心裡還在思索着另一件事兒。
而北靜太妃此時也是明白了王夫人跟她一樣是穿越者, 她不想別的。只想, 自己本來還不好說出口的話,這會子就好說多了。既然大家都是黛玉粉兒, 還有什麼事是不好商量的。
席畢,賓客散,北靜太妃不走,只找了王夫人,笑着道:“夫人,有一事要跟你說。”
王夫人打住她的話,道:“你先說,你是誰?是蝴蝶男的妹妹,還是吧主女士?”
太妃笑笑,“我是吧主女士,你是?”
“先出手打人的舒大。”
“好了,認親這種情節就別往下發展了。”太妃截斷這個話題,道:“我找你,是想接黛玉一同過去王府。不管是讓她和水溶培養感情,還是跟我這個婆婆培養感情都沒有壞處,你說呢?”太妃說完,滿眼期待地笑看着她。
王夫人搖頭,“孝期一出,她就是你們家的人了,以後想回來那都難得很。你這麼急,現在就要老把她往家帶,咱們怎麼辦?”
“大勢所趨,您成全成全黛玉。”太妃殷勤道,“你想想,你也是談過戀愛的人,相思的滋味多難受,是不是?那看對眼了之後,不在一起多難受,是不是?什麼叫望眼欲穿然後再望穿秋水,是不是?”
王夫人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然後清清嗓子,半晌弱弱出聲道:“我都不懂。”
太妃吧啦吧啦說了那麼多,被王夫人這簡單四個字噎得死死的。她張嘴,怎麼都說不出話,只好摸起茶杯喝茶。喝完長吐一口氣,才能出聲,便盯着王夫人道:“在黛玉粉聚會上,我記得你年齡不小啊,怎麼會……”
王夫人又被戳到痛處,坐都快做不住了。她瞥了太妃兩眼,見她不像有意玩笑消遣自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半晌,只揚了揚手不耐煩道:“黛玉給你帶去一陣子,最多一月,一月後送回來。”
北靜太妃見王夫人這麼說,甚是滿意,早就沒了說剛纔那個話題的心思,忙站起來道:“咱們這就找黛玉去。”
王夫人看她興奮,只好站起來帶她去了。到了黛玉房中,便見黛玉正拿着一本書,靠在牀頭上,微低頭盯着書頁,動也不動一下。等王夫人和北靜太妃走到她面前,她都沒有發現。
王夫人和北靜太妃都沒有打擾她,而是一起歪脖子看向黛玉的書。那原是一本書的空白頁,上面有些斷續不連貫的紅色線條組成的字。
兩人將將看懂了大概意思,然後看到留字的是水溶,黛玉恰回過了神。她慌得連忙把書卷了,藏到身後,滿臉通紅道:“太妃,太太。”
太妃臉上是各種得意滿足,看了一眼王夫人,然後看向黛玉道:“玉兒,我今兒過來給老太君祝壽,順便接你到王府住一陣子。”
黛玉臉更紅了,只悄悄把書塞到枕頭底下才站起來道:“舅母同意了麼?”
太妃看向王夫人,示意她迴應。王夫人扁了一下嘴,點頭,然後道:“丫頭,放聰明些,不要被人佔了便宜。舅母告訴你一句話:人都是越容易得到的東西越不會珍惜。”
黛玉不好意思以話迴應,只點了下頭。太妃一笑,“沒有經歷人的話,哪能全信呢?玉兒,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王夫人聽得太妃這話,滿張臉都皺起來了。黛玉瞥到她的樣子,不自覺輕笑出來,笑罷道:“舅母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不叫人欺負到我。”
王夫人表情鬆下來,“最愛聽玉兒說話了……”
話沒說完,便聽得黛玉後面的話是:“舅母別皺眉頭了,快把臉皺成桔子皮兒了。”
北靜太妃是把兩人對話都聽在耳裡的,她看王夫人臉上那憋屈的表情,一個沒忍住,大笑出來。旁邊站着的一衆丫鬟婆子,也悄悄笑起來。王夫人忙地收了表情,急道:“站着做什麼,快收拾東西。”
丫鬟們便只好去把黛玉的東西收拾了。等東西收拾好,那邊象徵性地告訴賈母,王夫人就送走了北靜太妃和黛玉。
剛送走兩人,便見鳳姐急急來到她的院子。王夫人見她就說:“去哪了?王府來帶黛玉,你倒好,人影也不見一個。”
“我能去哪?不過是南安太妃要見三丫頭,我就帶着見了。只說姊妹們在也不妨礙,二丫頭四丫頭和雲丫頭就都也沒回避。只說那南安太妃突然要認三丫頭做乾女兒,能是什麼好事?三丫頭那腦子,哪有不懂的,只不說話。那雲丫頭倒好,只傻不拉幾說太妃認乾女兒這等子好事爲何不找她。”
“南安太妃跟她就多說了幾句,雲丫頭也是能說會笑的人,說得太妃甚是開心。太妃又見三丫頭跟冰塊似的不討她喜歡,這一對比,竟把雲丫頭給認去了。那雲丫頭還喜得無可不可,只當自己脫離史家,真能當個郡主了。想也是比照了黛玉的,她身世也可憐,所以才這麼着的。只是,這個哪是能比的?”
王夫人聽罷,聳了下肩,“既然她自己想往那坑裡跳,那就跳唄。”
“真這麼不管?”鳳姐擰眉,雖然不喜歡她,但最起碼的同情心還是要有點的嘛。
王夫人道:“南安太妃把她往史家一帶,這哪還有咱們賈家的事,咱們想管,管的了嗎?再說了,我猜她那兩個嬸孃,巴不得這樣呢。給了南安太妃,送去和親,省了她們準備嫁妝的錢。”
鳳姐點頭,“倒是這回事,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跳了。”說罷又道:“你真的看到北靜太妃手上的石頭了?”
“她都招了,她是吧主女士。”
鳳姐擰眉揣測道:“那蝴蝶男的妹妹穿成了誰?第五塊石頭在哪裡?”
王夫人聳了下肩,“I do't care ,我只要黛玉好我就無憂了。”
鳳姐卻小聲嘟噥道:“可是我想回去。”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心頭冒出莫名的情感來。對,她想家了。
而隨後,史湘雲就被南安太妃帶走了,離開賈家,奔向她所認爲的康莊大道。而王夫人卻在心底裡深吐了口氣,“又走一個麻煩人。”
卻說黛玉那邊,北靜太妃原想讓她住到自己院子中的。因想着自己不能做大電燈泡似的障礙,便還是把黛玉安置在了原來的院子,原來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