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驚呼一聲,她已緊張到了極致,不自覺便抓緊了朱景洪的衣服。
被外男抱着就已經很出格,說是失身也不爲過,何況眼下被朱景洪橫抱起來,迎春腦子裡直接炸開了。
對於她這社恐的人來說,這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即使剛纔她冒出以身相許的念頭。
迎春大腦完全宕機,直到朱景洪坐到凳子上,把她放在了自己懷裡,她都無法思索自己身在此間。
這種情況,也是朱景洪第一次遇到,畢竟他撩妹這麼幾年,還是頭次遇到迎春這種情況。
莫非是嚇傻了?
迎春確實是嚇傻了,當然也可以說他是在裝傻,只因眼下這情況太尷尬,她只能選擇逃避。
“你這……”
“這……”
聽到最後,朱景源已是大汗淋漓,口乾舌燥。
“他雖有些軍功,可在朝堂上毫無根基,想要拿捏……想來不會太難!”
“你們能來,我就不能來了?”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但一深究這事兒可不容易。
朱雲笙當然想直說,可眼下有外人在很不方便,於是她看向一旁的迎春,說道:“迎春姑娘,姊妹們都等着你呢,你先過去吧!”
“我不管……”朱雲笙直接耍起無奈。
我還是操之過急了……朱景洪心中也很難受。
“你若不願坐凳子,那就坐我懷裡吧!”
“三妹……這個……不太好辦吶!”
“十三哥,這麼多年……妹妹可少跟你開口,出嫁這麼大的事請你幫忙,你總不會袖手旁觀吧!”
“襄王最大的依仗,便是冠絕古今的聖眷!”徐新安平靜答道。
“除此之外,如四川、甘肅、陝西、山西、燕山、遼東等都司的精銳,以及安西、安東、安北三個行都司的邊軍,也都曾受襄王節制參與作戰!”
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在老爹強壓下站出來頂雷,朱景源的心就更疼了。
她與朱景洪已有肌膚之親,這輩子她只能認定這位爺了……
“莫非父皇……有意傳位於老十三?”朱景源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當然,相關的疑慮東宮學士們也提醒過,朱景源眼下確實顧不得那麼多,所以本身他也沒心思去想。
這地方很偏僻,朱雲笙找來確實反常。
“殿下……這纔是襄王最大依仗所在!”
“就是……父皇母后他們……選定了幾家勳貴,想要召爲駙馬……”
“十三哥,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在此做甚呢?”
雖然自家兄長是很優秀,可真的可以讓人連矜持都不要嗎?世家大族的教養去哪了?
“三妹,你怎麼來了?”
“他與睿王有怨!”
迎春戰戰兢兢,此時根本站不起來,他以爲自己快要死了。
“然後?”朱景洪面帶疑惑。
“最後……”
徐新安沒說話,他在給朱景源消化的時間。
“把人家姑娘照顧得極好,十三哥何事關心我這親妹妹?”
她跟迎春相處過一段時間,很清楚這位姑娘有多含蓄,可如今還是撲進了在景洪的懷裡。
未出閣的女子,勾引宗室親王,通常來說死是唯一的一條路!
“十三哥,你們在做什麼?”
這兩個字說完,徐新安走近了朱景源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咱們要掌握一支軍隊,以求關鍵時刻一擊必中!”
軍中實職官員最高爲正二品,長期在一線統兵的將領最高爲正三品,四品武官已是非常高的實職官階,五品則稱得上是中高級將領。
“殿下何以見得,襄王甘心爲您所用?”徐新安反問。
爲了不讓迎春太難堪,朱景洪便放開了她,後者起身後跌跌撞撞躲到了一邊去,並順勢跪下參拜朱雲笙。
朱景洪看向迎春,安撫道:“你且放心,今日之事,不會有人知道!”
何況十三哥喜歡,她朱雲笙總不能出賣兄長……
一道女聲從後方傳來,不用看朱景洪也知是朱雲笙。
“這些我都知道!”朱景源神色凝重。
這也應了那句老話,很多事情不上秤沒四兩重,一上秤可能就有千斤萬斤之重。
見此情形,朱雲笙感慨道:“十三哥,伱真行……連避嫌都懶得避了!”
見她還跪着不動,朱雲笙失笑道:“十三哥心疼了,你還不趕緊起來!”
聽到朱雲笙的再次發問,朱景洪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迎春,說道:“別跪着了,先起來吧!”
“這些被加官的人,多就任於侍衛親軍和京營,這些可都是朝廷的精銳啊!”
這個問題徐新安已經想了很久,可到現在也說不出個結論來,實在是當下三兄弟鼎立的格局,讓人難以把握皇帝的心思。
幾年前她就知道,自己這兄長是好色之徒,如今其實已見怪不怪。
出了涼亭走出假山,發現公主未帶隨從,迎春的心裡更安定了。
朱雲笙心裡不停吐槽,她覺得自己都快成笑話了,熟識的玩伴們都給朱景洪糟蹋了。
“殿下,襄王可不是毫無根基!”徐新安越發嚴肅道。
看太子這樣,徐新安便知他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於是他便說道:“自正統十年襄王剿滅倭寇,正統十二年襄王大敗準噶爾,正統十三年平定朝鮮……”
見朱景洪仍不開口,朱雲笙起身到他面前蹲下,再度祈求道:“十三哥,你可就我一個妹妹,難道你忍心見我跳火坑?”“三妹,這種事……你也可以找四哥和老六嘛!”
本來迎春在裝傻,聽到這話哪裡還裝得下去,便在朱景洪懷裡手忙腳亂起來。
看着眼前神色剛毅做出保證的男子,迎春心裡確實安定了許多,隨即她便答道:“是……小女子告退!”
這句話,是朱雲笙第二次說,朱景洪便猜到她是有事相求,而且肯定是不太好辦的事。
首先在當前觀念下,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意味着必然要悄悄的進行,只是保密一項就讓人頭疼。
朱雲笙跟着起身,一本正經的說道:“十三哥,你在爹孃心裡,可未必是不成器!”
即使朱雲笙不拘小節,說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此刻也顯得比較侷促。
規矩是人定的,朱雲笙作爲公主,那自然有資格不遵守,加之眼下也沒有外人在,迎春的事在她看來沒啥分量。
最後一句,朱景源聽得臉色大變,心中蹦出了“造反”兩個字。
反問之後,朱雲笙瞥了一眼迎春,心中只覺得很離譜。
“這……”
這番話術,讓朱景洪覺得很耳熟。
這就是搞亂傳承的惡果,兄弟之間完全沒有信任,非得把對方搞死纔會心安。
“徐先生……”
他因近半年不在京城,反倒把朝局看得更清楚。
一聽這話,迎春慌忙開口:“臣女願意!”
聽到這個問題,徐新安其實是失望的,因爲關係已經如此明顯,太子本應該想到纔對。
他本想扶迎春坐下,可這姑娘實在被嚇得不輕,此時惶恐驚嚇到了極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這些個都司行都司,其實都稱得上是邊軍,戰鬥力比內地各都司高出一截。
好在還有湘雲陪着我……朱雲笙自我安慰道。
這邊兄妹二人正扯皮,另一頭的太子書房內,朱景源已聽徐新安講了很多事。
“臣聽說,今日殿下宴請襄王?”
她本以爲朱景洪會打趣幾句,可後者卻沒幹這“缺德事”,而是一本正經的問道:“你想如何看一眼?”
這個理由很勉強,至少說服不了徐新安,只聽他接着說道:“即便襄王願與殿下聯合,且日後協力打倒了睿王,可那時候……殿下又該如何壓制襄王?”
徐新安立刻問道:“殿下可知,在這三次大戰之中,有多人因此而受拔擢?”
朱景洪不想在此話題上深究,於是笑着說道:“但願如此吧!”
太子不傻,此時一點既透,瞬間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我如何能插手軍中?”朱景源:不自信的老毛病又犯了。
前幾日她還聽說,這傢伙從朝鮮帶了十幾個美女回府,且有傳言說他把人家朝鮮后妃都……
朱景洪連戰連捷,在全天下都威名赫赫,朱景源當然也很忌憚他,眼下用的是驅狼吞虎之計,至於之後的事他沒想那麼多。
“殿下,襄王之門人故舊,可謂遍佈于軍中各處,近乎已有顛倒幹坤之力!”
聽得此言,朱景洪露出笑容,而後起身說道:“也罷……反正我在爹孃心裡也不成器,就再替你荒唐一次!”
彈劾朱景洪的奏疏,這幾年加起來怕是有幾千道,可就從沒人在這一點上發力。
眼下離過年沒幾天,時間上已非常倉促。
“三妹,有話你就直說吧!”
“十三哥,此事你得儘快辦,最好是年前就辦妥!”
“十三哥,這件事你無論如何都得幫我!”
“喲喲……對外外人都這麼好,可沒見兄長如此關愛我這嫡親的妹妹!”朱雲笙大倒苦水。
“其次,咱們要加收集襄王罪證,要大是大非上的罪證,哪怕構陷、污衊也在所不惜,讓聖上對其離心!”
迎春努力繼續平復心情,同時整理着衣衫和發間配飾,她害怕等會兒讓人瞧出不對勁來。
“三妹,你到這裡來,總不會是專爲挑我的刺!”朱景洪面帶不滿。
繼續抱着或是放下,好像都不太好處理,於是朱景洪也爲難起來。
沉默了幾秒,朱雲笙鼓足勇氣道:“妹妹的意思是,想……想先看一眼,若不滿意……纔好拒絕!”
徐新安嘆息道:“殿下,厲太子車鑑在前,您已是別無他路!”
朱景洪如今勢大,這一切都是皇帝所默許,這份聖眷即便不是徐新安所言冠絕古今,在當下也稱得上是獨一無二。
在這“將死”之際,迎春沒有心亂如麻,而是開始回顧這無聊的一生,最終她的心裡只剩下朱景洪,這確實是她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他們……哪有十三哥靠得住!”朱雲笙撇嘴道。
“徐先生……老十三如此勢大,已有擅權作亂之能,爲何無人奏明陛下,加以防備?”朱景源艱難發問。
且說涼亭之內,朱雲笙已挨着兄長坐下,沒有迎春在此時又換了副表情。
剛纔發生的事,於她而言如同夢幻一般,但她知道這是真切發生的事。
她本就很聰明,又待在帝后二人身邊,對這兩位心意的把控,超過了天下絕大多數人。
朱景源想了想,隨後點頭道:“我說錯了……他自是有其根基!”
朱雲笙笑着說道:“把他們召到你府上,我在暗處看看就行!”
“徐先生……”
作爲東宮學士,徐新安能爲太子謀劃這些,已稱得上是赤膽忠心了,原本他沒必要做到這一步。
“首先一個,可以聯合襄王對抗睿王,但務必得讓他們相互攀邀,咱們搖旗吶喊作壁上觀!”
他是真心覺得沒啥,因爲他知道今日這件事,朱雲笙肯定會替他保密。
朱景源想說些什麼,可又覺得蒼白無力,於是把話憋了回去。
“首先,你得說清楚是怎麼個事!”朱景洪面帶無奈。
“此事臣細細算過,且不說朝鮮之戰,僅此前兩次戰事被加官的將領,六品以上者便有一百七十餘人,這其中五品有五十餘人,四品有十三人!”
“十三哥~”
“起來吧!”朱景洪親自起身,將腿軟的迎春扶了起來。
“是何依仗?”
徐新安彙報了金陵及附近數省的事,主要講明瞭睿王勢力膨脹之快,讓朱景源心情變得很糟。
“呃……這個事情嘛……其實很簡單……”
“三妹,我就是這般光明磊落,又有什麼可遮掩的?”朱景洪笑着說道。
朱景源知道有人因此升官,但到底有多少人他也沒細算過。
“殿下,不管聖上是何打算,咱們都得做好應變準備!”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無論誰都打不倒老十三,彈劾的奏本等同於廢紙。
這些情況,他其實已經掌握瞭解,所以他才拉朱景洪入夥,用以抵抗朱景淵的傾軋。
好歹平復了些心情,迎春起身顫抖着答道:“是!”
“是有此事,我意在聯合十三弟,共抗睿王進逼!”
徐新安立馬回道:“何須您親自插手?太子妃孃家人,在軍中仍有故舊,由他們暗中牽線搭橋即可,只是務必要做到不落痕跡!”
“此事……容我再好生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