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過關之後

第647章 過關之後

幹清宮內,朱景洪仍被皇帝教訓。

話雖不好聽,可在他耳中卻卻天籟,畢竟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

說了一陣,朱鹹銘也累了,於是便直接讓朱景洪滾。

可等後者心神放鬆,行禮後打算出門時,朱鹹銘又把他叫住了。

“爹,您還有吩咐?”朱景洪轉過身,勾着腰問道。

朱鹹銘面帶微笑,平靜問道:“剛纔你說沒有營私,那派孫紹祖去朝鮮任職,是何用意?”

聽到這話,朱景的大腦頓時過載,一時間他想到了許多。

可以說,這是皇帝給的壓力測試,如何短時間內妥善應對,極大影響着對他的最後評定。

“爹……您要聽真話?”

“難不成還聽假話!”

“那朝鮮李暉說,願在此前進獻黃金數目之上,每年再額外貢獻十到二十萬白銀,孫紹祖此人行事穩重縝密,讓他去監督李暉正合適!”

說完這句,朱景洪又補充解釋道:“您放心,這些還是跟以往一樣,咱爺倆兒三七分!”

過去這兩年,李暉確實按照此前約定,每年都會送上五六千兩黃金,且大頭全被送進了內庫。

這一次的二十萬兩白銀,朱景洪本是打算獨吞,可眼下問起他也不得不割肉了。

“此事我若不問,你打算何時稟告?”

朱景洪面露無奈之色,答道:“兒子以爲您已知曉,莫非那李暉沒上奏稟告?”

把責任推給李暉,對朱景洪來說毫無負罪感,畢竟這廝確實欠他很大人情。

但如果李暉知道此事,心裡肯定會非常不平衡,自己每年進獻二十幾萬銀子,難道還不完他朱景洪的恩情?

朱鹹銘笑了,雖然老十三不老實,反倒更讓他放心。

“滾吧!”

“是!”

“接下來幾個月,你好生在府裡讀書養性,別再給朕鬧!”

“兒子明白!”

這一次,朱景洪真的退出了大殿,一直到走出了幹清門,他整個人才真的放鬆下來。

再說幹清宮內,朱鹹銘斜靠在椅背上,看着一旁的程英問道:“這小子,是不是太大膽了些?剛纔竟跟朕那般說話!”

程英勾着腰,陪笑着說道:“皆因陛下寬仁,襄王殿下方纔隨意了些!”

拍馬屁的功夫,程英是手到擒來。

可他才把話說完,就聽朱鹹銘接着問道:“方纔你全程在場……”

朱鹹銘捋着鬍鬚,似笑非笑問道:“你說他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哪些真……哪些假?”

剛纔幹清宮內的會談,其他人都被屏退,就程英一人在場伺候,朱鹹銘就只能向他提問。

伴君如伴虎,不光指皇帝發威有兇險,跟在皇帝身邊聽到看到些什麼,一樣具有着莫大的危險。

在皇帝身邊跟了許久,程英經歷無數次的兇險,已養出了一顆強大的心。

真假如何,那些真哪些假……這些問題,不是他可以評價的事情。

即便能猜中皇帝心意,這個時候也絕不能賣弄,不該捅破的事情一旦被點明,那他將是死路一條。

跪在地上,程英叩頭道:“陛下,方纔老奴走了神,實在沒記住襄王殿下所言,故而不知何爲真假!”

聽到這話,朱鹹銘笑容變得和煦,罵到:“老東西……你越來越滑了!”

言罷,朱鹹銘沒再深究下去,而是起身走向了裡間。

“不癡不聾,不爲家翁啊……”朱鹹銘低聲呢喃。

對他而言,真假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定了兩件事。

一是他理順了心意,二是他要確保自身掌握絕對權力。

前者是爲長遠考慮,後者是爲當下提供保障。

走到了一側偏殿,這裡靠後位置有一處靜室,平日他都在這裡思考問題。

這裡無人攪擾,在朱鹹銘想着如何收拾局面時,司禮監掌印呂通來到了殿外。

作爲太監第一人,號稱“內相”的呂通,在幹清宮有極高通行權,能直接來到朱鹹銘的面前。

靜室之外,呂通叩見之後,得以進入室內。

“陛下,這是新上的一道奏本!”

“又是彈劾老十三老十四?”

這樣的奏本,這些天實在收到太多,所以朱鹹銘纔會如此判定。

這時呂通答道:“稟陛下,這份奏本……是襄王府長史官王培安所呈!”

彈劾的奏本,朱鹹銘基本不會看,但聽到是王培安遞上來的,便讓他生出了閱讀的興趣。

“拿過來!”

呂通連忙遞上奏本,同時說道:“陛下,王培安上奏……是爲襄王殿下辯解!”

王培安,是天下公認的清流,是清流中的清流。

他上奏章爲朱景洪辯解,自然能引起極大的關注,其也必然會招至朝廷上下的牴觸。

此前爲查案不惜一切,眼下爲申明正義同樣如此,這讓朱鹹銘再度確信了他的人品。

看着奏章之內,有理有據的辯護之言,朱鹹銘思緒卻在奏章之外。

王培安是難得的忠直之臣,應做澄清官場的利劍,而不該折在無意義的政治鬥爭中。

“將此奏本留中!”讀完之後,朱鹹銘說了這麼一句。

呂通雖感不解,但還是點頭應是。

“你說這次……到底是誰在搗鬼?”

面對皇帝的提問,呂通皺眉深思起來,並未着急回答。

對於這個問題,他其實深入思考過,知道這牽涉到兩位嫡皇子,所以這老太監便想要裝糊塗。

“陛下,必是有奸人作祟,意圖擾亂朝綱!”

這說的是廢話,朱鹹銘知道老太監的難處,所也沒有要逼迫他回答的想法。

“下去吧!”

“是!”

這邊皇帝開始處理政務,而另一頭走出皇宮的朱景洪,心裡卻是感到一陣後怕。

因爲他已反應過來,自己覲見時的表現,其實是有不少漏洞,只是皇帝視而不見罷了。

可終究,父子二人的關係恢復了,這說明什麼……

雖然那個可能真的存在,但朱景洪只是稍微一想,他還是覺得過於離譜。

如今是正統十四年,他穿越過來才四年而已,怎就能觸碰那一層了……朱景洪不敢置信。

坐上轎子,朱景洪出了皇宮。

而在宮牆內外,有無數眼睛盯着他,其中許多不懷好意。

一路乘車返回王府,太陽已經偏西去了。

寶釵親自將他引進府中,朱景洪比她預想回來得要更早。

二人進了銀安門,便揮退了隨行伺候的侍女宦官,獨自漫步在庭院裡面。

“怎麼說?”寶釵忍不住發問。揹着手徐徐往前走着,朱景洪笑着說道:“過關了!”

“老爺子相信你了?”寶釵追問道。

“應該是吧!”朱景洪沒把話說太滿。

“只是……”

聽到他這轉折的語氣,寶釵立馬追問道:“只是什麼?”

嘆了口氣,朱景洪說道:“只是損失也不小!”

“又被罰俸了?還是削伱的爵位?還是……又罷免了你的故舊?”

寶釵的猜測是遞進關係,說的是一個比一個嚴重。

朱景洪嘆了口氣,然後說到:“朝鮮的二十萬兩銀子,跟咱們沒關係了!”

“啊……”

一聽這話,寶釵頓時花容失色,可見沒了這一大筆銀子,對她來說是何等痛心。

“怎麼……怎麼就沒了!”寶釵追問道。

襄王府雖然正常收入不少,但眼下各方面花銷也很大,朝鮮的每年十幾二十萬兩銀子,對王府運轉非常之重要。

“老頭子問起,我還能瞞着不說?”朱景洪沒好氣的說道。

寶釵此時很鬱悶,如何維持王府各方面運轉,成了讓她非常頭疼的事情。

只聽她抱怨道:“說當然要說,可那是你掙來的錢,怎能說沒就沒了!”

停下腳步,朱景洪轉過身來,看向喋喋不休的寶釵,面帶不滿道:“我難道跟老頭子說,那錢是李暉賄賂我,讓我幫他謀奪王位?”

“再說了,不過是幾個銀子,值得你這般念念不忘?”

前面一句寶釵不好反駁,可聽到朱景洪這輕飄飄的後一句,寶釵可就真的不能忍了。

只聽她冷笑道:“你說得輕巧,人情往來、婚喪嫁娶、年節賞賜,還有你日日鶯歌燕舞,哪一樣不得花錢?”

“你自己只顧玩樂,府裡大小事務一概不管,難道就以爲家裡銀子花不完?”

由此而使,這夫妻二人便拌起嘴來,竟繞着內宅扯了一圈,最後還是朱景洪敗下陣來。

她倆爭吵,其實也說明“外患”已解除,否則他們哪會有心思拌嘴。

而事實上,拌嘴本身,也是夫妻間的樂趣。

夜晚,朱景洪與衆女吃過飯後,沒有留在銀安殿歇息,而是去了可卿所在的院子。

可卿如今懷了孩子,朱景洪對她要多關心些,所以專門過來找她說話。

至於今晚侍寢的事,根本無需朱景洪操心,同住院中的其其格和諾敏,已經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等着。

四個人一起說話,三個女人的心思卻各不相同。

諾敏其其格二人且不說,可卿此時想的便是留住朱景洪。

長夜漫漫,可卿又缺乏安全感,便很想跟朱景洪伴在一起。

當這三人各使心眼兒之事,院中卻又來了位不速之客,正是側妃楊靜婷。

“喲喲喲……還是你們這裡熱鬧,看來我是來對了!”

楊靜婷是悄悄的來,所以沒有讓人通稟,突然造訪讓可卿三人連忙起身,向她這位內宅“二把手”行禮。

雖然個個神色恭順,衆女心裡都很反感她的到來。

楊靜婷進入房內,則是想朱景洪行了禮,然後順勢坐到了離他最近的位置,逼得其其格只能去更遠些的位置。

“王爺,可卿妹妹如今有孕,本應好生歇息纔是,您這麼晚過來……就不怕打擾人家!”

楊靜婷這話打什麼算盤,在場三女是洞若觀火。

她們也沒想到,這位一來就要搶人,未免也太不講禮貌了。

當然,這些女人間的勾心鬥角,朱景洪不能設身處地去想,就看不到那麼明白。

“確實有些晚了!”朱景洪應了一句。

“王爺,說說話而已,不礙事的!”可卿解釋了一句。

隨後諾敏跟着開口:“王爺難得來一趟,今晚可得多待一會兒!”

“說起來,王爺已有十幾天,未在咱們絳雲齋留宿了!”

其其格說的最後一句,可以說是格外的直白,其意圖已經相當的明顯。

“倒也是這麼個道理!”朱景洪答了一句。

誰知楊靜婷笑着說道:“我說兩位妹妹,王爺事情繁多,你們也該多體諒些纔是!”

看起來是在開玩笑,實際上卻是在勾心鬥角,這一刻朱景洪也聽出來了。

他一開始的想法,其實就是想在絳雲齋留宿,跟諾敏和其其格一起探討人生。

於是朱景洪看向楊靜婷,問道:“婷丫頭,你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

楊靜婷答道:“聽聞王爺在場,與姐妹們說笑,臣妾是過來湊熱鬧!”

“天也不早了,沒事你就先回去,早些歇息纔好!”

沒有那麼多語言技巧,朱景洪這話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楊靜婷趕緊離開,不要在這裡瞎湊熱鬧。

爲了稍微維護些面子,楊靜婷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笑着說道:“不知不覺夜已深了,王爺所言極是……我也是該回去了!”

屁股都還沒坐熱,楊靜婷就只能起身,與衆人告辭後離開了。

襄王府女人不少,內部勾心鬥角的情況很多,只是大多數情況朱景洪沒有理會。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朝廷上的爭論依舊激烈。

正統十四年三月二十二,宗人府正是結束“審案”,宣佈朱景渟是身患惡疾而死,與青陽王朱景淳沒有關係。

這當然引來了大面積反對,只是皇帝根本沒有理會,反而分別叫太子和睿王去壓。

皇家顏面,宗親和睦,都需要維護,太子和睿王也都願意爲此表現。

但他倆不知道,皇帝想的是誰惹禍誰擺平,其認爲是太子和睿王勾結,想要置朱景洪於死地。

既然事情是因他倆而起,那麼讓他們兩個去壓,在皇帝看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差事辦好了沒獎品,辦不好就得受罰!

朝野物議洶然,想把事情壓下去並非易事,這很考驗太子和睿王的手段。

又是兩天過去,事態還未完全平息時,朱景洪收到了王培安的辭別。

銀安殿內,朱景洪提着筆,看着眼前的老師非常驚訝。

“這就要走?”

“是!”

“去哪兒?”

“西北,東南,遼東,安南……都可以!”王培安平靜答道。

放下手中的筆,朱景洪起身問道:“怎麼突然想着要走?莫非是我招待不週?”

“殿下對臣極好!”王培安坦然答道。

襄王府對他和家人確實極好,王培安雖爲人方正剛直,但也感念着朱景洪的恩情。

“既然一切都好好的,先生爲何突然要走?”朱景洪還是不解。

王培安沉默了一陣,依舊坦然說道:“只因殿下已過難關,臣可安心啓程……自然不必逗留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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