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薛蝌帶着岫煙離開了京城,而薛姨媽身邊也沒了得力的人。寶釵也不好催着王夫人。怕王夫人藉此做由頭讓她答應收襲人。薛蟠也覺得家裡人肯定會想辦法讓他出來。在牢裡也是呼五喝六的。
水涵這邊讓沈從文寫了奏章,呈給了皇上。皇上接過奏章看了後,當下在朝堂裡發了火,讓沈從文嚴辦此事。
賈政得了消息後,回來就直接到了賈母的屋裡,遣退下人,給賈母詳詳細細地說了。賈母一聽大怒,讓人叫來王夫人和寶釵兩人。問她們可知道這事。
王夫人見賈政也在這裡,當下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都說了。賈母聽後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宮裡的規矩,雖說都有私相收授的事,可是那也是做在暗處,也都是可靠的。可是你怎麼就敢這麼大膽,送進這東西,也不讓我們知道,這下怎麼樣?讓皇上知道了,現在看你們如何收場?”
自元春進宮後,賈母還是頭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對王夫人這樣說話,尤其還是當着寶釵的面。王夫人當下覺得失了面子,可是這事也是自己引起的,王夫人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再失了面子。
王夫人略帶委屈地說道:“老太太說的也是這個理,只是當時娘娘在宮裡正爲給皇后送壽禮而發愁,當時讓我回來也想想,看送什麼東西合適。這纔將鐲子送了進去。太后看了也十分滿意。”
賈母聽王夫人如此辯駁的話,更是氣了,便說道:“娘娘在宮裡急,你這個做孃的難道就不替娘娘着想,送什麼不好,偏送這個,現在人家已經告了官,況且這個沈大人與咱們並不交好,這事該如何了?娘娘以後再宮裡該如何?你都想過嗎?”
賈母說到這裡,便轉而問向寶釵:“當時人家拿那鐲子去鋪子裡,你們都沒有問清嗎?就直接讓你婆婆將鐲子拿給娘娘?”
寶釵見賈母將話問向她這裡,便說道:“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哥哥拿了回來說是這東西不錯,讓媽媽拿給太太。”
賈政聽到寶釵的說法就更有些不滿了:“蟠兒原就是莽撞之人,既讓你們拿過來,難道你們就不問問嗎?現在可好了,京裡哪個人不知道蟠兒是我的外甥,他既說拿進宮裡,又有誰不知道是給娘娘的。現在不但娘娘擔了不是,只怕是皇后也會招來非議。”
寶釵不敢辯解,但是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委屈,當初太太讓她們想辦法時,可一直催着。沒辦法,這才催着哥哥看看鋪子裡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現在可好了,一切都要自已揹着。
賈母嘆口氣說道:“咱們家如今這情景你們也是知道的。就靠着娘娘在宮裡了,家裡的男人們也都沒有經營生意的能力,現在這事要是不處理好,連累了娘娘,咱們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寶釵小心地說道:“原先聽了這消息後,我也是這麼想的,便讓媽媽打聽打聽看這鐲子還有沒有。媽媽倒是打聽出來了,這鐲子只有兩付,一付就是送進宮裡的,另一付是在東平太妃的手裡,我原想着既在東平太妃手裡,去求求林妹妹,看能不能解了這困,對她對咱們都是好的。可不曾想,林妹妹竟一口拒絕了。”
這話一說出來,別人還沒怎麼着,王夫人皺着眉問道:“大姑娘自離了這個家,竟像是要和咱們生分了一樣。全然忘了老太太對她的好。虧得老太太還總是想着她,這些年竟養了白眼狼了。”
這話一說出來,賈母心道:若不是你整日裡看不慣玉兒,玉兒哪會如此。現在求着玉兒了,卻說玉兒的不是。
而賈政聽了後,想想黛玉本是自己親外甥女兒,可是自己對黛玉又如何呢?雖然讓她在家裡住着,可是自己也從未關心過她。連她平日的生活怎樣都沒問過。
賈政有些自責出言竟斥責起王夫人來:說的是什麼話?現在你倒是想起玉兒來了,當初玉兒在家時你是如何對她的?
王夫人不依了,剛要張口,賈母看已經偏題忙打住這話題,轉而問寶釵:“那如今你母親打算怎麼辦?”
寶釵斟酌地說道:“昨兒我也去問過母親了,母親說這事現在已經鬧到官府,讓我哥哥受苦倒不打緊,怕就怕這事連累的宮裡的娘娘,所以想請老太太能不能想想辦法,我們出些銀子將這事抹平。”
賈母想了想轉而問向賈政:“你怎麼看?這事好不好辦?”賈政說道:“這事只怕也有些不好辦,如今讓皇上知道了,而皇上又最恨平日裡仗勢欺人。”話說到這裡,賈政不再往下說了。
寶釵心頭一沉,害怕賈母說出別的話來。而賈母見寶釵在這裡,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便點頭說道:“明日,你上朝前也去打聽一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補救。”
賈政答應了後,賈母便讓他先回去看看有沒有辦法補救,賈政走了後,賈母讓王夫人留了下來。寶釵行了禮退出去後,一路上都有些不安。她知道,如果這事不成的話,賈府肯定是要犧牲哥哥的,那麼媽媽那兒只怕是不依的,萬一把什麼事鬧了出來。這樣對自己也就不利了。如今只能想想別的辦法,把哥哥保出來。
但能有這個能力的也只有忠順王了。寶釵想來想去只能想到忠順王。雖然自己不願意去,可是當務之急也只能去求他了。
而王夫人留了下來,心裡也有些不安。暗暗有些責怪薛姨媽給自己捅出這麼大的摟子。賈母也看出來王夫人對薛家的不滿,自己也只能暗自後悔將寶釵娶了回來。
賈母說道:“如今你也不用再說寶釵了,這事只怕她也不知道原委。若現在還是鳳丫頭當家,這事早就能處理妥當。如今既奪了她的權,若再讓她出面,只怕她也不會出力。你這邊也盯着點寶釵,讓她把這事處理好了纔是。”
王夫人只得答應了。賈母接着說道:“咱們家這幾個女孩兒中,迎丫頭已經指望不上了。如今也只有探丫頭和惜丫頭還沒有出嫁,原本林丫頭在的話,也能想着給她找個夫婿幫襯着咱們家。可是林丫頭這一走,連帶着竟想和咱們斷了這親情。”
賈母說到這裡,心裡不禁有些後悔將那銀子還給了黛玉,現在若是再要回來只怕也是不行了。不過,黛玉也是重情之人,到時,少不得自己這張老臉去求一下。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王夫人說道:“這個我也明白,只是我看寶丫頭平日裡還算有些算計,怎麼這會子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王夫人所說也正是賈母所惑。
賈母輕聲問道:“你可問過她和寶玉如何?”王夫人說道:“也問過的,到是還好,只是寶玉越來越不愛在房裡呆,整天不是出去,就是呆在書房裡,我也疑惑過。悄悄把襲人叫到我那裡細細問過。但襲人也只說晚上寶玉很少進寶釵的房裡。”
賈母點點頭說道:“只怕是寶玉心裡還是有些不情願吧。”王夫人說道:“寶玉一直都和大姑娘好,這猛然間讓他和寶丫頭成親,難免會不自在些。原想着過些日子就好了。可是沒想到。”
賈母不願再說下去,而王夫人卻不願就此打住,便說道:“老太太,依我看不如將襲人收了,襲人一直服侍着寶玉,她的話寶玉有時還聽些。這樣一來,只怕寶玉也不會往外跑了。”
賈母搖搖頭說道:“這事先不急,如今先處理好這鐲子的事吧。襲人那裡你不是早把她的月例停了,從你的月例裡走嗎?只差過個明路了。到也不差這幾天。”
王夫人見賈母也知道這事,臉有些紅了,辯解道:“當初停了她的月例,原是想着讓她盡心照顧寶玉。”賈母也不說破,便讓王夫人先回去了。
王夫人回到家後,賈政已在屋裡等着她了。見她進來,也不管有沒有下人在,便直接說道:“這就是你的好妹妹,把你往裡面套,這下可好了,元兒在宮裡也不安生了。看你這個做孃的是怎麼做的?”
王夫人也有些生氣道:“當初是你說的,讓她們住在咱們家裡,你也不是不知道蟠兒那性子,如今有了事,你才說我,當初建園子時,我妹妹拿來銀子時,怎麼不見你說。”
賈政冷笑道:“那銀子果然是她們的嗎?打量着我真不知道,只是想着你也算是當家太太了,這些事讓你做主就好。林丫頭在家裡時,你是不聞不問,全然都是璉兒媳婦照顧着。而你妹妹總是跑到林丫頭房裡,看到有好東西就來告訴你,你指個事就拿走了。林丫頭到現在也落不到好。反被你說成白眼狼。”
王夫人的臉是紅一陣白一陣的,賈政所說都是實情,本想着賈政不知道這些事。黛玉就在自己手裡捏着。可是沒想到賈政全然知道。
這是誰告訴他的?難不成這屋裡竟有人起了外心?王夫人心裡盤算起這屋裡的人來,可想來想去,自己所用的都是從孃家帶來的,就是金釧和玉釧是這個家的人,可是她們從小是跟着自己的,不會背叛的。現在只剩下探丫頭了。
王夫人越想越肯定是探春了,一定是探春知道這些事,給趙姨娘說了,趙姨媽又變着法給賈政說,想讓自己難堪。
王夫人越發厭惡探春來,竟想早早地將探春打發出門,這樣才能好好擺弄趙姨娘和環兒了。
賈政也不願意再和王夫人翻這些陳年舊賬,掀起簾子去了趙姨娘房裡,王夫人獨自坐在屋裡生着悶氣。越發堅定要給寶玉收個姨娘了。
而寶釵這邊已經悄悄囑咐過文杏想法拿住襲人的錯來。可巧襲人就自己撞上門來。讓寶釵有了由頭當着全家人的面將襲人趕了出去。麝月因爲和襲人相好一場,讓寶釵也提防起來,趁放人之際,將麝月也配了人,而絳芸裡就剩下鶯兒、秋紋、碧痕這三個大丫頭了。麝月不忿有如此下場,找了機會告訴給了襲人。襲人就此就恨上了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