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登基以來,蕭子虞頭一次睡個好覺,饒是好定力,他也不想睜開眼了。懷中青年我皮膚溫潤而韌性極佳,他只輕輕觸摸着,就已癡了。
“別動。”林璧的嗓音沙啞,帶着濃濃的睏意。他一向早起,故而雖然昨夜凌晨方睡,依舊在天色未亮的時候就醒來了。
蕭子虞用鼻音哼了下,翻身將林璧壓在身下,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早安吻,“昨晚上沒睡好,再睡會。”
林璧舔去嘴角將掉未掉的涎液,眯眼瞧了瞧更漏,“一夜沒回家,我妹妹該擔心了。”
蕭子虞狠狠在他鎖骨上咬了口,“在我牀上想別人?嗯?記住了我在的地方纔是你家。”
“嘶……後頭疼……”鎖骨被咬了倒是其次,他下半身才叫一個痠疼要命,罪魁禍首在上,沒什麼羞澀難以啓齒的,又不是女人。
蕭子虞給林璧翻個身,看他後頭的傷勢,倒是沒受傷,只是紅腫破皮了,大腿和腰背青紫的咬痕甚多,斑斑點點的是他們凌晨是興之所至又來了一次弄上的。
抱着林璧去御湯給他清理乾淨,全身都仔仔細細上了藥,林璧全程都軟綿綿的倚在蕭子虞懷裡,讓擡胳膊就擡胳膊,讓翻身就翻身,享受的很。蕭子虞九五至尊,從來只伺候林璧一人,亦樂在其中。
可苦了韓成子,自林璧昨日進去後就一直守着,半步不敢離開,累壞了他。眼看上朝的時辰到了,官皇上洗漱的宮女們都在等着了,他也不敢叫,怕的是攪了蕭子虞的興致,回頭又罰他。雖然每回罰的都不重,卻太傷面子了,他好歹是大內總管,管着後宮太監宮女一大羣,老被皇上罰守宮門,好容易建立的威信都丟沒了。他可清楚着呢,宮人們最愛聊的話題就有他韓大總管哪天又被聖上罰了什麼了。
不喊又不行,比起攪了皇上興致,誤上朝時辰纔是大罪。韓成子焦急地走了兩圈,捏着嗓子,儘量輕柔的叫道,“皇上,時辰到了。”
蕭子虞正在給林璧揉要,聞言皺眉,聲音沉沉的,“今日不朝。"
韓成子的皮立刻繃緊了,他果然做了錯事了,小心翼翼應了,使眼色讓宮女退下。
林璧懶懶的道,“從此君王不早朝?”
蕭子虞道,“若我一天不在六部就不能做事,要那些官員何用?我豈不是跟先皇一樣是個昏君了。”這話說的自負,卻是事實。六部這幾年經蕭子虞整和,已經今非昔比,別說一兩天,就是十天半月不管也沒事。至於爲何不廢除早朝制度,不過是因爲皇權不可丟,君王不敢懈怠政事,好教那些人知道,這萬里江山,終究還是姓蕭的。
林璧撇嘴,“那可是你爹呢,你說這話,不怕他從棺材裡爬出來抽你?”想到蕭檢,又不得不想起林如海,不由眉頭一皺,立刻如坐鍼氈,一挺身坐了起來。
十幾年的感情,蕭子虞如何不知林璧想法,竟然怕的緊,抱住他道,“你可不能反悔了。”昨夜林璧半推半就,他得不到一個準話,心裡一直懸着,怕林璧更恨他,怕他轉身走人,就再也不會原地等他了。女人或許對貞操看得無比重要,但對於男人來說,一夜風流根本算不得什麼,如果林璧從他牀上爬起來就不認賬,也是可能的。
林璧咬牙道,“你當我什麼人!”眼睛瞪的大大的,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轉身看時,蕭子虞眼中的緊張遮掩不住。半晌,林璧無奈嘆了口氣,道,“我既已與你有染,自是要對你負責的。”
蕭子虞這種人,算計最深,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如果不是林璧愛他至深,恐怕他絕不會叫他知道自己心思。就算是這樣,他心中也沒有多少安全感,所以,林璧只能退步再退步。
蕭子虞嘴角一抽,勉強接受這種說法。
***
據說,賈家銜玉而生的公子在某日走失了,再也找不回來;據說,曾有人在荒郊野嶺見過他一身落拓僧服,赤腳走在大雪地裡;據說,馮皇后是賈妃暗中加害才難產而亡,皇上大怒,將賈妃打入冷宮,賈家也被抄家了;據說,賈家四位小姐死了兩位,一位遠走他鄉,一位遁入空門,還有一位妙齡小尼姑倒是還了俗。
賈氏一族,被御史以一十八條大罪抄沒家產,男子下了大獄,女子拘禁在府裡,轉眼間一門榮耀慘淡收場。
賈母早在官府領兵衝進賈府的時候,一口氣沒喘上來就去了,饒是賈政賈赦五六十歲的年紀,沒了最有主意的母親,也不知如何是好,呆愣愣沒留下一句話就被抓進了大牢。
沒了掌事男人,賈家一羣女人裡頭只剩下王熙鳳還能撐撐場面,但賈母的喪事沒辦好,只停靈了七天就匆匆葬了,衆人都埋怨她不盡心。王夫人的埋怨和置身事外,邢夫人則看熱鬧說風涼話,心性大的王熙鳳終於小產了。
沒人憐惜她剛去了的孩子,賈璉還窩在天牢裡出不來,家裡值錢東西全都被抄走了,抄家的時候她身上藏得僅有的一點銀兩都辦喪事花去了,如今,她淪落到連藥都吃不起的地步。
“奶奶,奶奶,有人來看您了。”平兒着急忙慌的跑進裡屋。
王熙鳳心裡煩躁,時常穩重的平兒竟也咋呼,不由又是一頓生氣。正要發作,轉念想到身邊丫頭都跑了,只剩下平兒不離不棄,火氣頓時散的一丁點不剩,勉強打起精神道,“誰能來看我?莫不是來討銀子的?告訴他,我這裡沒了銀子了。”瞧平兒喜氣洋洋的又不像,心中一動,難道是賈璉被放出來了?
平兒利索扶起王熙鳳,給她在背後墊上靠背,又拿了篦子給她攏散下來的頭髮,“奶奶,林姑娘來看您和巧姐兒來了。”
王熙鳳聽聞,到底是高興的,忙嗔道,“怎麼不把人迎進來?”
平兒道,“迎的人多了去了,來傳話的一個都沒,只好奴婢來了。”
王熙鳳蠟黃的臉又黯淡了一分,正待說話,林黛玉進來了。
“二嫂子好。”林黛玉被王熙鳳的病態嚇了一跳,道,“二嫂子,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樣差?找大夫看了沒?”
王熙鳳笑道,“自然是看了的,你不必擔心,你哥哥呢?”賈家出事的時候,她曾着人去林家求救,可惜林璧兄妹均不在家中,只好作罷了。在丈夫被公差抓走的時候,王熙鳳心裡是怨的,近來病中常思從前,慢慢覺察,她大抵沒資格怨人家。
林黛玉心裡難受,顰眉道,“哥哥問二嫂子好,他去出了公差,今日才知道外祖母家出了如此大事。”林璧不在京,當然不放心她一個人住家裡,於是帶她一起走,順便回蘇州了一趟。帶着林黛玉走的自然就慢,所以從接到消息到趕回來,什麼都來不及了。
王熙鳳道,“我知道林妹妹是不理這些俗事的,這禍事,我思來想去,竟是我們咎由自取,活該……活該……”說到這裡,再續不下去,哽咽出聲。
林黛玉忙道,“二嫂子千萬別這麼說,待哥哥去御前求情,舅舅璉表哥他們就能回來了。”
王熙鳳微微笑了笑,沒說話。林璧是新科狀元,又是皇上伴讀,最是得聖寵,賈家被抄家他能不提前得到消息麼?說不定這趟公差,就是不想插手,特意避出去的。不說林家,就是她孃家王家,也避的遠遠的了,生怕跟賈家扯上一丁點關係。
林黛玉心思敏感,從王熙鳳的表情立刻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表面不動聲色問王熙鳳病情,吃的藥,平日飲食,又問巧姐如何。
兩人說了許久的話,臨走,王熙鳳終於開口,“妹子,二嫂子平日裡待你如何?”
林黛玉道,“二嫂子對玉兒十分照顧。”她和林璧住在賈家時,王熙鳳對他們還算上心。
王熙鳳道,“二嫂子求你件事,你能答應不能?”
林黛玉道,“只要妹妹能幫得上,且不讓哥哥爲難,妹妹一定幫二嫂子。”
這話當真說得一絲不漏,王熙鳳道,“二嫂子這輩子算是到頭了,可憐巧姐兒無辜,求妹妹看在她叫你一聲姑姑的份上,幫幫巧姐吧。”
林黛玉回府的時候,身邊跟了一對小孩兒——巧姐與賈蘭。她是林家姑娘,沈家未來兒媳,又有林璧來接她,看守賈家的官兵阻攔不得。
林黛玉有點兒生氣,覺得林璧瞞着她,一路都沒說話,回家之後忙着給兩個孩子安排住處,找裁縫做衣裳,就是不問林璧趕回來累不累。
林璧沒理由會救賈家,他又不是賈家正經外孫,沒添油加醋就是極大度的了,蕭子虞也非對賈家下手不可,老舊的勳貴世家就像麻煩又無用的包袱,不扔掉就會阻礙前進的步伐。但是這些都沒法對林黛玉講,她又不懂這些。
好幾天,林璧一下值就回家,林黛玉去哪他去哪,也不說話,就那麼巴巴望着,怪可憐的。
果然,最先忍不住的是林黛玉,她一臉的無奈,“明明是哥哥不對,不許做出一副委屈求全的表情來。我都沒來得及看外祖母最後一眼,她老人家定然責怪玉兒不孝……”
林璧帶林黛玉走的時候,就知道林黛玉會埋怨他,嘆氣道,“是哥哥思慮不周,妹妹怪罪的好,你說該怎麼罰,就怎麼罰我。”他不是神仙,也不知道賈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去世,她身體一直很硬朗,還能三天兩頭關心他的親事。
林黛玉道,“那就罰你親自去向外祖母賠罪,明天就去。”
林璧只好點頭。
***
回到聽風院的時候,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早已在等待他的大駕了。
來的正好,林璧翹着嘴角走進書房。
蕭子虞滿臉的怨念,林璧從蘇州回來沒立刻去看他也就罷了,竟然叫他一連等了七天!妹妹比自家男人還重要嗎!縱然先忍不住跑了來,蕭子虞決定輸人不輸陣,堅決不能先開口說話。
跟蕭子虞一連高冷成反比,林璧笑的如花似玉,樂顛樂顛地跑去臥房拿了個精緻的盒子回來,雙手遞到蕭子虞面前,“送你的,看看喜歡不。”
蕭子虞斜眼看了看林璧,又轉回去故意慢慢吞吞看完手裡那一頁的書,才伸手接過。林璧也不生氣,喜滋滋地看着他,示意蕭子虞打開看看。
盒子不大,雕花精巧至極,似乎是個首飾盒子。當蕭子虞打開盒子,那柔滑的雪白段子襯着的,不是一件碧綠通透的翡翠玉鐲是啥!
不等蕭子虞詢問,林璧便道,“父親傳給我的,說是給林家兒媳婦的。”
最後結果,以林璧在他聽風院的書房叫了幾百聲“好相公”爲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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