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母子相見, 卻有種穿梭了歲月的感覺。
水蘊早不是當年那充滿朝氣的青年，而是成了垂暮老者，當然了, 相對於別的老人, 他還是比較有精神的。
一是他修煉, 二是保養的不錯。
只是自從薛寶釵離開之後, 水蘊便是有些焉了, 不太在意外表了，最近也正在放權。
因爲這一生只有一個女人，水蘊的子嗣並不豐富, 只有二子一女。
不過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因爲同父同母, 兄弟倆倒是沒有出現爭權之事, 反倒是都嫌棄這個位置, 最終抽籤決定，一個人做皇帝, 一個人做閒王，共同治理好這大好河山。
兩個孩子同樣都很優秀，所以對於水蘊而言，哪一個繼承皇位都適合。
“爹，這事怎麼處理？”未來的小皇帝捧着奏摺來詢問。
水蘊揮揮手, “去問你哥去。”繼續垂釣, 更準確地說是發呆。
親爹是神仙, 親孃是狐狸精, 就連媳婦也不是凡人, 是牡丹仙子轉世，師父兼舅舅大人還是百花園主。
從前, 爹孃離開了，隨後便是媳婦，而今連師父都離開了。
水蘊覺得有點孤獨，認識的人一個個離開，他有點想念他們了，當然了，想的最多的自然是自家媳婦了。
陽光微微被遮住，走神的水蘊終於擡起了頭，看着面前的兩人，有些愣住了。
“蘊兒。”妲己伸手，摸了摸水蘊的腦袋，如同水蘊幼時那般。
只是當初軟軟的發已經被完全束縛在玉冠之中。
“娘？”水蘊看着妲己有些不確定的喊道，好像在做夢。
自從那年月圓，神仙爹帶走了娘之後，他便再也未見過孃親了，原以爲今生再無相見之日，不曾想此刻卻是見到了。
孃親依舊那麼的美麗、漂亮、年輕，倒是他這個兒子看起來像她的爹了。
“嗯，是我，你還好嗎？”妲己看着水蘊，一時間有些歉意，她不是個孝順的女兒，同樣不是個合格的孃親。
水蘊卻是不太在意，他又不是小孩子，哪能時刻粘着孃親，不過再次看到孃親，自然也是高興的。
“我很好，娘這些年過得如何？”水蘊起身，走向妲己，溫和的問道。
不愧是妲己與水鈺的兒子，即使年紀一大把，也是很有魅力的，笑起來很是誘人，有種成熟穩重的魅力。
妲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天上幾十天，地上卻是幾十年，她並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我要與白兒在天界成婚結契。”妲己還未開口，姬軒轅便是插嘴道，顯示自己的存在。
水蘊卻是有些疑惑，成婚？原本不就是夫妻嗎？
自然不同，人間的婚禮，即使成婚了也可以和離，可天界成婚結契，想要分離卻不是那麼的容易。
姬軒轅想要長久地將人護在懷裡，而不是短暫的，給不了她任何的承諾。
“原來是這樣啊，那是好事，恭喜爹和娘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水蘊真心地祝福道，不過隨後便是覺得有些有些悲傷，因爲他想念他的寶兒了。
“蘊兒可是想見寶兒？”水蘊的表情，妲己一看便是知道他在想什麼。
“嗯，不知道孃親在天上有沒有見到寶兒，她離開也有一年了。”水鈺說道，眼裡有着無限的思念。
妲己搖搖頭，水蘊有些詫異，“師父說，寶兒是天上的牡丹仙子下凡，若是歷劫完成，就可以回到天庭了，那賈寶玉和林黛玉也都離開了，孃親都沒有看到嗎？”
妲己看着水蘊說道：“我剛剛知道他們回到天庭的消息，不過我並未見寶兒，據說賈寶玉對寶兒念念不忘，所以我想先問問你怎麼想的？畢竟那是你媳婦兒。”
“那塊破石頭還惦記着寶兒。”提到這件事，水蘊便是鬱悶，賈寶玉在人間就對寶兒念念不忘，現在還念念不忘，水蘊擔心，再過不久，自己媳婦都變成別人的媳婦了。
對於水蘊的擔憂，妲己倒是說了，不必擔心，因爲賈寶玉這塊五彩石是要去補天額，不會和薛寶釵在一起的，不過倒是可以在薛寶釵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
作爲一個不合格的孃親，妲己還是想要爲自己的兒子爭取機會的。
“白兒是想讓我帶他迴天界？”姬軒轅看着妲己，眉頭微皺，他原以爲妲己是真的想念水蘊，所以想來看看，不曾想妲己的最終目的，是想讓水蘊和薛寶釵團結。
“是。”妲己看着姬軒轅點頭。
姬軒轅頓了頓，纔開口道：“蘊兒本質上是凡人，是不可以入天宮的。”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妲己不相信姬軒轅沒有辦法帶水蘊進天宮，好歹也是紫薇宮九重頂雲隱殿的殿主，連這點小事也不能辦到嗎？
自然不是辦不到，只是姬軒轅一向循規蹈矩，不喜歡多管閒事，也不喜歡做違法的事情。
“白兒，你別生氣，我帶他去就是了。”見妲己的臉色冷了下來，姬軒轅本想着拒絕的話卻是變成了這話。
水蘊看着妲己和姬軒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看來這爹雖然已經變了樣，可對他孃的心還是未變，倒是不必再擔心孃親受委屈了。
當姬軒轅開始退讓的時候變意味着他要步步退讓了，所以最終姬軒轅不僅答應了帶水蘊入天界，還答應助他修仙。
水蘊本就有修煉的底子，所以倒是不必擔心無法修煉，只是成仙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對此，妲己倒是不擔憂，除了自身的修煉，外界的輔助也是很重要的，她相信姬軒轅有很多好東西的。
當然了，妲己下凡也不僅僅是爲了水蘊，還有水若。
水若與薛蟠年紀相差有點大，而且薛蟠對水若沒有那麼喜歡，可最終薛蟠娶了水若，大概是因爲水若的執着，亦或是抱着你搶走我妹妹，我也想走你妹妹的幼稚想法。
不管如何，薛蟠娶了水若，水若心中所想得以實現，所以即使薛蟠待很平淡，她也並未抱怨。
水若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求來的，所以異常珍惜，並不會抱怨薛蟠冷待她，即使薛蟠納了妾。
薛寶釵曾經因爲這個問題責備過薛蟠，覺得他不好好珍惜水若，總有一天會後悔的，不過薛蟠照舊，還是納了那個香菱爲妾。
知道水若的情況，妲己更加自責，他沒有做到一個孃親該做的，竟是讓自己的女兒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娘，我並沒有覺得委屈，我得到我所想要的，所以我並不會怨恨，你不必擔心我。”水若拉着妲己的手，笑得很是溫和。
當年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公主已經被歲月打磨成了溫和高雅的貴婦，看起來很是端莊得體，但是妲己卻是心疼。
“我從前就與若兒說過，讓她與薛蟠和離，可是她不願意。我其實一直覺得林都更加適合若兒。”水蘊說道。
“哥，別亂說，他聽到了，又該不高興了。”水若看着水蘊搖搖頭道。
“你啊。”水蘊嘆了一口氣，有時候覺得水若的苦難是她造成的，若不是他搶了寶兒，薛蟠也會如此對待若兒。
“既是如此，跟娘一同離開吧，這一生本就差不多了，最後的時間留給自己可好？”妲己看着水若，有些心疼地說道。
“娘，我要再想想。”水若看着妲己，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可是她真的需要時間好好考慮。
“好。”妲己點點頭，“若是想好了，進宮尋我。”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妲己便是和水蘊一同離開，姬軒轅對水若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因而他們說話的時候並未插嘴，不過離開的時候，卻是給了水若一粒丹藥，他看得出來，水若的身體不適很好。
記憶中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兒變成如今這般，姬軒轅雖然對水若還覺得有些陌生，可也有莫名的痠痛，那些殘留在，融合進大腦的所有溫情在離開的這一刻全部在腦海裡放映。
“謝謝。”水若看着這個不熟悉，而且長得很是俊俏的，比自己都年輕的神仙爹，同樣覺得有些陌生，最終只有得體的笑容。
馬車內，妲己靠在車壁上，不吱聲，只是眼圈有些紅，她心疼她的兩個孩子。
“白兒，別哭，你若是擔心，帶她一起回雲隱殿就是了。”這一次，姬軒轅積極主動要求帶水若離開，不再說什麼凡人不能上天的廢話了。
妲己搖搖頭，水若和水蘊不同，水蘊想去天上是因爲薛寶釵在天上，可水若心念薛蟠，即使真的帶她去了雲隱殿，她恐怕也不會快樂。
就如同她，在等待水鈺（姬軒轅）歸來的這些年裡，很是痛苦。
情愛一事最是難以說清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