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這邊得了姑媽的饋贈,回去便同丈夫講了。賈璉自打莊子上回來,先是進宮謝恩了一回,接着便暫停了手中的研究工作,和妻子一起準備分家的事。
如今聽說連二太太都額外給了銀子,賈璉苦笑一聲道:“娘不是給了五萬,你沒同嬸孃說?”
王熙鳳一攤手道:“說了,可我姑媽哪裡肯信。只說娘給咱們造房子用的皆是自家山上產的木材,她以爲娘手頭短缺,不好意思開口。”
賈璉唏噓道:“多虧她惦記,只是這銀子真不好拿。咱們又不是真的缺錢,日後大哥大嫂回京,知道這事兒該怎麼說?”
王熙鳳把銀票拿出來遞給丈夫道:“頭裡我也是這麼說的,卻推脫不過她。不如你親自去,看她答不答應。”
賈璉也沒轍,只得收了銀票,答應妻子過會就去找王氏還錢。可這一會兒功夫事兒又多了起來,他一下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個乾淨。
又過了幾日,邢霜叫了賈璉夫婦同去看地,又拿工匠花的藍圖給這夫妻倆看,賈璉瞧見一處需要修改,在袖籠裡掏羽毛筆出來,結果一帶帶出一張銀票來。
邢霜見這銀票金額數極大,忍不住道:“這麼大一張票子帶着到處跑,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暴發戶呢。”
賈璉怔了怔,這纔想起這銀票的來歷,一拍大腿把事情告訴了邢霜。
邢霜聽完沉默了片刻,擡起頭來笑道:“她既給你了,你便收着,左右不是什麼大事兒。大不了日後這人情娘替你還了,你不必擔心。”
賈璉苦笑道:“還能怎麼還了?難不成這銀子,娘還到珠大哥身上去?”
邢霜無奈,戳了兒子額頭一下道:“你這人情世故,怎麼都忘了個乾淨?是不是鑽研究所給鑽傻了?你珠大哥早就成了婚又有了子嗣,如今就算他再生一個,也犯不着給五千那麼多。
“但你六弟還小,遲早要成婚的。到時多添些銀子給他,不也就還了這人情了。”
賈璉笑道:“母親倒是一片好意,只六弟不是嬸孃親生,娘就不怕給錯了人?”
邢霜想了想道:“你倒是小看你嬸孃了,雖不是環兒非她所出,但她卻待環兒如親生一般。若是以前有趙姨娘在,時不時還要膈應一下人,才讓人真心不起來。
WWW☢тт κan☢¢〇 “可如今趙姨娘沒了,環兒又是打小在她身邊長大的。這生恩不如養恩,你嬸孃早就將你六弟當親生的一般了。”
王熙鳳這頭正轉了一圈回來,聽到邢霜這話笑道:“我是不知姑媽究竟待六弟如何,但我卻知道大姑娘不日就要出嫁了。娘若真要還人情,不如花在大姑娘身上還好。”
邢霜被她這一提醒,也想起元春的婚事來。
婚期已經定下,就在今年的六月。而元春出嫁過後三個月,入秋又是英蓮進門的日子。
英蓮今年十四,雖還沒有及笄,但甄家答應了讓英蓮早些進門,邢霜也樂的早些將二兒媳接進來。
這一合計下來,今年要花錢的地方可不少。邢霜不由感慨,好在自己的生意做得極大,不然還真折騰不起。
又過了兩個月,到了四月初三這日,賈璉的新家早已落成,選在今日搬家。大大小小的箱籠裝了二十幾車,比當初榮國府搬家也絲毫不遜。
王熙鳳和賈璉拜別了老太太父母等長輩,哭了一場後走出了大門。從今往後,他們便是賈子爵一家,而不是大將軍之子了。
邢霜灑淚揮別長子,一直目送着賈璉的車隊消失在街角纔回過神來。回頭一看,賈母和王氏都看着自己,她這一時害臊起來,抹了把淚擠出個笑容來。
“老太太,弟妹,咱們回去吧。”
賈母嘆道:“既捨不得,何苦又讓他們搬的那麼遠。咱家位置又不是不夠,隔出一個院子來給他,怎麼就不行了?”
王氏也心疼道:“鳳丫頭那孩子,從小也沒吃過苦,就不知道這獨自居住,會不會亂了手腳。”
邢霜心裡卻堅信,無論賈璉還是王熙鳳,獨自居住都沒什麼問題。他倆可是在英吉利鍛鍊過的,絕不會像那溫室裡的花朵一般,不堪一擊。
自己也是關心則亂,其實這兩個孩子,真的搬出去了,會樂得再不回來了呢。
邢霜這頭倒是把賈璉的事情暫時放下了,因爲元春再有兩個月就要出嫁了。邢霜雖不是母親,卻也是當家主母,這裡頭她的事也少不了。
加之王熙鳳一走,府裡的大小事務又回到了邢霜的手裡,以前還有個王熙鳳幫忙,如今事情一多,無論鉅細都要邢霜拿主意。沒出一個月,邢霜就累倒了。
賈亮請了假在家,親自守着邢霜,哪裡也不肯去。要知道來這裡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妻子累倒,這把他給嚇壞了。
當聽說只是勞累過度,並沒有什麼大病,賈亮心裡鬆了口氣,但又同時後怕起來。
“叫你好好休息,你就是不聽。如今幾個小的都不在,兒子兒媳又搬了出去,家裡應該沒那麼多事了纔對,你怎麼還比以前更忙了呢?”
賈亮坐在牀頭,一邊喂着妻子吃藥,一邊埋怨道:“一把年紀了,你自己也不知道注意?這裡的醫療條件可不好,你可當心了啊。別不管不顧的糟蹋自己的身子,我可不想一個人面對這些人和事。”
邢霜苦笑,含了口藥,艱難的嚥了下去,又忍不住感慨起來:“是啊,眼瞅着這麼多年過去,我都四十了。”
賈亮也唏噓了起來,要知道他這會兒都已經五十三了。
“咱們都老了,可孩子們還沒長大,所以你可得好好注意着,千萬不能早早的就倒了。”
邢霜點了點頭,笑着道:“你放心,那幾個小的還沒回來呢,我還沒看到她們稱心如意,我可捨不得閉眼。”
夫妻倆又說了會兒話,賈璉帶着王熙鳳回來探望。看到躺在牀上的母親,賈璉的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