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過後,各人回房間休整。迎春惜春回房只洗了個臉換了家居服,便去了寶釵的房間,爲她出謀劃策。
倒是黛玉悄悄地去了探春那裡,關上房門拿了她道:“你這小氣鬼,還在討厭她?她現在都這麼可憐了,連舅媽都放過她了,你又是何苦?”
探春撇了撇嘴,不屑道:“她可憐的時候你同情她,你可憐的時候她可曾同情過你?”
黛玉被探春說的一頭霧水,滿臉疑惑的看着探春。
探春知道自己失言,忙又解釋道:“那年她纔來咱家,你母親剛沒,你可別忘了,她那丫鬟背地裡是怎麼編排你的。”
黛玉聞言,失笑起來:“真真是個針尖般的心眼兒!那是她丫鬟說的,未必就是她口口相傳。再說她有母親,比我沒了母親還更可憐。
“其實之前她也沒怎麼得罪咱們,不過巴結老太太勤了一些,你便處處看她不順眼了。
“你仔細想想,她在咱們跟前,可有出言不遜?可有冒犯?其實不過是咱們先排擠她的,倒都成了她的不是。她一心想和咱們親近,咱們也沒給過她機會不是?
“以前舅媽也不愛她,我自不願跟她接觸。如今連舅媽都出手助她了,可見她再不是以前那樣的人。你自可以不信她,卻難道不信舅媽的判斷?”
黛玉擡出邢霜來,探春這裡就猶豫了起來。心道母親不是那看不清形勢的人,以前那般排斥寶釵,不想寶釵接近她們,可如今倒還把寶釵送了過來,看來寶姐姐似乎真的變了。
“雖你擡出母親,我也不得全信,還得觀察觀察,看了她的表現再說。”探春說着,站了起來,開始解身後的腰帶,又對黛玉道:“你來幫我把裙撐鬆了,回來都這麼會兒了,可把我膈壞了。”
兩人換了家常的裙裝,再去寶釵那裡說話,見迎春惜春已在了,便加入了進去。幾個妹妹主要向寶釵介紹了一下這邊的基本禮儀和風土人情。
寶釵聽了一圈下來,對這邊的風氣很是好奇,便問幾個妹妹:“早聽說這邊女子出入自由,可是真的?”
幾個妹妹都笑道:“是真的。”
寶釵又問:“那我這樣的女子,若是出外行商,可方便?”
迎春笑道:“有何不方便的?這裡繼承家業的女富豪多得是,只是她們皆愛享受,並非人人都親自打點家業,會請一兩個經理來爲她們做事,她們只坐享其成就好。”
惜春接口道:“只是這樣也容易出問題,去年不是還鬧出一樁事來,姐姐難道忘了?”
迎春忙道:“是了,威廉家的經理攜款潛逃,聽說逃去了印度,威廉女士如今正頭疼着呢。她的公司都成了空殼子,全被她家的經理掏的一乾二淨。”
探春說:“好在她的遺產不止那幾個公司,還有幾處在非洲的礦山,她沒一貧如洗真是福大命大。”
寶釵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公司的她根本聽不懂,倒是礦山聽得明白,便忍不住嘆道:“還有礦山?便是這礦山就足以吃喝了不是?”
黛玉笑道:“礦山也有挖空的時候,總不能坐吃山空,她的公司,與咱們那兒的中人所差不多。不過只做進出口的貿易,雖然不大,每年倒也能賺不少。”
寶釵狠狠惡補了一下什麼叫進出口,又瞭解了這其中的差價,不由心動起來。想到本傑明也是做這方面的買賣,心道日後要多同本傑明來往,取取經了。
“說起進出口了,咱家不也做着麼?”迎春突然叫了起來:“不過咱家是與本傑明家合作,兩邊分紅罷了。本傑明進貨經驗不足,從咱們那拿來的也不盡是好貨,若是寶姐姐肯做這買賣,想必比他還厲害。”
寶釵便笑道:“我方纔聽你們說了,正有此意,只是該如何做,還得改日找本傑明取經問道。”
黛玉忙道:“這也簡單,二姐姐與他最熟,你只管求二姐姐就是。但凡二姐姐開了口,他就是家裡着火了,也得放下水桶趕過來。”
迎春啐了黛玉一口,拿眼直橫她:“你莫亂說,我只當他是哥哥,並無他想。”
黛玉絲毫不懼她,又道:“你是並無他想,只是他卻想入非非了。”
除了迎春寶釵,其餘人都大笑起來,探春更是拿本傑明逗她姐姐,看得寶釵一臉震驚。
黛玉發現寶釵表情不對,緩了笑容對她道:“寶姐姐怕是覺得我們不知廉恥了?如今我解釋什麼也不好使,寶姐姐只住上一段日子便知。在這邊男女之間互相愛慕那是人之常情,並無人對這種事加以指責。”
寶釵見妹妹們都停下來不鬧了,趕忙解釋道:“我並非因此震驚,只是本傑明與我同路來的,一路常聽他提起二妹妹,我現在才知道,是因爲這個。”
探春第一個怪叫了一聲,又拿這個去揶揄她姐姐。
姊妹們又笑鬧起來,紛紛拿了迎春不放。
寶釵心中無比的羨慕,心道自己若也早跟着她們一道出來,此時只怕也能如同她們一樣,將這些話無拘無束的掛在嘴邊。
只可惜她來得晚了,融入不進去,無法跟妹妹們一起說笑。
到了晚餐時間,姊妹們一齊下樓。見桌上只擺了五件餐具,探春便問瑪麗安:“我父親又不回來吃飯?”
瑪麗安笑着道:“賈先生受邀參加宮廷盛宴,今天一早就出門了。恐怕要舞會結束了才能回來,小姐們如果想去,這裡還有先生留下的請帖,只要說一聲,我讓車伕送小姐們過去就好。”
探春擺了擺手道:“算了,我父親不同我們說,自然是知道我們今日不想去的。”
惜春坐在桌前也道:“是啊,明天有騎馬課,誰敢不留點精神,又要被莉莎一路罵了。”
黛玉聞言忍俊不禁,指着惜春道:“還有臉抱怨,上回是誰掛在了馬上,若不是她一路追着你,有人怕是要摔斷好幾根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