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話說京城那邊,總算到了賈芸婚禮這日,賈母果真先去了林家,待到小紅出門之後,又往賈芸那裡去了一回。
兩邊的面子都有了,場面也給撐了起來,皆大歡喜。只是賈母這一折騰,晚上回了家裡,就有點不舒服了。
王氏嚇得趕緊請了太醫來,因老胡太醫告老還鄉了,來的便是後頭接替他的小胡太醫了。
把完脈後,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老人家累着了,好好休養幾日便是。小胡太醫開了方子,對王氏道:“這藥吃上兩日便好,也犯不着日日都吃。不過補點精氣神,日後還是食補最佳。”
王氏苦惱的說:“食補的方子我這裡也不多,還請小胡太醫給幾張方子吧。”
小胡太醫笑道:“也是巧了,我的方子還是府上大太太給的,如今再還回來就是。”
說完,小胡太醫又拿起筆來,寫了幾張補精氣神的食補方子。王氏低頭看了一回,很是滿意:“這便極好,都不是虎狼之藥,溫和的很。那人蔘是小人藥,許多人家總以爲補精氣神好,無論什麼身子都用這人蔘。”
小胡太醫道:“人蔘雖好,可也要酌情酌量,這幾個方子皆是常見的食材,看似跟普通食譜沒什麼兩樣,可實則食材也是相生相剋,都各有效用。
“府上大太太的這些食譜方子,着實令京中太醫驚喜了好久,因她的方子,好些平民家裡買不起藥的,也能好生調養身子了。”
王氏不由想到賈敏,心中唏噓若不是賈敏不好好聽話調理身子,又怎會落得香消玉殞的下場。
太醫走後,王氏跟賈母彙報病情,小心翼翼的道:“沒什麼大礙,不過累着了。早說老太太只去一家便好,偏您心疼兩個小的,哪邊都不想他們落了下風。”
賈母喘了口氣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也忒小心了點。年紀大了,誰還沒個病痛?太醫也說了休息幾日就好,那就好生歇上幾日就是。”
正說着,外頭鴛鴦進來笑道:“芸二爺帶着小紅奶奶進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賈母眼睛一亮,忙道:“快請。”又要王氏給自己戴抹額,又要玻璃給自己拿鏡子來照。
王氏心裡雖擔心賈母的身子,卻又不好叫這一對新人不要來了,只得先依着賈母給她把抹額帶上,又拿了鏡子來給她照着。
不一會兒,一對新人進來,先給賈母行了禮,又給老祖宗敬了茶。賈母笑眯眯的接過茶碗來喝了一口,便讓人把備好的隨禮送了上去。
賈芸接了禮帶着小紅又給王氏行禮,王氏給了隨禮後,小夫妻倆這才起身入座。
賈母歪在貴妃椅上,笑眯眯的問:“你兩個怎地來的這麼早?”
賈芸回道:“早起給母親敬了茶,便過來了。想着老祖宗平日裡都醒得早,又要睡個回籠覺,怕來晚了趕不上。”
賈母笑着點頭,心中道這孩子就是懂事。幾人又說了會兒話,無非就是賈母和王氏叮囑這小倆口一些好好相處的話。
幾人正說着話,外頭鴛鴦突然急急忙忙跑了進來,賈母皺着眉問:“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鴛鴦緩了口氣,這才道:“大太太要來了!派人先來送了信,說是人已經到杭州了,到那邊接了邢老太太一塊往京城來。”
賈母頓時來了精神,直起背,身子往前傾着,手裡攥着她那串佛珠,都快攥斷了。“當真?”
王氏也激動的差點站了起來,忙問鴛鴦:“多早晚的事,報信的人呢?”
鴛鴦笑道:“在外頭等着呢。”
賈母忙道:“快叫進來。”
進來的,正是武陵家的,她笑着先給賈母和王氏行了禮,又恭恭敬敬道:“我們太太日夜惦記着老太太和二太太,總想着回來看看,偏家裡事多一時走不開。
“這不,如今大姑娘和林姑娘都嫁人了,家裡的事也少了,今年太太又把管家的事交給了我們大奶奶,便帶着二姑娘一路回來探望老太太和二太太。”
賈母激動的連忙問:“聽聞性老妹妹也要來?”
武陵家的笑着答道:“可不是呢?那邊老太太跑去杭州玩去了,一直沒回金陵呢。我們太太過去看了一回,說是一起過來,也好跟咱們老太太做個伴。”
賈母歡喜的不行,連身子都覺得輕快了不少,扭頭對王氏道:“快,把東府的地兒收拾出來,好生安排下去,該佈置的佈置,該派人的派人。”
王氏笑道:“老太太不說我也急着要去呢,只是住東府是不是遠了些,我那直節堂自搬了過來就空着,地方又大,住嫂子她們三人剛好,還不打擠。不如就讓嫂子住直節堂,離着近些,來往也方便。”
賈母又道:“以她的性子,哪裡肯住在家裡?她那般愛自由的人,又要面子。分了家還住在本家,她只怕心裡膈應的很。東府那邊本就是預備留給她分家後住的地兒,如今仍給她住了,且便宜着呢。”
王氏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派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過去打點。不出幾日將東府清理了趕緊,該擺的擺設,各色古董字畫牀鋪被褥等,都擺好了。接着又派了十幾個粗使的丫鬟和十個婆子過去,每個位置都安排上了人手,只等着嫂子進京了。
轉眼又過去半個月,賈母和王氏正在納悶怎麼還沒到,就聽得外頭的丫鬟進來報信,說是大太太到城外了。
王氏興奮的站了起來,對賈母說:“我去門口接嫂子,老太太稍安勿躁。”
李紈趕緊跟着婆婆一塊站了起來,笑着道:“我也去。”
婆媳兩個出了二門,一路到了大門迎接,等了近一刻時辰,才見到邢霜的車隊在門口緩緩停下。
看着車上下來的幾個人,王氏激動的衝到門口,哽咽着叫了句:“嫂子!”
邢霜才下得車來,就聽見王氏的聲音,她擡頭一看,也激動的喊了一聲:“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