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如賈琮所想,邢霜纔剛到家,外頭就傳五嫂子帶着小紅來了。邢霜知道,自個要是不受這禮,想必這婆媳兩個都不得安寧,便叫了人進來,受了五嫂子的禮。
待到小紅行禮時,邢霜給她封了個大紅包,又調笑道:“今兒磕過了,明兒芸兒再帶你來,我可不給見面禮了。”
小紅接了紅包,笑眯眯的回道:“哪好意思再要,叔婆這一封夠我樂一輩子了。”
屋裡的人都笑了起來,立刻有丫鬟過來扶了小紅起來,又請五嫂子小紅入座。接着王熙鳳和甄英蓮便帶着丫鬟們忙進忙出的,上茶上點心。
待該上的上完了,邢霜便問起王熙鳳:“你妹妹的月子順利嗎?”
王熙鳳忙笑道:“這個太太可要問弟妹了,我這邊忙的腳不沾地,只洗三滿月時去了洋行,全是弟妹在那頭張羅着的。”
邢霜又扭頭看向甄英蓮,見她黑了不少也瘦了,一時有些心疼道:“就是你親妹妹也不必這麼親力親爲的,有些事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何苦累壞了身子。”
王熙鳳聽了吃吃的笑,拿帕子甩了英蓮一下,嗔道:“我就說你這模樣,給太太見了必然要心疼的,你只不聽,又不肯多吃一些。”
英蓮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太太誤會了,我打意大利回來就是如此,那邊陽光充足,少不得曬的黑了。我又愛往外跑,身子難免清減了些。”
聽說英蓮愛往外跑,邢霜倒是有些驚訝。要知道她這些媳婦閨女裡頭,就屬英蓮是最文靜的一個了。
以前別說往外跑,就是在家裡她也不愛到處串門。怎麼去了一趟意大利,她倒外向了起來?
小紅和五嫂子見太太明顯有話要問二嬸,便起身先行告辭。
她兩個一走,婆媳三人倒是隨意了不少,說話也暢快了。
甄英蓮倒也不急着說自個在意大利的事,先把迎春的情況彙報給了太太。
自迎春生產之後,甄英蓮很是上心,每日都在洋行照顧。雖迎春是頭一胎,女兒又足足有七斤重,可她竟也沒折騰多久,只用了幾個小時就生了下來。
當聽說女兒生完無驚無險,血都沒流太多,甚至第二天就能半坐起來有說有笑了,邢霜很是重重的鬆了口氣。
“知道太太得了信必然會回來的,二叔和三叔幾乎日日都在碼頭守着。說是接到了母親,這邊將母親送回來,那邊就去給洋行送信,大姑奶奶就會帶着姐兒回來了。”
邢霜聽到王熙鳳說的話,心道這家裡看來已經全然不需要自己操心了。無論什麼事,都僅僅有條,甚至比自己當家那會兒還更有效率。
她忍不住誇了王熙鳳幾句,又贊英蓮體貼細緻,說的兩個兒媳婦都笑的樂不可支,正歡聲笑語不斷着,迎春帶着女兒到了。
邢霜一看到女兒抱着外孫女進門,便站了起來。迎春趕忙上前兩步,將襁褓中的孩子報至邢霜跟前,含着淚叫了聲母親。
邢霜見她這般,心知她如今做了人母,想必也更能體會自己的心情了,心裡也是歡喜,低頭看了看外孫,又看了看女兒,心疼的摸了摸女兒的臉。
“你辛苦了。”
迎春聽了這話,竟哭了出來。雖丈夫體貼溫柔,嫂子也各個照顧的周道,可始終不如母親一句“你辛苦了”更懂她的心情。
加之生了女兒之後,她比以前更加敏感,於是這一句辛苦,更是說得她落淚不止。
邢霜知道女兒也未必就是受了委屈,可是懷胎十月的那份辛苦,也只有女人才能瞭解。
兩個兒媳婦自然不敢說這話,怕被妹夫聽見了誤會。可自己卻能說,自然會讓女兒感觸良多。
她也不願讓女兒哭得太多,免得一來二去的弄成產後憂鬱可就麻煩了。於是趕緊抱過小外孫女來,逗了又逗,這才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見女兒沒事,外孫女也極爲健康,邢霜這懸了一路的心,也終於放了下去。再看外孫女這一頭的金髮,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要是黑髮就好了,偏是金色的。”
王熙鳳笑道:“金髮多好?本的髮質柔軟服帖,我羨慕還來不及呢。咱們珍妮弗有她父親的頭髮,那是好事。”
甄英蓮掩嘴笑道:“髮質倒是極好的,偏咱們這裡的人,見了金髮碧眼的都只當是鬼怪了,太太擔心的是這個,又不是別的。”
邢霜問:“名字取了?詹妮弗卡本特?”
迎春笑着應道:“英吉利的名字倒是取了,咱們這邊的名字也取了。本說英吉利的名字已隨了他的姓,這邊的就雖咱們姓賈。父親定了妤字,取美好之意。”
邢霜聽到這名字,抽了半天嘴角都沒平復。
她就不該走的!她就知道她老公是個取名廢!
還妤呢,這傢伙肯定是翻書找的,壓根就沒跟姓連在一起讀過!
賈妤賈妤,這不成了甲魚了嗎?!
於是到了晚上,賈亮從衙門回來,還沒來得及跟老婆親親抱抱,就被老婆揪進房裡“揍”了一頓。
等他明白自個把外孫女名字取做甲魚了,他也是一臉的後悔莫及。
“那啥,我現在去跟本說換個名字行不行?”
邢霜坐在牀邊氣的夠嗆:“換什麼換,他現在只覺得這個字妙不可言,還一天天的叫喚上了。連女兒都覺得極好,誰都沒注意這諧音。你現在過去說,不是找不自在麼?讓人知道外祖父這麼不靠譜,你還有臉啊?”
賈亮一臉的欲哭無淚,他真的取名無能啊,家裡幾個小的取名都不是他來取的,全是老婆定下的,他再對外宣稱。
自己第一次給孩子取名,就鬧了這麼大的笑話,以後傳出去他可怎麼做人啊。
好在姑娘家的閨名,人家也不會連名帶姓的叫。多是叫妤姐兒,也不難聽。賈亮只要裝作啥都不知道,默默地跟妻子把這甲魚兩個字給咽回肚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