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開的胭脂鋪已經轟動了所有人家的神經。
他們沒想到僅僅這麼短的時間,已經聚斂了這麼多的財富,之前嘲笑賈寶玉不務正業的那些人,現在一個個都跳腳大罵與民爭利,至於是不是羨慕嫉妒恨就不爲人所知了。
原本已經很多人準備在皇帝那裡彈劾賈政,結果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賈政不僅在戶部報備,還給太后和皇后送上了一份大禮。
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沒了聲音,人家經商只要按律納稅,你也沒辦法挑人家吧茬,更何況裡面現在還摻雜着兩位大佬。
除了那些愣頭青,基本大的勢力就都偃旗息鼓了。
原本已經沒什麼了,結果賈政的一本辭呈再次讓他們摸不着頭腦。
他們不知道賈政爲什麼在正值壯年的時候選擇了退出,這不符合基本常理啊。
其實賈政也有着裡的考慮在裡面。
兩個孩子各有事業,而且都做的還不錯,賈政也沒有太大的後顧之憂了。
雖然說他比較喜歡給家裡的女孩兒們安置好一點的結局,可着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做的到的。
現在家裡衣食無憂,賈珠也逐漸在官場步入正軌,再加上賈寶玉的經商意識。
賈政家裡不再缺少什麼,也沒有了太大的短板,爲了自己和其他人,還是明智的選擇退出的比較好。
“內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這個時候提出辭呈啊!”
晚上,林如海剛走進來就抱怨,他實在不明白賈政想做什麼,別人一輩子可能都爬不上去那個職位,他倒是輕而易舉的就放棄了。
賈政看了看林如海,笑了:“是我離開,又不是拉着你一起離開,看把你着急的!
再說了,你看我做上這個尚書的位子可有去認真的上過一次朝?
既然都這樣了,再加上那些御史成天吵吵鬧鬧的要彈劾我,那我還不如離開算了呢。”
林如海急了:“內兄,他們就是嘴上有點勁兒,你讓他們做實事其實全是草包,你理他們幹什麼!
你現在做的好好兒的,要是突然離開,那戶部怎麼辦?
而且陛下那麼倚重你,你就這麼離開,陛下心裡會怎麼想。”
賈政翻了林如海一眼:“陛下倚重我怎麼沒過來勸我,反倒是你們一個個和逛街似的,去了一個來了一個的!”
林如海被氣的不行,這算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
“不是,我們這不是想不明白嘛,你這好好的沒必要啊,就算你想休息也要等着到了那個歲數吧。
以你現在的這種情況。在熬兩三年進內閣也不是不可能啊!”
賈政無語,這是要累死他或者被皇帝給罵死?
自己這幅德行,經常能躲就躲的人,要是入了內閣,基本就是捱罵的份兒,還指望着他能夠多努力不成。
別說他不想入內閣,只要賈珠和林如海還在朝,就別想着他會入內閣。
“老爺,王妃來了!”林如海正正準備開口,門外周瑞回稟道。
賈政嘆了一口氣,對林如海說道:“得,又一個過來罵我的,索性就一起吧,可別讓我在說第二次了!”
說着就往外走去,林如海只能跟着。
元春被賈政迎接進來之後,仔細的看了看賈政,然後笑了:“父親好着就行,還以爲您這裡出了什麼事呢。”
“你們就是太小心了,能有什麼事兒啊,還值得你們眼巴巴的跑過來。”
元春責怪道:“別說我們了,就是整個朝廷,一部尚書要走這也是很大的事情了,我們這個做親人的關心一下您就不耐煩了?”
賈政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說道:“得,今兒要是不給你們說明白,估計你們要三堂會審了!”
林如海還有元春相視一眼,看來這還真有緣故啊!
賈政沒有說話,在心裡組織者語言,他需要條理清楚的告訴他們。
“其實啊,寶玉開的這個店也算是一個誘因吧。
原本他要是沒有開起來,或者不會這麼成功,我也沒打算這麼早就離開。
可誰能想到,竟然能斂財到如此地步,所有也就下定決心提前離開了,原本我也沒有戀棧那些。”
元春聽的不明所以,問道:“這個沒什麼關係吧,畢竟現在很多人家都在明裡暗裡的經商,可一樣在朝爲官啊。”
賈政微微一笑,看了眼林如海說道:“那你問問你姑父爲什麼這麼多年再也沒有晉升?”
元春更聽迷糊了,就轉頭看向林如海。
“咳咳,這有什麼,還不是我現在已經夠高的了,沒什麼職位適合罷了。”
林如海用手假裝咳嗽掩飾了一下。
“哼,什麼叫做沒適合你的位置了,你看看你們一起從外地選拔上來的,就算沒你成績好的一樣不是步步升遷,可你在吏部呆了多久了?”
元春這也才意識到林如海好像真的還沒有輪換過,一直呆在吏部。
“姑父,這裡面可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怎麼會如此,這不合常理啊!”
賈政笑了:“哈哈,這才合常理啊傻丫頭!
你姑父這是被我連累啊,所以在你跟前不好意思說呢。”
林如海苦笑:“你說笑了,哪裡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只不過陛下心裡有自己的考量罷了。”
元春有點明悟了,“您的意思是說,陛下因爲姑父和您是姻親的關係,所以一直在壓着姑父?”
賈政點點頭:“這還算陛下給咱們臉,沒找由頭收拾咱們。
你看看就算父子同朝的,可有如此大的權力?
我是一部尚書,你姑父是吏部兩侍郎之一,我們兩位基本掌管着大周的人力和財力,要是你姑父再進一步,那還了得?”
“那您之前怎麼不說啊!”元春有點抱怨。
賈政有點遺憾:“之前我還想着自己不算太老,想多做點事情,等自己百年了,最起碼可以給後人就下一點值得讚揚的東西。
可現在不行了,咱們家的風頭有點大,必須壓下去,我還是自覺點吧,要是陛下迫不得已的出手,估計非死即傷,不好!”
林如海躊躇了片刻,說道:“要不,我遞辭呈算了,兄長還是之後再說吧,畢竟上去不容易啊!”
賈政瞪了他一眼:“你就算退了能有什麼用,難道還要讓珠兒也退了不成?
有我在前面頂着,他雖然沒太大風險可在進一步的路也就死死的卡在那裡。
我能爲了自己的前程讓自己的兒子變得頹廢嗎?”
林如海只能苦笑的點點頭,他也知道自己想當然了,他可不比賈政,沒那份能耐。
元春這才明白了賈政的用意,這是在給下一代騰路呢,免得自己壓制太久。
原本賈政家裡也就是從政的,雖然有權力可並沒有太多發揮的餘地,可現在賈寶玉的一個鋪子就讓整個賈府活泛了起來,這一點是任何一個強勢的統治者不允許的。
賈政也只能迫於無奈,自己爲了不難堪就趁着御史彈劾遞上辭呈。
“這不是狡兔死,走狗烹嘛!”元春憤憤的爲賈政打抱不平。
賈政搖了搖手:“也不是那麼回事,陛下也有自己的難處。
他要是真的忌諱我,也不會讓我在戶部把所有人員都換成我安排的。
當時雖然情況特殊,可之後我給陛下的奏摺陛下看都沒看就准奏了。
他心裡明白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是很多時候皇上也是被逼無奈的,咱們還沒有小心謹慎到不犯任何錯誤的地步。
現在要是我不退一步,要是真的被有心人給抓住辮子,再羣起而攻之,你讓陛下怎麼處理?”
元春想了想,還真沒辦法,只能沮喪的點點頭表示理解。
林如海也只能安慰:“兄長倒也不必太心煩,想必陛下也不會真的就這麼放你走。
畢竟你們君臣二人合作這麼多年都已經有了很好的默契。”
賈政倒是沒感覺的笑了:“你說的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戶部我是再待不下去了。
就看路元和霍潛之有沒有那個能力坐到上面。”
林如海皺了皺眉頭:“他們兩個是不是太過年輕了?”
“沒事,之前已經給陛下說過了的,而且年輕也沒什麼不好。
他們已經經歷過那麼大的事情,也磨鍊的差不多了,又不是那種愣頭青。
我雖然掌管着戶部,可具體的事情都是他們兩個在做,陛下也是都有了解的。
現在戶部的賬目逐漸理清,但很多事情別人做不來,還真只有他們兩個合適。”
林如海和元春這才鬆了口氣,雖說人走茶涼,但是官場的提攜之恩那可是不亞於師生關係的。
路元和霍潛之都是賈政一手提拔上來的,想必他們不會真的賈政走了就瘋狂落井下石,那樣他們估計也沒多大出息。
元春這才放心了下來,只是還時不時的感慨賈政爲了家裡放棄的太多了。
“這些事你們知道就可以了,可別告訴他們。
如果他們能悟到,那是他們的本事,要是沒悟到那也別給他們給壓力。”
等離開的時候賈政仔細交代,他不願意家裡人帶着愧疚的眼神去看他,彆扭。
等元春兩個人承諾後,這才一起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