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辦公處。
這是賈政爲數不多的幾次來到這裡。
今天過來,他唯二的任務就是帶着幾位皇子過來報道,讓他們在這裡來觀政。
前幾天,陛下的一句話說的賈政鼻子都酸了,甚至再次忍不住哭泣了出來。
他之前說過,等他死了讓皇帝照看一下他的家人,可那天皇帝突然說等他去世了讓賈政看着點大周。
那種垂垂老矣的態度,還有失落的表情讓賈政心都揪了起來。
“幾位大人,今天我過來是奉陛下旨意,帶着諸位皇子過來觀政。
他們不會影響你們具體的處理朝政,就是讓他們有一個能夠接觸的機會。
不過在決定的時候他們可以給意見,決定權還是在諸位大人手裡。
你們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寫奏摺讓陛下決斷。”
內閣裡面每個人都面面相覷,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啊,先在讓他們怎麼做?
要是他們每件事都徵求諸位皇子的意見,肯定會特別難還要費力氣給他們解釋。
可陛下讓他們來觀政,要是把他們當做空氣估計也說不過去啊。
內閣大臣馬謖問了起來:“賈大人,不知道陛下現在怎麼樣了,我等雖然看過一次,可畢竟不怎麼了解,還請你解惑啊。”
賈政笑了笑:“陛下的身體很好,現在已經開始慢慢恢復,諸位大人不用的擔心。
你們要是有什麼事可以和以前一樣直接過去找陛下商議,不過不能持續太長時間罷了。”
“那陛下什麼時候可以上朝,畢竟已經很久沒有到朝,諸位大臣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啊。”
顧源聽到立刻問賈政,現在他們內閣每天解釋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賈政皺着眉頭,他知道做爲一個帝王久不臨朝會是什麼樣的影響。
可現在皇帝的身體雖然有恢復,可畢竟已經失去了底子,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
“這樣吧,過段時間的春祭帝后二位會親自到場,和諸位臣工一同祭祀。
在這段時間諸位還請穩定好朝廷局勢,不要出現什麼流言蜚語。”
顧源他們愣住了,距離春耕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且聽賈政的語氣很勉強,都不知道賈政哪裡來的勇氣說帝后一定會來。
其實賈政也是沒辦法,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穩定人心啊。
“賈先生,您這樣替父皇做主恐怕不好吧,到時候要是父皇的身體不允許豈不成了欺騙大家?”
猛然,身後二皇子弘德溫和而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
賈政微微嘆息,就沒見過這麼蠢的。
就算皇帝的身體不好,難道還會不知道安慰人心的重要性,還需要他去操心。
賈政轉過身看着二皇子弘德說道:“這樣吧,微臣已經說了,到時候春耕陛下會去。
要是皇子不相信,要不您現在去養心殿再問一遍?”
二皇子弘德的臉色立刻通紅,他還真沒那個膽子。
五皇子弘淵嘴角微微扯出一個笑臉,然後假裝上來勸慰。
“賈政生莫惱,二兄也是好意,想着最起碼不能讓父皇太過勞累,可能沒考慮實際情況,畢竟經驗少。
您放心吧,我們兄弟幾個在內閣一定跟着諸位大人好好學習,不會放過這次大好機會的!”
五皇子的一陣硬懟讓二皇子的臉色更黑了,甚至用噴火的眼神看着弘淵。
賈政不想再看他們在這裡鬥來鬥去的,一個個陰謀的根本不像正常人。
“幾位殿下,既然已經來過這裡了,那諸位就回去準備準備,從明天開始你們就可以跟着內閣的諸位大人一起學習了。
今天因爲時間已經過半,所以諸位看是否需要在這裡熟悉,要是不用的話就可以回府去休息了。”
顧源幾個人聽的連連苦笑,就沒見過這麼軸的人,還有把皇子趕出去的。
幾位皇子滿臉尷尬,想反駁可又不願意自己第一個得罪賈政,最後還是三皇子開口,說自己府裡有事先離開了,之後剩下的二皇子、五皇子還有十皇子弘禮也紛紛離開。
“哈哈,賈先生,您這是無欲則剛啊,竟然這麼得罪諸位殿下?”等他們走了之後,陳處衛大笑起來。
賈政嘆了口氣:“沒辦法,雖然沒到什麼生死置之度外,可畢竟現在情況特殊。
諸位大人,這次除了讓諸位殿下過來聽政之外,還有一件事需要諸位落實。”
因爲首輔現在在家裡休養,這裡也就是顧源這個次輔了,所以他第一個開口。
“賈大人,皇上還有什麼旨意請快說吧。”
“諸位,春耕過後就是春闈了,在之前還需要內閣拿出一個章程,讓陛下批准。
還有,在前幾年,讓讀書人去邊疆的政策見效非常好,雖然有個別案例,可並不影響這件事情的正確性。
陛下的意思是讓諸位再詳細制定一下。
很多士子在邊疆做的非常好,看能不能在他們入仕這件事情上有一些優惠,甚至是單另組織一場考試,讓他們能有一定的名額。”
顧源皺着眉頭:“春闈的事情好說,畢竟是朝廷慣例,只要每年按部就班就可以,這個我們會和禮部進行商議之後給陛下呈上去。
可讓士子們在邊疆支援畢竟是新鮮事物,很多情況都還在摸索,這時候再急急忙忙的制定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賈政頭疼,現在的這些官員可能太平太久了,每個人都想着以穩定爲主,進取的精神基本就成了一句空話。
“諸位大人,我知道你們的想法,認爲剛開始還是以穩定爲主。
可他們在邊疆三年的支援已經到期了一批。
如果讓他們就是增加一些經驗,甚至單純的拿一些俸祿,這不是朝廷的初衷。
陛下希望他們能夠在邊疆增加一些從政經驗,瞭解風土民情,作爲朝廷的後備儲存力量。
現在給他們單獨出試卷,單獨考試。
一方面可以讓他們明白朝廷並沒有拋棄他們,不是讓他們在邊疆待三年一切還是沒變化。
據我所知他們的能力還是值得商榷的,回來的很多人都在做幕僚和師爺。
這樣不行,他們是朝廷的人才,不是爲了某個人服務的,朝廷的培養也不是爲誰做筏子的。
所以他們應該擇優選拔進入朝廷,爲朝廷效力。
另一方面,他們要是能通過另外的考試進入朝廷,對其他學子也是一種激勵,讓更多的人能參與進來。
也只有這樣,朝廷的這項政策才能夠很好的落實下去。
天下大同的理想是每個讀書人應該願意看到的,等到整個每個人都能識字,甚至鄉間老農都可以說一兩句聖人之言這不是咱們追求的嗎?
所以咱們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浪費這些人力物力,讓這項政策成爲形式。”
賈政說完,內閣裡面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這件事其實對於他們來說沒多大的影響,畢竟他們不可能重新去邊疆支援重新考吧。
自己家裡的孩子從小都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只要不是那種紈絝子弟都會有不錯的前程。
他們現在考慮的就是,不能讓整個朝廷有什麼流言蜚語甚至動亂。
所有人都知道,讀書人在這個時候就是西方的遊吟詩人,他們說話代表着朝廷的大部分輿論走向。
如果在實行的時候出現什麼不好的,他們只能引咎辭職了。
“賈先生,如果給他們單獨組織一場考試,咱們考什麼。
還有,就算是組織成功了,並且錄取一些人,可畢竟不能全部錄取啊,如何保證那些再次落第的沒有怨言?
在者,這樣對直接參加科舉的士子會不會不公平,他們鬧起來怎麼辦?”
歐陽文遠從賈政進來之後一直沒說話,這一下子就點到了問題的關鍵,賈政不由讚歎起來。
可雖然如此,該回答的還是要回答。
“歐陽老大人所言極是,正確應該考慮到他們的情緒。
陛下和我商議的意思是,邊疆支援的事情必須肯定下來,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至於說有些人考上了,有些人落榜了,這個是在所難免的。
咱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公平公正。
這些士子已經落第了一次甚至幾次,所以多一次機會對於他們來說是很珍貴的。
這次考試,結束之後都允許士子申請之後調取自己的試卷查閱,讓他們明白考官是怎麼判的。
還有,之後的考試陛下希望諸位大人能夠加強監督,從國子監、御史臺、吏部、禮部等組成不同的巡查。
我就不信一個人能買通某一個部門,還能買通所有的部門不成?
至於說第一次參加科舉的士子有怨言,還需要諸位大人現在開始就準備張貼告示,讓所有人都明白事情的原委。
要是有必要,諸位大人可以請示陛下,把這次的告示用六百里加急送往大周各地,着各地地方官員解釋。
這樣一來,不僅誤會會消除,也能給他們一點緩衝的時間,消散一些情緒。”
顧源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然後各自思考了一段時間才點頭答應了下來,說內閣會思考。
賈政這才放鬆的笑了:“還要勞煩諸位大人了。
既然已經答應,那我就去給陛下稟告,等着諸位的好消息。”
賈政說着就告辭離開,身後陳處衛感慨了起來。
“咱們這位賈公爺現在可以說炙手可熱啊。
不過形勢比人強,他處理事情穩妥的可以。”
歐陽文遠摸着自己的鬍鬚:“這都是他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