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京城,遠遠的看到京城還殘留着春節留下的餘韻,各家門口貼着的春聯和人們臉上笑容還昭示着新春並沒有離人們遠去。
賈政這個年過得也是心累,東奔西跑的一直到了正月二十纔算回來。
沒有顧得上去家裡報平安,只是讓家人到各府通報消息。
賈政急急忙忙的到侯府簡單的洗浴了一下就往皇宮趕去。
“陛下,賈侯爺從金陵回來覆命了。”
養心殿內,裘世安看着還在批閱奏摺的皇帝輕聲稟告。
之前的夏秉忠因爲不小心透露消息之後也不知道被皇帝給發配到哪個旮旯去了。
“快請進來吧!”皇帝聽到之後也就放下奏摺,等賈政進來。
賈政跪拜之後也沒有寒暄,直接拿了蒐集到的情報遞了上去。
“陛下,這是微臣在江南所收集到的,因爲時間不足有很多還有待徹查。”
賈政雙手舉過頭頂,裘世安已經走過來接到文件送到了皇上的案頭。
皇上看到裝文件的匣子不僅有封條,而且還用蠟封口,上面寫着封存的日期,然後賈政蓋私人印章。
“你倒是小心。”皇帝看到笑了起來。
賈政解釋:“陛下,這畢竟不是通過正規渠道得來的,還是小心點好,也不至於因爲大意遺失。”
皇上點點頭,讓賈政先坐。然後撕開封條自己看了起來。
草草的翻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哈哈,咱們的賈侯爺可真是謙虛,這份情報涉及到了金陵各個勢力,還說不全面。”
賈政跪下回復:“陛下,因爲這次收集情報,臣不得不許諾給他們一些好處,所以還請陛下能夠恕罪。”
皇上擺擺手:“你說的是給薛家的承諾吧。
這個朕知道了,其實你也沒許諾什麼,不就是皇商的採買了一個龍禁衛的缺麼。
要是你不答應,他們還不是一樣往禁軍裡面塞人鍍金,龍禁衛已經成了紈絝們的集散地了,那樣的軍隊還有什麼用?
能用那麼一個沒用的職位換取一些有用的情報,也算值得。”
賈政這才謝恩起身,心中也暗自慶幸,沒有答應太多,不然還真不好交代。
皇上答應是一回事,他擅自許諾又是另外一回事。
“賈政,你說這個官場是不是除了貪之外他們就不會做別的了,真的只是千里做官只爲財?”
皇帝聽起來有點蕭瑟的樣子,不過也是,金陵的官員除了賈雨村是他故意放到那裡之外,基本所有的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現如今這些人也辜負了他的期望,這就是生生在打他的臉呢,他怎麼能不生氣。
賈政想了想:“陛下,要是說做官不求財這是騙人的話,官員也是人,都會有自己的家庭,他們要是不求財那還怎麼養活家庭。
但是說千里做官只爲財這也是不對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追求,不可能每個人都會墮落。
就拿這些金陵的官員來說,有很多家裡雖然很貧困,但是依然堅守着自己的信念,從沒有改變。”
皇帝聽到也笑了:“是啊,人都是有追求的,不過就看他的追求是不是附和道德標準。
對了,你的追求是什麼?”
皇帝突然有點好奇,直接轉身過來問賈政。
愣了一下,賈政沒想到話題引到他這裡來。
賈政仔細想了一下,他的追求是什麼?
要說榮華富貴,他已經有了,就算不再去努力也會富貴一生。
要說是保護賈家周全,現在他已經心灰意冷了,只希望寧榮街被貶的時候能夠救的他們的性命就好。
那他到底是爲了什麼……
“哈哈,看來你也還沒想明白啊,算啦,你就回去慢慢想吧,朕也不留你了。
直到你離開這麼久時間,連新年都是在外面過的,也算是難爲你。”
皇上看着賈政迷茫的臉色,就決定不再問他了,讓他趕緊回去。
賈政謝恩之後徑直走了出去,他還在思考中,皇帝問的問題彷彿成了他心中的一道閃電。
直到除了宮門,林之孝過來提醒賈政纔回過神來。
“去太上皇行宮。”
賈政交代了一聲就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起來。
賈政在那裡又是一陣交代自己在金陵的行程和事情,說的嘴都幹了。
太上皇又問了一下甄家老太太葬禮的情況也就放賈政回去了。
賈政突然發現上面大佬多了也是讓人煩的不行,一會子到城裡一會子到城外,簡直就是受罪。
等到了榮國府給賈母請安之後賈政徹底就不想動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樣跑着啥時候是個頭。
“老二家的,老二看起來也累的不行,你們就回去趕緊休息吧,明天再過來就可以了。”
賈母看到賈政雖然坐在那裡和大家聊着天,但是眼中的疲憊任誰都看得出來。
就趕緊交代王氏讓她帶着孩子和賈政趕緊回去。
賈政聽到賈母這句話才鬆了口氣,趕緊起來保證明天過來看望賈母。
之後就帶着孩子往家裡走去。
“今天不出城了,到侯府休息吧。”
賈政上了馬車,給窗外的賈珠交代了一聲。
賈珠也希望賈政能夠今天在城裡休息,他也不用再送到城外了。
賈珠領命之後趕緊囑咐家人回去收拾,然後打開大門迎接。
賈政超級不耐煩,自己都累死了還要什麼跨火盆,還要什麼等後輩拜見。
剛開始賈政還忍着,到後來直接就是點頭搖頭了。
“這幾天家裡可還好?”賈政終於結束了一天的行程,在臥室享受着泡腳的快感。
然後一邊泡一邊問王氏。
王氏聽着就暫時停下了整理牀鋪的手。
“沒有,家裡都挺好的,寶玉和探春也經常去太上皇那裡,如今他們可是越發的膽子大了。”
說到這兩個小的,賈政今天根本就沒顧上,還有惜春。
賈政回來,因爲在船上根本就沒有睡一個好覺,所以已經到了賈政可以堅持的極限。
到了現在,他雖然和王氏聊天,但是眼睛根本就沒睜開過。
“今天有點忽視孩子們了,他們估計在你們的束縛下也沒上來找我。
明天早晨等我緩緩氣然後再找他們瞭解情況吧。”
賈政靠在牀圍上說道。
王氏又開始忙碌着,一邊忙一邊應承。
賈政突然想到了什麼:“前段時間薛家給你的信你是不是轉遞給你哥哥了?”
王氏有點驚訝,這件事說來雖然賈政不知道,但是也不是不合規矩,畢竟是自己的兄妹。
“是的老爺。那天您不是拒絕了嘛,我就想着看哥哥能不能有辦法,幫幫妹妹。”
賈政微睜開眼睛,看了王氏一眼。
“王子騰現在是四大家族爲數不多的能夠挑起大梁的人,也是你們王家的頂樑柱。
你要是不怕害死他,你可以接着這麼做,當然了,那時候你也別用我賈府的名頭了。”
王氏急了:“老爺,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害我哥哥。
而且我也沒做什麼呀,老爺怎麼這麼對待我。”
賈政呻吟了一聲才坐直身子,“你還想怎麼害他纔算滿意?
他雖然在京城有點勢力,但是這件事我給你打招呼說了是皇上,太上皇定的策略,你還指望着他?
你是要把他推到皇家的對立面嗎?
而且,雖然那封信是你妹妹給你的,但是你是誰?你是長安縣侯的侯爺夫人,你這麼做是把賈、王、薛三家全部裝到了死衚衕裡,明白嗎?!”
賈政越說越氣,說道最後眼睛都充血的樣子,而且語氣嚴重的快把王氏給嚇死。
賈政沒有管瞠目結舌癱坐在地上的王氏,拿起毛巾擦了擦腳。
“有很多事,我不願意說,不代表你做的就是正確的。
你都是多大的人了?怎麼從來沒想過改變你自己。
我爲了給你這個蠢貨擦屁股都費了多少的精神,這個估計你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揮霍着家裡有形的無形的資本。
等有一天,咱們家所有人到了菜市口,估計你也不會醒悟。”
說完賈政把手裡的毛巾往地上一甩,然後上炕休息了。
他也不知道當天王氏到底在哪裡休息的,反正他是累極了。
第二天清晨起來,賈政倒是神色輕鬆了不少,但是王氏頂着兩個熊貓眼好像一下子老了五歲似的。
這兩個人算不算八字相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