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天下第二

等到馬寨主如珍似寶的將孫子帶出來,賓客們少不得贊上一番。

“這孩子長得壯,看着結實!”

“嘖嘖,看着分量不輕!”

只霍五父子這樣與霍豹相熟的,看着這相似的眉眼,抱了一回孩子。

生生死死的,這般巧合的生辰,父子兩人也唏噓一回。

霍寶這個“叔爺爺”,還親自抱了一回孩子,心中不無酸澀。

霍豹年歲不大,可自打哥哥成家也後也提了幾次侄兒的事,擔憂馬駒子性子好動,不會爲母之道。

如今小侄兒有了,還是這樣長相,他這個做叔叔的卻看不到了。

等到霍大伯、霍順、石頭幾個看到這孩子,亦是帶了傷懷。

馬寨主既滿意小外孫相貌沒有肖母,也察覺到霍氏衆人的感傷,就將面上的喜色收了收。

落在外人眼中,少不得又揣測一二。

馬駒子是招婿,這孩子姓馬,要承馬氏香火。

可是馬六爺娶了夫人了?

外孫再親哪裡親的過親兒子?

這是後悔了?

大家又留心史家人反應。

史今、史從堂兄弟兩個隨馮和尚在杭州,並不在金陵,今日過來吃席的是史老爺與九老爺還有一干女眷。

前者是史家族長,後者是史夫人親爹。

兩人都是士紳老爺,論起來都是馬寨主的長輩,爲了一個曾孫輩的“洗三”酒親自登門,就是史家的表態。

這邊席間,衆人推杯換盞,會賓館裡,袁二一行已經被拘拿下。

袁二瞠目欲裂,瞪着牛清滿是憤怒:“有什麼不能談的,五爺作甚出爾反爾?”

牛清是霍五身邊親衛隊長,自然不會受他人之命。

牛清看着袁二,卻沒有多話解釋的意思。

袁二掩下恐懼::“我們同林大人說好的,林大人呢?”

牛清一揮手,手下已經拿了破布堵了袁二的嘴巴。

“嗚嗚嗚嗚……”

袁二拼命掙扎中,惶恐中生出幾分絕望。

這是怎麼了?

滁州軍不是答應了台州的歸附嗎?

難道大哥那邊又反覆了?

可是朝廷兵馬不是敗了嗎?

除了滁州軍,大哥還能投誰啊?

*

八月十六,台州的捷報送來。

滁州軍已經拿下臺州,活捉袁國真。

侯曉明、仇威帶兵馬往婺州,賈家兄弟、石三率兵前往明州。

史今留守台州,金錯留守越州,水進總鎮杭州。

鄧健、馮和尚、於老元帥等帶兵回師。

加上之前的睦洲、杭州、湖州,滁州軍在江南東路又多七州之地。

攻城奪地不說,只說吞了台州白衫的四州之地,就讓滁州軍上下振奮。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台州白衫也是數得上的勢力,兵卒十幾萬。

地盤不大,卻守着“聚寶盆”,江南的鹽場,除了部分在松江,其他大部分在臺州軍的地盤。

加上臺州白衫是最早起義的白衫軍之一,滁州軍拿下它,對其他白衫勢力也是震懾。

馬寨主亦帶了歡快:“能抓住袁國真,就是全功,要不然他跑到海外去,咱們回頭還得頭疼。”

杜老八也是眉開眼笑:“這回咱們算是踏實了吧?”

滁州軍佔領了最富庶的江南之地,卻是陷入舉目皆敵的位置。

如今台州軍一除,後院算是安穩。

“五爺已得了三分天下,有了與朝廷劃江而治的資格!”

林師爺神色矍鑠。

霍五卻是不以爲然,擺擺手道:“還早呢,江南富庶,百姓卻性情軟弱,如今咱們滁州軍的主力還是淮南子弟!”

黃南子弟兵,南下打江南兵,佔了優勢。

可真要等到那一天,滁州軍“北伐”,又是另一個情形。

就說西邊的蘄春軍,依舊是不可小覷。

武昌府傳來消息,蘄春軍繼續“南征”,數月一來,也打下了數個州府。

不僅如此,或許是滁州軍堵住“東征”之路,蘄春軍也開始分兵“西征”,亦是成績斐然。

要是論起所佔地盤,依舊是蘄春軍略勝一籌。

“對袁國真的安置,等衆人回來再議!”

袁二關着,對於袁國真的安排,霍五也有些猶豫,沒有直接定奪。

等到就剩下父子二人,霍五才與兒子提及自己的顧慮:“袁國真暫時不能殺,否則的話,回頭與泰州白沙、亳州白衫對上,就只有死戰。只是這人也不能久留,留了也生反覆……”

霍五與鄧健不同。

他並不弒殺,且還愛惜人才。

像龐亮、步健等沒有什麼劣跡的水師大將,霍五都關着沒殺。

也沒有眼下就威逼利誘,而是等着朝廷分崩離析,兩人的家眷不再掣肘時再用。

可是對於一方梟雄的袁國真,霍五卻從沒有想過收服。

“本就不是居於人下之人,又是如此反覆的性子,就算真要收下,也是我不放心他,他不放心我的,總要倒戈相向……”

霍寶想了想道:“爹要是想要讓袁國真做個馬骨?”

霍五點頭道:“有這個意思,可是馬骨也只能是馬骨!”

如今亂世,豪傑輩出。

滁州軍不畏懼與其他勢力對上,可也沒有必要全是拼死之戰。

袁國真活着比死有用,可要是會帶來麻煩,那就沒有什麼捨不得……

重陽節這日,八萬滁州軍攜勝歸來。

霍五帶了留守衆人,親自在城門下,迎接衆帥。

金陵城上下沸騰。

自滁州軍進金陵,不足一年。

滁州軍已經數次征伐,全部都是大勝而歸。

如今百姓口中,只有太尉府,只有霍家軍,再無朝廷之聲。

只有一些酸儒,背後唏噓道::“國將不國,羣魔亂舞!”

就算是對大寧王朝依舊心存忠義的士紳,也不能昧着良心說一句如今的金陵不好。

如今,城中一切如常。

城門取消了進城稅,城裡的商稅是十稅一,聽不起不低,比大寧朝的十五稅一要多,可是沒有雜稅,只有這一項。

剩下的勞役抽丁,都是三抽一、五抽二,且最長是一月,最短不過旬日。

要知道前任知府刮地皮,半年的功夫,就將金陵禍害的不輕。

等到了滁州軍這邊,商人想要“上供”都找不到門路。

有個薛七爺,是商賈出身,與衆人有些香火情,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薛府只有薛夫人帶了一干婦孺在,並不見男客。

剩下其他人,大家想用銀子砸一個門路出來,也要掂量掂量。

滁州軍地盤的文武官員有“季查”、還有“年檢”,每年清查完都要砍下好多腦袋。

受誰賄賂的罪名論起來不算重,數量少的不過是罰銀,可要是查出相應的“徇私”,輕則流放,重則死刑。

因這個緣故,銀子送出去,要麼是沒有人敢收,要麼是收了不辦事。

一年下來,金陵城繁盛更勝往昔。

本地的商戶重新營業不說,外來的商賈也越來越多了。

雖說有滁州軍“拍賣”天下首富馮家的產業在前,可是並沒有嚇退衆人。

馮家有“劣跡”在前,他不抄家誰抄家?

只能說馮百萬老糊塗了,有親弟弟不扶持,扶持個家奴出來。

偏生這個家奴翅膀硬了,另有了心思。

在滁州軍已經打到揚州時,還拐跑了幾萬官兵,這就將馮家人坑了。

要不然的話,就算有馮家“資敵”在前,看在馮和尚面上,也不至於落得抄家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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