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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祿笑道:“聽說醉仙樓的戲班子要賣,看這幾個唱戲的人不錯,不然,我買下來給你帶回家唱戲?”
“罷了,罷了,何苦作孽。”何懋卿一個勁地搖頭。
汪恆自然更不會要了:“我從來不喜歡聽戲。”
林黛玉畢竟和這時代的法定婚齡還有段距離,俞祿左思右想,也不婆婆媽媽:“那我這就去準備聘禮,林家若是答應了,婚期還請延後,畢竟林姑娘還不到出閣的年紀,若是不答應,那就算了。”
“哎哎哎!介之,你誠心點好不好,什麼‘那就算了’,平白無故,傷人家姑娘的心。”何懋卿指責道。
俞祿一搖摺扇:“景修不必說了,婚姻大事,不同兒戲,這麼大的事,不和我商量,我明天再和你算賬!”
何懋卿被噎得無話可說,只能撫額長嘆:“何某遇人不淑啊!”
幾人開着玩笑,俞祿吩咐要賞戲班子,辜念如便帶了十二官上來,行了跪拜禮,擡頭一看,此人可不就是前兒見過的那買牛肉的傢伙麼!辜念如愕然,掌櫃在樓邊提醒:“快去!這位就是巡撫老爺的好友,要上任應天府知府了,也就是坊間所說的俞大人。”
辜念如拍了拍胸脯,他還以爲這是官家的奴才呢。
俞祿給每人賞了幾吊錢,問道:“哪個是齡官?”
齡官窈窕婀娜地走出來福禮:“草民就是。”
衆人一看,果然姿色不俗,正是土生土長的江南美女,而且,眉目和林黛玉有幾分神似。
在紅樓之中,齡官和賈薔要好,而且身有疾病,最後不知所蹤,芳官等人則是不甘心再被賣一次,從而出家了。
齡官原以爲俞祿要買她,不想俞祿只是問一聲,就叫她們下去了。
汪恆喝着酒:“不買,你問她做什麼?”
“樂戶被世人視爲卑賤,是下九流,即便我待她們好,也無法改變這種地位,再說了,買回去看戲,和買鳥獸沒什麼區別,買回去做侍妾,也不見得結局能好到哪裡去。”俞祿搖搖頭。
……
婚姻六禮,是爲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最早見於《禮記》。
其實這個規矩有些繁瑣,民間就把問名、請期除掉,歸到其他四項當中去了。
汪恆謹遵古禮,首先擡了一隻俞祿射下來的鴻雁,到林家說媒。
林家再顯赫,也已經是過去,現在的林如海已經獨木難支了,林如海再去世,林家在朝廷就沒了發言人。
按現代的類比,汪恆就相當於一省的省長,兼省委書記、兼政法委書記……
這樣一個大佬做媒,那畫面……
太美不敢直視,太誠心了有木有?
納采、問名完畢,兩家對了生辰八字,俞祿又去寺廟占卜,這叫“納吉”。
其實這只是一個儀式而已,不好,人家也給你說好。
然後到了最關鍵的一環:納徵、請期,也就是下聘禮、定婚期。
汪恆在廳堂交了聘禮,有一些金銀,還有俞祿自制的肥皂、胭脂水粉,汪恆看着寒酸,特意下令蘇州織造局送了一批綾羅綢緞,這些聘禮也算不菲了:“林御史,可滿意麼?俞祿很有誠心,我不喜歡婆婆媽媽,丁是丁卯是卯,咱們訂個日子吧。”
林如海:“他那邊想要倉促完婚麼?”
汪恆:“非也,介之的意思,是等兩年再說話,令千金還不到出閣的年紀。”
林如海笑道:“好!”
廳堂右上角的一條側道,林黛玉以帕掩面在偷聽,聽着聽着臉就紅了,忽然香肩被人拍了一下,黛玉回頭,卻是雪雁:“姑娘,香菱來了。”
“死丫頭,嚇我一跳。”林黛玉踩着小碎步回身,步進了自己的閨房,果然看到香菱捧了一本《王摩詰詩集》,坐在繡墩上呆頭呆腦地念,黛玉的臉更紅了:“你這個時候來這裡做什麼?走走走!雪雁,雪雁,送客了!”
“姑娘,我真不是來笑話你的。”香菱和她處得久了,知曉她這小女兒面皮薄的脾性,好說歹說拉着黛玉的手:“老爺給了我書信,轉交給你呢。”
“拿來。”黛玉這時又不忌諱了,抽出香菱手中的信封,優雅地在梳妝檯前坐下來,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書信烤漆處的瘦金體:林姑娘謹啓,俞介之急遞。
“好一個‘急遞’,你是說你的心和朝廷的廷寄一樣急麼?”黛玉心裡唸叨着,有些不敢打開。
香菱在旁邊羨慕地看着:“姑娘要是叫我回個話,還是看了再說,要不回話,我就走了。”
“知道了。”林黛玉抿嘴加了一句:“我又沒叫你來。”
俞祿的聲音彷彿迴響在她的耳畔:“憶往昔,姑娘音容笑貌,歷歷在目,俞祿無潘安之貌、石崇之富,況婚姻之事,需合時世,纔不辱你我清名。姑娘鍾靈毓秀,秀外慧中,若無意於我,可轉乃父告知……是故,祿雖無范蠡之才,卻有與卿共渡西湖之心。”
那種沉穩而有磁性的聲音似乎慢慢消失了,黛玉久居閨中,所見男性甚少,先生賈雨村也算優秀,但已是中年、已有妻兒,唯有俞祿年紀、樣貌、才華、能力、身份,最合心意,這時見這份交心之言,再無不可的。
她回頭笑對香菱,香菱卻抓起一把紅豆,提前唱起了《撒帳歌》:“撒帳東,宛如神女下巫峰,簇擁新郎來鳳帳,紅雲揭起一重重……”
“一重重啊!”雪雁進來及時加了一句。
“再鬧,我就真惱了。”林姑娘表示不依,以帕掩面地轉回來,還不敢看銅鏡。
等香菱、雪雁不鬧了,林黛玉又拿着狼毫抵着下巴,筆尖在一張薛濤箋上款款流動,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展眉,好多時候才寫完。
接着從妝臺匣子取出一份舊紙,那是俞祿幾年前給她寫的歌詞,然後,黛玉拿着銅著兒蘸了漆,火爐裡烤燙,驗了封遞給香菱。
香菱蹙起了胭脂痣:“姑娘,這我可就不解了,既然是老爺送你的,你又怎麼能還他?莫非你……”
“不是這個意思。”林黛玉撒嬌似的雙手摟住香菱的脖子:“好姑娘,好姐姐,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話有時候是對的,有時候是不對的。衣服啊,還是穿舊了的合身,人呢,也是用舊了的稱心。正所謂‘白頭而新,傾蓋而故’,他是當官的,必然明白我的道理。”
“我知道了。”香菱抿嘴,收起信封,心想這林姑娘這樣聰明,還虧是自家老爺,不然一般人都無法和她交流,嗯,還是老爺厲害,不過……林姑娘已經訂下了,又是明媒正娶,我……當然更要交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