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整個槐園張燈結綵,人來人往卻秩序井然,彤彤的朝霞映照在隨處可見的“囍”字,鎏光溢彩,熠熠發光。
今個,是賈薔人生大喜的日子。
新娘兼具了寶、黛二女的精華。
其鮮豔嫵媚,有似乎寶釵,風流嫋娜,則又如林黛玉,將徹底擁有紅樓第一美人,想想都激動啊?!
今個,寧國府的賈蓉、賈薔同時大婚,賈薔拒絕了回寧府操辦。
畢竟身處豪門,必然有公侯貴勳前來拜賀。
賈薔基本都不認識,純粹是禮節上的來往。
比如受到治國公府馬尚的牽連,理國公柳家和齊國公陳家損失千匹價值十萬兩銀子的蒙古戰馬,也都遣人送來賀儀。
賈府特意安排賈璉、鳳姐來幫忙。
“賈府少爺縱馬行兇,賈府少爺殺人啦……”
“我要吃雞翅,金黃流油,看着就胃口大開。”探春吸溜着口水,雙眼放光。
平日裡,黛玉飲食極爲清淡,一碗火肉白菜湯,加了一點兒蝦米兒,配了點青筍紫菜,還有一碟拌了麻油和醋的五香大頭菜。
晴雯在賈薔的薰陶下,對寶玉沒來由的嫌棄,厭惡倒也談不上。
焉虎等人還笑罵,青皮敲詐也真會挑時候,也不看惹了什麼人?這次是撞上了鐵板。
如此鼓樂喧天的迎親隊伍路過,青皮會不知道?
寶玉也不生氣,對於讓他神清氣爽的女子,長期都能低頭服小,腆着臉道:“晴雯妹妹,你有玉沒有?”
璉二爺接待男客,鳳姐兒接待女賓。
越吃越沒有胃口。
八寶車翻車了,瓷器碎裂。
虎豹熊狼煞氣沖天的圍了上來,齊聲怒喝。
戰狼營崛起的速度太快,甚至有種虛幻迷失感,難怪連焉虎等人都有些膨脹感。
至於話術,都是賈薔教的。
寶玉聽聞新娘子是少有的仙子美人,在他的鼓譟下,迎春、探春、惜春和黛玉四姐妹也來湊熱鬧。
原本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曹黑狗,靈活的起身,看着遠去的迎親隊伍,疼痛的扭曲的橫肉充滿興奮,道:“狗肏的,我弄死你!”
賈薔所不知的是,一個陷阱正等着他。
最後面是吹吹打打的儀仗隊。
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着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着青緞粉底小朝靴。
此刻癡呆的看着如芙蓉荷花靈動清新的晴雯,水蛇腰如弱柳搖曳,更顯嫋娜風流。
“我要吃羊肉串……”惜春正在換牙,說話漏風,清新出塵的小臉露出孩童該有的歡快和童真。
青皮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碰瓷敲詐?
賈薔頓時勃然大怒,揚鞭劈頭蓋臉便向曹黑狗抽去。
迎親隊伍伴隨着馬蹄和鼓樂,在寬闊的寧榮大街平穩快速的移動。
黑狗一陣心悸,情不自禁滾到路邊,繼續撒潑打滾:“你不能走啊?!和我去見官。惡少打老人啦。”
曹黑狗頓時打了雞血一般,滿臉猙獰扭曲的笑意,肥胖的身軀靈活地踏進翠蓋朱纓八寶馬車,車內還裝有一個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衆人圍着晴雯哈喇子滴答的看着燒烤,滿臉渴望。
整個槐園生機勃勃,活力四射,鶯歌燕舞,歡快無比。
“聞着好香啊?!”迎春溫婉嫺靜,也止不住直咽口水。
晴雯垂着眼簾,有意無意的亮着手指的戒指,這纔是她的歡喜,擡眼一臉鄙夷道,“那種稀罕物,豈是人人都有的?”
但他深知,阻擋前行的,不是遠方的高山險阻,而是鞋裡的一粒沙……
而賈珍在一座酒肆的二樓窗邊,靜靜的坐等大戲上演。
中間是八擡大轎,全都是軍中人高馬大的漢子,擡着花轎一路小跑,就當成另類的野外拉練了。
“不過,晴丫頭說的對,真想摔玉,就找個沒人的地摔!”探春若有所思補充道。
短暫的插曲並未影響衆人的心情,迎親隊伍繼續向秦府開拔。
迎親隊伍轟轟隆隆離開。
“沒想到,薔兒這個球攮還真是個有本事,有如此美味居然不曉得孝敬長輩?!”
“嗷嗚……”
只見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雖怒時而似笑,即瞋視而有情。
在後面便是馬隊方陣。
茶樓中,賈珍默默觀察着這一切,臉上浮現出殘忍猙獰的笑意。
她們花枝招展坐成一排,眼神晶亮的死死盯着一排排金黃流油、辛香四溢的燒烤。
駕轅小廝更是處於高度戰備狀態。
“賠我御賜花瓶,賠我的馬車……”
賈薔心中卻埋下一絲陰霾。
鎮妖司指揮迎娶可怡郡主的消息,怕是寧榮街家喻戶曉,青皮真的就猖獗如此?
賈薔總覺得哪兒不對,卻又想不明白。
院內依然鶯鶯燕燕、嘰嘰喳喳不停。
原本,寶玉才應該是姐妹們的焦點。
今個不知怎麼了,居然捧着一本叫《西遊記》書,興致盎然的深陷其中。
年齡相仿,而且都是賈府的寶貝嘎達,晴雯熱情的招待着寶玉、賈環、黛玉……以及幾個春天。
寶玉頓時滿臉通紅,急得眼淚都差點下來。
見晴雯柳腰一晃,便滴溜溜掙脫開。
一見到女兒家便覺清爽,更何況靈氣逼人、激情四射的晴雯?
“這個妹妹我在哪裡見過?!”
這才正眼看向寶玉,正如賈薔所說,寶玉果真生了副好皮囊。
迎親隊伍更是霸氣無比。
賈環耷拉着半邊肩膀站着,抻着一條腿,篩糠般抖動着,一手拿着烤雞腿,往嘴裡一塞,大嚼一口滿嘴流油,吸溜間噴着熱氣,驚歎道,“真基霸香……”
幾鞭子抽下來,曹黑狗臉上,黑絲綢上便多了幾道血痕。
“沒有!”
隨後一臉鄙夷的斜睨寶玉,“他就喜歡在人多的時候摔,看着姐妹們爲他慌張,爲他哭鼻子,他的內心便歡喜的很!”
寶玉情不自禁上前,說話間,居然要上前拉晴雯的粉嫩柔荑,在他看來,並沒有男女之別,只有喜歡和不喜歡。
晴雯滿臉嫣紅洋溢着自信的神采,一邊麻利的塗抹轉動着燒烤,一邊伶牙俐齒介紹着。
緊跟其後排成一排的是手下幾名悍將。
……
“滾!”
“轟隆隆”一陣激烈的碰撞,虎豹熊狼的隊形被打亂,猝不及防被馬車差點撞得人仰馬翻。
話音一落,就見寶玉臉色陡變,雙眼開始迷茫失神。
賈薔雙眼迸射着肝膽欲裂的殺氣,“信不信老子廢了你個雜碎!”
好在身邊的襲人知道他的毛病,直接撲上,死死地抱住道:“寶二爺,玉摔不得!”
黛玉乜了寶玉一眼,垂下眼眸,罥煙眉微蹙。
賈薔雖堪堪躲過,迎親隊伍太龐大了。
新郎官賈薔騎着火雲神駒走在最前面。
……
晴雯眉眼的確和黛玉有幾分相像,甚至有晴爲黛影的說法。
“你個二流子,給我站直嘍!”探春柳眉倒豎翩躚上前,倏然揪着賈環的耳朵。
晴雯擡眼輕蔑道:“早就聽聞寶二爺動輒摔玉,你摔給誰看?真想摔,趁着沒人時,扔掉便是!”
賈薔自立門戶,朋友並不多。
都是一個爹,憑啥寶玉衆星捧月一般,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而他卻如野草般低人一等?
只要有機會,便打擊一回。
曹黑狗滿地打滾,殺豬般的慘叫,撕心裂肺,響徹寧榮街。
在加上一年睡不了幾個囫圇覺,日夜傷神,怎能不是一副嬌怯怯,病懨懨的模樣?!
今個實在受不了香味的誘惑,也準備挑戰一下自己。
一身青皮打扮的曹黑狗額頭出血,肥胖的身軀從車內狼狽的滾出,手持馬鞭,一臉兇相的上前罵罵咧咧:“這是哪個不長眼蛆蟲的縱馬行兇?”
“儘管寶二爺漂亮的像女人,比起我家爺,卻少了陽剛和堅毅。”
原本,只要摔玉,姐妹們便亂作一團,特別是黛玉,更是大驚失色,淚花四濺。
“哐啷……”
“再塗抹一遍調料,就能味道徹底入微,這舌尖上的美食就可以吃了。吃起來外焦裡嫩,滿嘴流油,然後通過味蕾的刺激,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呢!”
“疼,三姐……”賈環尖叫。
長相猥瑣的賈環死死的盯着看好的雞胸肉,用袖籠擦着嘴角的哈喇子,撇嘴道。
……
乍一看,像搶親似的。
“你覺得二哥真傻啊?!”
“出發!”
整個賈府,他最嫉妒、最不爽的就是寶玉。
“我先吃一串最不辣的,這條烤魚……”黛玉柔柔怯生生道。
槐園內。
“不,你沒有見過!”
隨着迎親隊伍鼓樂喧天,由遠及近,小巷內的八寶車在陡然加速,斜刺刺的竄出,如同驚慌失措般,直接撞上毫無防備的迎親隊伍。
皮球滾動的速度卻極快,尖銳嘶吼着:“賠我的馬車……賠我的御賜花瓶……”揚鞭就向新郎官打扮的賈薔抽去。
“青皮無賴想訛詐我?”
衆人驚呆了。
“姐妹們都沒有,我要這勞什子作甚?!”
“我是摔給自己啊!
只有當着女子摔玉,看着女子爲我驚慌傷神流淚,才能感動我自己啊?!怎麼就沒人懂我的心呢?”
想到此處,一股悲情涌上心頭,眼淚流了下來,好像還真有一絲痛苦的感覺。
吹吹打打迎親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才把寶玉的魂又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