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326、絕不能留
上諭:皇貴妃佟氏、淑德夙成。芳徽懋着。侍奉皇太后、克盡孝誠。撫育諸子,悉均慈愛。禔躬敬慎、御下寬仁、式備儀型、宮闈胥化。頃遵慈諭、作配朕躬。尚期內治之永襄、何意沉痾之難起。茲於康熙四十五年四月十一日薨逝。眷懷懿範、痛悼良深。諡號愨惠,以垂永久。
乾清宮的西暖閣裡,瀰漫着濃濃的藥香,久久不散。
自從皇貴妃小佟佳氏去了之後沒有幾日,康熙於一次大朝會上突然毫無預兆的暈厥了過去。
一時之間,滿朝惶恐。
有那不知情的人,只道這是帝王情深,心傷皇貴妃的逝去方纔哀痛如斯。不少的大臣上摺奏本,婉言規勸帝王當爲國本、保重龍體云云。就連佟國維也像模像樣的跟着上了一道摺子,規勸了康熙了一把。
至於幾個深知康熙病情的近臣,如太子,如裕親王,如林如海,此時更擔憂康熙的身體狀況。幾人商量了一番,便一致對外默認了帝王爲情神傷的說法,並藉着這個機會光明正大的傳了左院判,給康熙診脈用藥。至此,左院判總算是再也不用被黃敬夾在胳膊底下高來高去的了。
此時,康熙臉色蒼白,眉頭緊鎖,雙目緊閉,薄脣緊抿,靜靜的倚着軟墊靠坐在臨牀的暖炕上,炕桌上已批閱的和尚未批閱的奏摺分左右堆了兩摞。
如今已是四月天。御花園裡一片花豔柳嬌,春意酥懷,可是身在西暖閣裡的康熙雖沐浴在融融的春日陽光裡。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暖意,依舊是身上發寒,手腳冰冷。
樑九功放輕了腳步,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來到康熙身旁,輕聲道:“萬歲爺,太子殿下來了。”
屋子裡一片靜寂無聲。
就在樑九功懷疑自家主子爺是不是睡着了的時候,康熙卻突然點頭道:“宣。”
太子進了西暖閣。先是給康熙行了禮問了安。
康熙睜開雙眼,擡手一指對面。示意太子坐下。
“現如今,外頭情況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康熙的聲音聽起來虛浮無力,不過眼中仍舊保持着往日的清明。
太子臉色凝重,斟酌了一下措辭。只道了一句“不太好”。
康熙眯起眼睛,“怎麼說?”
“表面上風平浪靜,私底下卻是暗潮洶涌。”太子爺拈着腕子上的佛珠手串,慢慢的轉着。
“那些子奴才真正重要的事情沒有交代多少出來,倒是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情說了不少,還攀咬了不少人下水。他們這樣一個攀咬一個的,說的又都是要命的事情,步軍統領衙門和順天府既然知道了,也不能幹看着就不管了。只得是按律將人抓了起來審問判罰。”
“眼下,步軍統領衙門和順天府的大牢裡已經是人滿爲患的了。步軍衙門和順天府隔幾天就要出動一次去抓人,包衣旗下難免人心惶惶。偏這個時候。又有高氏使人放出去的那些傳言。高氏的本意或許只是在於後宮爭寵,但是到底是壞了咱們原先的盤算,引起了八旗親貴的不滿……老九雖使了一招禍水東引,到底只是權宜之計呢。治標不治本的。外頭,八旗親貴們已經隱隱有人心浮動的跡象了。”
康熙垂眸聽着,默默無語。片刻之後。方開口問道:“那依你之見,現下要怎麼去做呢?”
修長的手指在炕桌上輕敲了幾下。太子斂眉想了想,方纔擡頭看向康熙,回道:“依着兒子的意思,這時候朝廷必須得要速戰速決,方纔妥當了。”
康熙擡眼看向太子,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太子頓了一下,細細道:“其一,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審查,兒子覺得包衣世家結盟的事情遠非咱們先頭估計的那樣簡單,牽扯進去的人家不是一家兩家,更不是十家二十家能打住的。眼下步軍統領衙門和順天府已經查出來的,和那些已經招認的就已經將包衣旗下近三分之一的家族囊括了進去。而且若是任由他們繼續這麼攀咬下去的話,怕是包衣旗要折損泰半不止。便是這個數字,也還是兒子最好的預期了。”
想着先頭看到的步軍統領和順天府尹送來的卷宗,縱是好脾氣如太子殿下這樣的,也是心裡頭忍不住一陣一陣的惱怒。
那起子吃裡扒外的死奴才!
深吸了一口氣,太子努力平息了一下心裡頭的火氣,這才又道:“庶人烏雅氏的事情,咱們原先之所以壓着,不過是想借着烏雅氏這條線索,查清楚後頭的那些包衣世家們到底是在謀算些什麼。不說這時候烏雅氏突然橫死,便是她沒死,等着日後咱們查清楚了,依着庶人烏雅氏做下的那些事情,咱們也只能尋了別的由頭,把人給悄沒生息的處理了。否則那些事情一旦泄露了出去,必會引來親貴世家對皇家的不滿。”
太子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眉心處隱隱抽痛。
雖說皇家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家族,但是天下卻不是隻掌握在皇家或是帝王的手裡。夏商周時,帝王與諸侯共享天下;霸氣如秦皇漢武,也沒能專權,而是要與諸王共治天下;之後的魏晉南北朝時,皇帝與士族共治;再之後的唐宋明,是與官員士林共治。便是本朝建朝之初,原也是四大貝勒共同議事。眼下雖說是集權與帝王一人,要治理這天下也少不了八旗的輔佐。
若是引來八旗的不滿抵制,縱是皇帝也要頭疼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就叫高氏那個賤人壞了事兒,竟然叫她把烏雅氏的事情給傳揚了出去。眼下四九城裡。因着這一連串的事情,已是情勢不好。八旗親貴雖然沒鬧到皇阿瑪跟前兒,但是私底下只怕也是有怨言的……”太子這話。說的還是客氣的了。鈕祜祿家的那個阿靈阿,最是個混不吝的。他直接就讓自己的福晉,庶人烏雅氏的妹妹給暴斃了。
“當務之急,穩定人心爲重。”太子看向康熙,神色堅定的說道,“包衣世家的事情,咱們可以私底下繼續查。但是明面兒上必須儘快把事情給結了。兒子的意思是把這所有的事情,全部終結在烏雅氏一族的頭上。”
反正如今烏雅氏也沒能留下幾口活人了。索性就叫他們背了所有的罪名算了。
太子的話在康熙聽來尚算老成,便點頭允了,又囑咐太子找裕親王和林如海商量着把事情給辦得圓滿了。
想着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康熙忍不住嘆道:“可惜了老四和十四了……”
太子卻是笑了笑。“十四若是能在西北立下戰功,也不是就沒有前程的。便是老四,這麼些年來在工部辦差也是可圈可點的。縱是會受些牽連,也不過就是眼下這幾年的事情。待日後這事情淡了,總還是有前程的。”
太子的話叫康熙心裡慰貼,便想着要把這些留待太子日後御極了拿去收買人心施恩用。
父子倆又說了一會兒朝政上的事情。見康熙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太子忙起身告退。“兒子這就先去找裕皇叔和林大人商量看看,趕緊把烏雅氏的事情了結了是正經。”
又對康熙叮囑了幾句諸如多多休息,切勿太過操心之類的。太子這纔出了西暖閣。
樑九功恭敬的將太子送至乾清宮的大門外,太子少不得又叮囑了樑九功幾句,這才離開了乾清宮。往內閣理事的地方去了。
康熙和太子這一大一小兩位boss定下來基調,內閣很快就拿出了處置烏雅氏一族的意見。
等着一切塵埃落定,已經是康熙四十五年五月末的事情了。
烏雅氏九族盡誅,可是八旗親貴們並不解氣。一想到自家千嬌萬寵養大的姑奶奶,就這麼白白折在了個包衣出身的奴才秧子手裡,八旗親貴們心裡出奇的憤怒。這時候。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便入了八旗親貴們的眼裡。十四阿哥遠在西北,人夠不着也就勉強算了。可四阿哥此時就在京都。八旗親貴們眼前一亮,心道可算是逮着一個可以撒氣的地方了。
京都進入六月後,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
恭郡王府的花園子裡,有一方大大的池塘,裡頭盛開着各色蓮花。紅色嬌媚,白色清雅,翠綠的蓮葉猶如輕羅小扇,浮於碧波之上。一陣清風吹過,朵朵蓮花倚風搖曳,彷彿楚女在琉璃盤上醉腰起舞,嬌嬌怯怯。蓮香緲緲,芳氳如霧,隨風潛來,沁徹心脾。
蓮花池的中央坐落着一座涼亭,是依着林家燕子塢裡的九曲流觴亭的樣子建造的。此時,亭中只兩個身影,一坐一臥。
紅酥手,琴上舞蹁躚。
芙蓉面,顰笑迷人眼。
琴音甫落,自亭外傳來一陣擊掌聲,由遠及近。
“我雖不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卻也知道小九嫂剛剛那一曲彈奏的實在是好。”十阿哥一臉笑眯眯的樣子,渾身上下從頭髮絲兒一直到腳後跟兒,都透着一股子歡欣愉悅。
九阿哥眉梢兒一動,“你今兒個是遇着什麼喜事兒了不成?”
十阿哥憨聲憨氣的笑了笑。
見狀,九阿哥笑罵道:“本事見長了啊,學會賣關子了。”臭小子,不信你能忍上一刻鐘不說。哼!
黛玉瞅了一眼日頭,笑着留十阿哥一道兒用午飯。
十阿哥自然是不會推辭的,他掐着這個點兒過來,原就是打算蹭飯的。
黛玉笑了笑,又問博爾濟吉特氏,“十弟妹可在家?不若請了來一道兒用了,也便宜。”
“博爾濟吉特氏孃家來人了,怕是沒工夫過來了。”十阿哥道。
如此,黛玉也就作罷了,只笑道:“十弟先跟你九哥說話,我去廚房看看。”
等着黛玉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了。九阿哥方纔收回一直追隨在黛玉身後的視線。
一回頭,正見十阿哥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臉上全是“快問我吧”“快問我吧”之類的表情。九阿哥心下好笑。對於十阿哥的一臉希求只做不知,慢條斯理的拿着琉璃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花果茶。
“九哥……”壞銀!九哥是大壞銀!十阿哥氣呼呼的腹誹道。
九阿哥彷彿沒聽見似的,呷了一口花果茶,突然道:“這天熱的很,中午還是吃些素的好。那什麼烤肉啊、蒸肉啊、紅燒肉之類的,還是不用了……”
“九哥!”十阿哥不幹了,瞪着兩圓眼控訴九阿哥的不人道。爺不要吃草!爺要吃肉!吃肉!!
桃花眼一擡。九阿哥撩了一眼十阿哥,扭過頭去。
十阿哥見狀。立刻狗腿的上前抱着九阿哥的胳膊討好了一番,啥九哥親九哥好的,差點兒沒把九阿哥給噁心的吐出來。
“這天兒愈發的熱了,你還靠過來。成心想熱死爺呢!”九阿哥沒好氣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嗔怪道,“起開,起開。”
十阿哥嘿嘿笑了兩聲,也不以爲意。他打小跟九阿哥鬧慣了的,自家九哥這會子是真惱還是假惱,他瞅一眼就知道了。
十阿哥湊到九阿哥嘰嘰咕咕了一陣子。
嘰咕完了,九阿哥愈發的沒好聲氣了。他一手推開十阿哥的大胖臉,嘴裡一個勁兒的在那裡嫌棄道:“就這事兒也值得你樂成這個樣子?”說着。一個大白眼就丟了過去。
十阿哥卻道:“他打小到大成天就一副道學先生的樣子,逮着誰都是一通規矩體統的教訓,叫人恨得牙癢癢。偏這會子倒是好了。叫人拿住了這個把柄,又有先頭他親生額孃的事情擺着,人家還不往死裡整他。”
十阿哥拿着一顆蘋果在手裡轉着玩,“自五月末到現在,老四被人彈劾了多少回了?”
說着,十阿哥悶着頭在那裡嘻嘻哈哈的偷着樂了一會兒。一臉好不高興的樣子。“只要一想着那個原本滿口規矩體統的一個人,如今卻被人逮着教訓規矩體統什麼的。哈哈……那場景,爺真是越想越開心啊!太可樂了!哈哈……”
九阿哥搖頭嘆息了一聲,就爲這麼丁點兒大的事兒也能樂成這樣,老十這孩子得有多不待見老四啊。
眼見着十阿哥樂的快要飛起來了,九阿哥一盆子冷水兜頭澆了下去,“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皇阿瑪也不會爲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拿老四怎麼着啊。”你小子到底樂什麼呢?不過是被人說幾句罷了,無關痛癢的。
“別的也就罷了,這回卻是不一定了呢。”十阿哥甕聲甕氣的說道,反正自己跟老四打小就結下了樑子,如今又知道自己的親生額娘是叫老四的額娘給害死的,十阿哥真是愈發的不待見四阿哥了。
“皇貴妃去世,皇阿瑪輟朝三日以祭。老四原是養在孝懿仁皇后膝下的,不過皇貴妃對他也照顧頗多。老四就算不是皇貴妃的兒子,不用守孝三年,可也不能這會兒曝出家中妻妾懷孕的事兒吧。算算日子,還正好是在皇貴妃去世那幾天的事情,這也太不講究了……”十阿哥絮絮叨叨的說了個沒完,幸災樂禍的很。
九阿哥擰着眉,默默的聽着沒說話。
四阿哥的幾個孩子接連夭折,如今膝下只一個阿哥弘時還有兩個格格罷了。妻妾多年未傳出孕事,四阿哥只守着一個兒子心裡也是着急的。
可是,在得知年氏懷了孩子的時候,四阿哥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倒不是四阿哥還在記恨當年錯認人的事情,而是這孩子來的時候不好。
年氏因着一碗魚湯吐得稀里嘩啦,烏拉那拉氏雖然不喜年氏,爲了自己的名頭也不能不管不問,自然是要請太醫上門問診的。
這一問診,哎喲,年氏有喜了,將將一個多月的樣子。
聽說年氏有喜了,四阿哥還是很高興的。
可是一聽說這日子,四阿哥的臉色頓時就黑了。這將將一個多月的時間,那豈不是說這孩子是在皇貴妃病故前後那幾天有的?這事兒要是叫人知道了。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出門見人?
要說四阿哥長到這麼大,只荒唐了那麼一回。因着烏雅氏的事情,小佟佳氏對四阿哥和烏拉那拉氏避而不見。烏拉那拉氏前前後後遞了好幾次牌子想去給小佟佳氏請安。卻都叫小佟佳氏給駁了回來。小佟佳氏甚至還命人給烏拉那拉氏帶了話,叫她以後都不用去承乾宮請安了。小佟佳氏身子不好,四阿哥和烏拉那拉氏生怕氣着小佟佳氏,便也不敢違拗小佟佳氏的意思。
小佟佳氏去了之後,因爲種種原因心情不好的緣故,四阿哥大醉了一場。等着他隔日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着竟然進了年氏的屋子。看着渾身滿是歡愛痕跡的年氏。饒是四阿哥素來面無表情的,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真是昏了頭了。這檔口。這檔口,自己竟然……四阿哥在心裡忍不住唾罵了自己一遭。
懊惱歸懊惱,事情該要處理的還是要處理的。
烏拉那拉氏得了信,心裡氣的半死。不禁怨四阿哥糊塗,又怪年氏狐媚、年家家教不好,這時候也是能勾着爺做那種事兒的?也太不知羞恥了!要是一個不好,弄出個人命來,不僅四阿哥失了臉面,就是自己也要跟着沒臉。
爲了預防萬一,年氏含淚被強壓着灌下了一碗避子湯。
就在四阿哥和烏拉那拉氏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年氏卻是躲在自個兒的屋子裡偷偷的把避子湯給嘔了出來。
年氏原想瞞着等到這孩子有五個月份大的時候再說的。可惜一碗魚湯,壞了她的計劃。
而那頭的烏拉那拉氏沒想到那碗避子湯竟然沒起到作用。要不必然她也不會貿貿然的請了太醫上門。
這太醫一來,事情可就瞞不住了。
果然,第二天就有御史上了彈劾的摺子。從“荒淫”都“不孝”。御史們擼起袖子使了吃奶的勁兒把四阿哥給罵了個臭頭。
四阿哥被罰俸一年不說,還被勒令在家閉門思過,抄孝經百遍。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打臉的事情嗎?
沒有了吧。
從來都是自己拿着規矩體統去教訓別人的,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也會被別人指着鼻子說“沒規矩”“失體統”之類的。
這簡直就是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個響亮亮的大耳刮子!
四阿哥只要一想到在朝上那些宗室朝臣瞅着自己的眼神,裡頭那些既可憐又譏諷。還有好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惱人意思,心裡頭就一股子血氣翻涌。恨不得挖了那些人的眼珠子。
四阿哥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又敲桌子又砸椅子的,狠狠的發泄了一通。府裡頭上至總管高毋庸,下至普通的灑掃雜役,全都縮起了腦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掃着了颱風尾,那豈不是一個冤枉。
可是一天一夜之後,得知四阿哥還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且一直水米不粘牙的,烏拉那拉氏坐不住了。她是嫡福晉,這時候不站出來,要待何時呢?
“……爺,皇貴妃娘娘向來對爺一片拳拳愛護之心,怎麼可能真的就惱了爺呢?……看着爺這個樣子,孝懿仁皇后和皇貴妃娘娘只怕都要不安了的……”
“……這世上孰人無過呢?爺也不是有意爲之,不過是不小心着了別人的道兒了,哪裡就全是爺的錯兒了呢?爺何必把錯兒全攬在自個兒的身上……”
“……爺縱是不爲自己着想,也爲三阿哥想想吧。三阿哥還小,離不得阿瑪的……”
烏拉那拉氏苦口婆心的勸着。也虧得四阿哥素來敬重烏拉那拉氏,等閒兒也願意聽聽這位嫡福晉的意見,這纔在烏拉那拉氏的好言勸慰下,打開了書房的房門。
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四阿哥卻像是老了十歲不止。
“年氏肚子裡的那個孽子絕不能留!”四阿哥嘶啞着嗓子,厲聲道。
那個孽子若是生了個下來,就等於是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曾經犯下的大錯。
“絕對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