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苑,坤寧宮
甄晴抱着自家兒子陳杰返回宮中,而茵茵則落座在不遠處,粉雕玉琢的臉蛋兒上現出絲絲縷縷的倦意。
甄晴柳眉之下,眸光瑩瑩如水,凝眸看向不遠處落座的賈珩,說道:“喪事可算是結束了。”
賈珩柔聲說道:“是啊,再不入葬,遺體都壞了。”
甄晴秀麗如黛的翠麗修眉挑了挑,清冷眸光瑩瑩如水,似是嗔白了賈珩一眼。
麗人轉而又問道:“巴蜀那邊兒戰事如何?”
賈珩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沒有軍情遞送過來。”
甄晴芳心狐疑幾許,朗聲道:“不會出什麼紕漏吧,前天,內閣已經擬旨了,眼下應該傳至四川了。”
賈珩道:“這會兒,倒也沒有什麼事兒。”
甄晴翠麗修眉挑了挑,美眸眸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蟒服少年,道:“如實在不行,你親自去一趟四川,哀家現在只信你。”
這個混蛋,除了牀上功夫了得,那打仗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再等等,四川這段時間,應該會有一些變化。”
甄晴柔聲說道:“也不能拖延得太久了,不然,人家只會說哀家一介女流,根本守不住這漢家天下。”
賈珩想了想,說道:“戰事應該不會拖到年底,拖延的太久了,定然有其他變故。”
甄晴翠麗柳眉之下,眸光瑩瑩地看向那蟒服青年,說道:“你心頭有數就好,還是得及早平定纔好。”
賈珩溫聲說道:“你和傑兒還有茵茵好好歇歇,我先回去了。”
甄晴擺了擺手,說道:“去吧,哀家這會兒也有些乏了。”
而後,一手扶起明潔如玉的額頭,顯然這一趟爲光宗皇帝送行,也讓麗人折騰的身心疲憊。
賈珩說話之間,就是出了坤寧宮,想了想,打算去看看宋皇后。
賈珩離了坤寧宮,向着外間行去,只是剛剛走到後宮一處拐角,忽而聽到遠處的女官的慌亂急呼聲。
“娘娘落水了。”
賈珩心頭爲之一驚,暗道,這是哪位娘娘落水了。
說話之間,來到近前,只見御花園的湖面上,一個雲髻秀麗的婦人在湖面上浮浮沉沉,從面容來看,倒也看不真切五官,只是驚鴻一瞥之間,可見眉眼柔婉,肌膚白膩。
周圍一道道曲折回環的白色欄杆的堤岸之畔,幾個宮女正在緊張兮兮地看向那湖面,來回呼救,方寸大亂。
但因爲沒有人會游泳,竟無人能救。
賈珩當機立斷,一個箭步,“噗通”跳入湖中,向着那在湖中浮浮沉沉的麗人奮力游去。
不大一會兒,賈珩一下子從後面摟住那麗人的脖子,而後向着湖畔奮力游去。
待到重檐鉤角的八角涼亭當中,只見那麗人躺在地上,待定睛細看,賈珩面色一愣,暗道,竟是她?
不是旁人,正是楚王的側妃,柳妃。
原來柳妃在相送光宗皇帝出殯之後,回程之後,心神恍惚,思及自己在冷宮中將要度過餘生,一顆芳心難免往窄狹處想,遂生髮輕生之念。
回到御花園後,也就一下子投了湖。
一衆女官張惶四顧,連忙圍攏近前,驚聲道:“娘娘。”
這會兒,一個女官湊近而去,將手指放在柳妃的鼻子下,試探着氣息。
女官臉上頓時密佈惶懼之色,顫聲道:“娘娘斷氣了。”
其他幾個女官聞言,嚇得面如土色,有一些膽小的已經哭泣起來。
太妃出事,她們這些侍女只怕也不會落得好處,太后娘娘一向嚴苛。
賈珩凝眸看向雙眸緊閉,似乎全無氣息的柳妃,皺眉說道:“這是喝了不少湖水,需得將水空出來。”
說着,將柳妃翻將過來,搭在自己的腿上,麗人拱背如弓,不停捶打着柳妃的背部,頓時可見湖水從口鼻噴出。
而後,又將麗人翻轉過來,看向仍沒有清醒過來的麗人,只得按在那柳妃的前襟,然後捏起麗人的秀氣瓊鼻,爲其做起了人工呼吸。
衆女官見此,面頰染緋,芳心驚跳,低呼連連。
衛王怎麼能……輕薄娘娘的遺體?
過了一會兒,柳妃忽而傳來咳嗽之聲,繼而可見麗人睜開一雙美眸,恍惚之間,眼前似乎浮現着影影綽綽的男子面容浮現,讓柳妃心神劇震。
“我這是到了陰曹地府,見到了光宗皇帝?”柳妃的聲音酥酥軟軟,帶着官宦女子的輕柔和明媚,而這一會兒朦朦朧朧,更添幾許柔媚之意。
賈珩瞄了一眼麗人衣襟前的豐盈柔軟,訝異道:“這裡不是什麼陰曹地府,這裡還是皇宮,娘娘爲何要想不開?投湖輕生?”
柳妃這會兒定了定心神,定睛細看,心頭不由就是一驚。
衛王?衛王爲何會在這裡?
這會兒,女官開口說道:“娘娘,剛剛是衛王救了娘娘。”
柳妃擡眸之間,翠麗修眉下,美眸眸光瑩潤如水地看向那蟒服青年,忽而想起方纔脣瓣的柔軟和溫熱,芳心不由驚顫。
賈珩目光溫煦,低聲道:“娘娘先起來吧,莫要着涼了纔是。”
這會兒,柳妃裙裳此刻已經被湖水沾染溼透,現出玲瓏曼妙的嬌軀,而麗人那張精緻小巧的臉蛋兒,無疑蒼白憔悴,我見猶憐。
柳妃看向那溫煦含笑的少年,不知爲何,芳心“砰”地跳了一下,不知爲何,就覺鼻頭一酸,心神滿是酸楚。
這人爲何要救她?
賈珩凝眸看了一眼那幾個丫鬟,朗聲道:“你們幾個愣着做什麼,還不將你們家娘娘攙扶起來。”
幾個宮女輕輕應了一聲,也不多說其他。
而後,幾人攙扶着柳妃向着一旁的觀景閣樓而去。
賈珩也隨着一路來到閣樓,看向那在幾個宮女攙扶下坐在軟榻上的麗人,關切問道:“娘娘,方纔爲何尋了短見?”
那麗人修眉彎彎,眸光瑩瑩如水,道:“光宗皇帝下葬,到了地下,豈能左右無人相陪?”
賈珩感受到麗人聲音中的悲愴之意,心頭也有幾許觸動,道:“娘娘,本朝已無人殉之制,何況娘娘乃是太妃,更不用以性命追隨,只在宮中榮養即可。”
楚王在下葬以後,還有女人願以性命相隨,當真是……此生不枉了。
那麼問題來了,他要不要趕盡殺絕?
麗人聞言,芳心更爲酸楚,拿起一方桃紅帕子輕輕抽泣不停。
她現在還沒個孩子依靠,又受着那太后的嫌忌,當真不知道在宮中還苦熬個什麼勁兒,不如死了算了。
賈珩勸說道:“娘娘縱然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柳老大人考慮,柳老大人一把年紀,娘娘如何忍心白髮人送黑髮人?”
“父親……”柳妃聞言,芳心一震,忍不住呢喃一句,擡起秀美螓首之時,看向那蟒服青年,抿了抿粉潤微微的脣瓣。
賈珩凝眸看向柳妃,寬慰道:“娘娘,還是往前看。”
柳妃細秀柳眉之下,美眸眸光瑩瑩如水,說道:“父親大人他入得閣部,聽人說,是得了衛王舉薦?”
此刻,麗人打量着那蟒服青年,心神當中不由涌起幾許疑惑之意。
都說衛王與甄家相善,甚至還有一些流言在京中流傳,說衛王和那甄氏有着私情,可爲何這衛王又幫着她柳家?
柳妃原本就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性情,這會兒就有些暈暈乎乎,此刻眼眸迷茫,配合着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兒,讓賈珩心神爲之一悸。
賈珩道:“當初,柳老大人求到府上,我想着柳老大人風骨儼然,官聲尚佳,國家揀選閣臣,也是爲大漢社稷永續,遂出手相助了一些,倒也不是值得一提之事。”
柳妃聲若蚊蠅地輕輕“嗯”了一聲,眸光瑩瑩如水地看向那蟒服少年,不知爲何,忽而想起先前那脣瓣的那一抹溫熱來。
這衛王……方纔是在救她?
賈珩見得麗人輕輕垂下秀髮溼漉漉的螓首,眉眼間更是帶着幾許羞怯,心頭就有幾許古怪,溫聲道:“娘娘,剛剛受了涼,可先回殿中換一身乾淨衣裳,之後,莫要着涼了纔是。”
柳妃輕輕應了一聲,聲音柔軟瑩瑩,帶着江南女子的婉約、明媚,說道:“有勞衛王了。”
她這一會兒,只覺一顆芳心變得亂糟糟的。
賈珩見此,眸光炯炯有神,也沒有多作盤桓,而是看向在一旁恭候侍立的女官,叮囑道:“好好照顧你們家娘娘。”
那女官輕輕應了一聲,旋即,攙扶着柳妃前去沐浴更衣。
……
……
巴蜀,葭萌關
京營兵馬圍城已經有半個多月,此刻巍峨高立的關城下,滿是殘肢斷臂,斷裂的刀槍、燃燒的旗幟等物,濃濃黑煙一股股升起,遮蔽視線。
這一日,密集如雨點的鼓聲響動中,京營再次組織大批兵力,對葭萌關城進行猛攻不停。
京營兵馬手持一面盾牌,一手持雁翎刀,向着城牆迅速抵近。
“嗖嗖……”
就聽得箭矢破空之聲傳來,攢射在關城之上,蜀軍將士躲在城牆之後,同樣挽弓引射,向着下方的漢軍不停還擊。
“轟隆隆……”
伴隨着炮聲隆隆而響,大批漢軍騎士,向着城牆攀爬不停。
而漢軍依着先前所言,抵至城牆之下,挖了一個坑洞,放入炸藥。
“轟……”
伴隨着震耳欲聾之聲,巍峨高立的關城似乎搖晃了下。
而正在城頭上觀察局勢的魏王陳然,也爲之踉蹌了下,定了定心神,看向一旁面上現出懵然之色的陳淵,高聲解釋道:“京營的炸藥,完全可以炸開城牆。”
此刻,巍峨高立的關城被炸出一個窟窿,但因爲關城雄厚,山石堅固,一時間倒也未被炸破。
陳然劍眉挑了挑,冷目中滿是憂色,朗聲道:“當初盛京城就是被這樣攻破,葭萌關縱然堅固巍峨,但也撐不住幾次炮火轟炸。”
陳淵道:“讓手下的兵丁,向下射箭,不讓其接近城池。”
說着,吩咐着一旁的親衛,前去傳令。
但這命令無疑不怎麼實用,因爲攻城的漢軍,怎麼可能不接近城池?
而這時,大批京營兵丁向着葭萌關關城的城牆攀爬,一架架木質雲梯梭搭在城牆之上,然後向着城牆攀爬,手持一把把雁翎刀,向着蜀軍拼力廝殺。
“鐺鐺……”
伴隨着兵刃交擊之聲響起,兵器鐺鐺之聲不絕於耳,雙方軍卒捉對廝殺,鮮血飆射。
在這一刻,廝殺之聲幾乎不絕於耳。
巍峨高立的關城之下,大漢三等遼國公謝再義起得身來,放下手中的一根單筒望遠鏡,冷峻、粗獷的面容上就不由現出一抹凝重。
“鐺鐺……”
伴隨着鳴金之聲響起,大批京營漢軍從城牆上如潮水一般退下。
軍將再次聚于軍帳中,只是一張張滿是血污的面容上密佈羞愧之色。
諸軍困頓于堅城之下,已經長達一月之久,仍然沒有進入蜀地。
而京營乃爲天下一等一的強兵精銳,如今卻是受到這般重挫,的確讓人羞愧。
謝再義劍眉挑了挑,眸光炯炯而閃,沉喝一聲,說道:“困於堅城之下,已達近月,你們是想讓本將在關城之外過冬嗎?”
這會兒,一個青年將校朗聲說道:“遼國公,先前炸藥在城池之下轟炸,再有幾次就能炸開關城。”
作爲一國都城的盛京城都沒有頂住黑火藥的轟炸,更不要說一座小小的關城。
謝再義朗聲道:“這幾天,持續攻城,向城牆之下的洞中埋炸藥,繼續炸開關城。”
衆將拱手稱是。
待衆軍將散去,謝再義立身在廳堂之中,拿起一份箋紙,接過羊毫毛筆,開始書寫起來。
將最近軍情的進展書寫完畢,裝入信封,拿火漆漆封了,旋即喚過一個親兵,讓其以六百里加急遞送神京城。
謝再義看向外間蒼茫的夜色,心頭卻不由思量派遣出去的賈芸那一路兵馬。
也不知現在到了何處?
此外,還有派往米倉道的一支精兵,也不知能不能攻破巴州。
……
……
四川,江油關
賈芸此刻率領五千兵馬一路前行,沿着山石嶙峋的陰平小道,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抵近關城。
相比三國之時的棧道難行,此刻的蜀道,無疑要好走許多。
“將軍,前面的關城,蜀軍正在運輸糧秣。”這會兒,一個斥候跑到近前,向着賈芸稟告道。
賈芸那張白淨面容上幾乎滿是風霜之色,沉聲道:“全軍檢視甲冑、弓弩箭矢,即刻準備攻城。”
在場一衆兵將,紛紛應了一聲是。
此刻的江油關關城上的蜀軍,全然不知朝廷的一支兵馬已經抵近關城。
守衛關城的是一位參將,其名俞德,此刻正在關衙後堂飲酒,桌子上擺放滿了西瓜、葡萄等果蔬。
俞德端起酒盅,酌了一口,兩側的面容上頓時氤氳起兩朵暈紅。
就在這時,一個親衛快速進入廂房,急聲說道:“俞將軍,大事不好了,京營漢軍攻城了。”
“胡說什麼!”俞德不由沉喝一聲,目中滿是憤怒,說道:“漢軍還在葭萌關前堵着呢,還能飛過來不成?”
那親衛臉色不由一懼,低聲說道:“城外就是朝廷的兵馬。”
不大一會兒,又見三四個蜀軍將校,從外間而來,臉上滿是驚惶之色,問道:“將軍,漢軍已經攻城了。”
可見俞德眉頭緊皺,面上煞氣騰騰,高聲道:“來人,將本將軍的披掛取來,本將軍要……”
而此刻,又有幾個軍卒滿臉是血地衝進軍帳,聲音慌亂不停,說道:“將軍不好了,漢軍進城了。”
俞德聞言,面上倏然一變,暗道一聲,怎麼可能?
賈芸率領京營漢軍通過大開的城門,一下子殺進江油關關城之內,這一幕可以說是千年之前,鄧艾破蜀的復現。
京營漢軍手持雁翎刀,遇到蜀軍士卒,廝殺不停。
賈芸此刻手持長刀,往來穿插於蜀軍將士之間,廝殺不停,而蜀軍原本就在一種慵懶、懈怠的狀態,在這一刻猝不及防下,就被京營漢軍穿鑿來回。
不大一會兒,賈芸率領部卒,就殺進關衙近前。
俞德率領一衆親衛,緊急而來,看到如狼似虎的京營漢軍,心神就是一驚。
這是哪裡來的朝廷兵馬?難道真是飛過來的不成?
說話之間,掌中一把刀氣凜然的長刀,就向賈芸廝殺不停,當頭之下,帶着獵獵之風,向着賈芸凌空劈砍而下。
賈芸面容霜意密佈,掌中的那把雁翎刀就向着那來將迎擊而去。
“鐺鐺……”
長刀相交,只見火星四濺。
對面的俞德心頭就是一凜,分明是感受到對面那少年的綿綿不絕的刀勢,心頭涌起陣陣冷冽。
賈芸冷哼一聲,掌中長刀揮舞如風,就是向着俞德拼殺而去。
俞德心頭警兆大生,在賈芸宛如疾風驟雨的刀勢下,疲於應付。
而隨着時間流逝,周圍的蜀軍將校也漸漸四散,俞德容色微頓,就見那鋼刀一下子砍殺在俞德脖子上。
俞德只覺脖頸一痛,而後眼前一黑,頓時向着一旁倒去。
就這樣,可見軍將正在廝殺不停。
不過一個時辰,這座由三千兵馬把守的關城就徹底落入京營漢軍之手!
賈芸率領一衆隨行將校進入關城。
副將說道:“賈將軍,我軍是否繼續攻打劍閣?”
賈芸沉聲道:“兵貴神速,稍作休整,趁着成都府毫無防備,一舉攻打成都府。”
副將應了一聲,然後,開始吩咐手下的兵丁,清理着城中的兵馬。
賈芸眺望着層巒迭嶂,翁翁鬱郁的山脈,面上因爲難以言說的激動而潮紅着,一如賈芸的心境。
大丈夫,建功立業,封妻廕子,就在此時!
在賈家一衆小將當中,屬賈芳升遷的最快,已經封爲五等爵之一,現在更是掌管宮禁典宿之權。
賈芸從軍五六年,這幾年過去,也難免生出幾許功侯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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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世間無神,那我便是神。
走不通的路,那就用拳頭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