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衙,後堂
處置了洛陽千戶所的相關吏員將校,賈珩翻閱着魯慶山的供詞以及田、周兩位鎮撫的秘冊記載。其上大致記載了衛康親王、鄭成親王的違法逾制之舉,包括但不限於在衣食住行上的僭越,以及宗藩子弟欺男霸女、魚肉鄉里的不法之舉,還有蓄養憧僕以爲護院家丁,爲此私造盔甲、兵器。
罪證累累,罄竹難書。
“先生。”見賈珩臉色陰沉不定,咸寧公主凝起美眸望去,語氣關切問道。
賈珩闔上簿冊,道:“宗藩盤踞府縣,爲惡不在賊寇之下。”
咸寧公主擔憂道:“先生要懲治兩藩?這兩藩是上皇的侄子,過去一向優容,父皇也常聽到地方官彈劾,但苦於天家血緣情分,不好處置。”
賈珩道:“殿下,懲治兩藩的事,自有神京諸公議處,現在還是要從兩藩王手中拿回朝廷的錢糧,否則這次剿寇、撫卹,朝廷也難以支應。”
“先生謀劃就好。”咸寧公主柔聲道:“不過,此間之事,我會具陳奏疏,稟告父皇。”
賈珩看了一眼容顏冷峭、姝麗的少女,道:“多謝殿下仗義執言。”
這就是他帶着咸寧公主的好處,因爲帶的不僅僅是咸寧,還有其身後的宋皇后、端容貴妃、魏王。“先生客氣了。”咸寧公主柔聲說着,秋波流轉的美眸閃了閃,忽而聲音有着幾許顫抖,說道:“只怕我所傷奏疏,在父皇那邊兒,也不會全信。”
父皇多半會說她的奏疏傾向明顯,可信度要低一些,也未可知。
賈珩笑了笑,說道:“沒事兒,聊勝於無。”
咸寧公主:“???”
轉念之間,就知道那少年是在逗弄自己,抿了抿粉脣,心頭微跳。
正在兩人說話的空檔,卻見劉積賢從外間大步而來,拱手稟告道:“節帥,河南府尹孟錦文回來了,就在大堂恭候。”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咸寧公主,溫聲道:“殿下,先去歇息吧。”
“先生,我不累。”咸寧公主搖了搖頭,清聲道。
“殿下這一路風塵僕僕的,臉上都汗津津的,待沐浴過後,去歇息會兒,等會兒咱們一同用飯。”賈珩目光溫和,輕聲說道,見着少女仍是不動,道:“好了,殿下不用陪在這裡了,我見過河南府尹後,也會回去歌息會兒。”
聽着賈珩略有幾分帶着哄小孩兒的語氣,咸寧公主明眸垂下,靡顏膩理的臉蛋兒上爬上一層淡淡紅暈,輕聲道:“那先生……我先過去了。”
“去罷。”賈珩也不再說其他,目送咸寧公主離去,然後在劉積賢等若干侍衛的扈從下,前去見河南府尹孟錦文。
此刻,官廳中,孟錦文已坐在那裡等候了有一會兒,聽到腳步聲,連忙放下茶盅,看向來人。只見錦衣衛如衆星拱月般簇擁着一個劍眉朗目、面容沉凝的蟒服少年,情知就是正主,起得身來,大拱手施禮道:“下官孟錦文見過賈大人。”
賈珩朝孟錦文微微頷首,喚道:“孟府尹免禮。”
“謝賈大人。”孟錦文輕聲說道。
賈珩說話間,落座在小几旁的梨花木椅子上,也不繞彎子,問道:“孟府尹,聽先前謝府丞說,府庫虧空,難以供應大軍糧秣,孟府尹就去了衛、鄭二藩處索要歷年欠繳稅糧,不知衛、鄭兩藩怎麼說?”
提起此事,孟錦文嘆了一口氣,訴苦道:“下官好說歹說,衛王府仍推脫王府藩庫空虛,最後只願拿出三千石算是支援朝廷剿寇。”
說着,就將前往衛王府的經過一五一十敘說下來。
賈珩眉頭緊皺,問道:“鄭藩呢?”
“鄭藩也是差不多說辭,鄭成親王說太倉尚有米糧,以其內儲藏饋給大軍,也足以支撐戰事無虞。”孟錦文面帶苦色說道。
他現在所爲不過是略盡人事,以他一人之力,根本就不足以鉗制鄭、衛兩藩,不管怎麼樣,將積極奔走的態度拿出來,眼前這少年總不能拿他開刀。
賈珩沉聲道:“孟府尹,本官奉皇命領大軍剿寇,按慣例軍需糧秣當由河南藩庫輸送供應大半,可目前爲止,糧秣還未齊備,現有米糧也只能支撐三五日,如是耽擱軍國大事,孟府尹可知是什麼罪過?”
“下官自是知曉。”感受着話語中隱隱的警告之意,孟錦文臉色微變,連忙起得身來,拱手說道:“可下官也束手無策,衛鄭兩藩欠繳稅糧,下官屢次三番催繳,爲其多番搪塞,至於別的法子,下官也實在想不出來了。”
賈珩皺了皺眉,說道:“你爲河南府尹,難道不能向朝廷上疏彈劾衛鄭兩藩?”
“這……”孟錦文心頭一沉,遲疑道:“大人,兩藩久鎮河南,又是上皇的堂侄,只怕不好彈劾吧?”賈珩面色淡漠道:“衛鄭兩藩欠繳糧米,侵佔糧田,如果孟府尹彈劾,呈報至神京,使滿朝文武百官與聞兩藩之惡,當然,本官會與孟府尹一同上奏,孟府尹可願彈劾?”
彈劾只是第一步,因爲不能不教而誅,只有讓朝廷袞袞諸公都知道河南兩位藩王的貪鄙嘴臉,值危難之際,仍是不識大體、慳吝自私,那麼從上到下就可凝聚一股朝野共識,之後再行磨刀霍霍就有了民意基礎。
河南的事兒,連天子都急的吐血,這些藩王一點兒都沒有揪心嗎?
孟錦文面色晦暗閃爍,連忙點頭應道:“下官這就寫彈劾奏疏。”
事到如今,他沒有選擇。
賈珩道:“來人,準備紙筆。”
兩人寫罷奏疏,遞交錦衣,以快馬向神京稟告。
待重新落座敘話。
許是聯名參劾,孟錦文下定了決心,也不似方纔疏遠,問道:“賈大人,縱是彈劾兩藩,可朝廷命令也非一時可達,如今軍情緊急,如何向衛鄭兩藩追索糧秣?”
賈珩沉吟片刻,低聲道:“此事還需得孟府尹協同配合,不過在此之前,先將這兩王誆騙出來。
說到最後,目光深深,心頭已有定計。
“誆出來?”孟錦文喃喃說着,滿腹疑惑。
賈珩也不解釋,而是吩附道:“劉積賢,讓人彙總兩位鎮撫所遞的簿冊,召集緹騎,稍後延請鄭、衛兩藩過來府衙詢問。”
面對錦衣衛,藩王會有本能的畏懼,那麼就可先行將人誆出來。
劉積賢拱手應是。
賈珩說着,然後看向孟錦文,目光咄咄道:“孟大人可組織河南府稅吏,前往衛、鄭兩藩府,待兩王一出,即刻查封府庫,催繳糧稅。”
從錦衣府的一些奏報中能夠看到衛鄭兩藩在王府中囤積有不少糧秣,而他明天就要領兵出征,實在沒有時間陪着這些藩王玩什麼“請客,斬首,收下當狗”的遊戲。
唯有,快刀斬亂麻。
先前說前後封堵高嶽賊寇一夥,並不意味着就是“等、停、靠”地拖延時間,同樣要以迅猛之勢,最快速度地完成對高嶽賊寇一夥的合圍。
孟錦文面色微變,低聲道:“賈大人,兩藩都有宮門典軍還有近數千憧僕,單靠府衙衙役,只怕根本不能索繳糧秣。”
藩王按漢制擁有王府衛士扈從,由典軍統率,領親衛凡三百三十人,充任儀仗、警衛,當然這是正規的朝廷兵籍,隸屬兵部調動,至於藩王私下豢養的憧僕,其實在違規之列。
賈珩冷笑道:“孟府尹只管放心,待衛鄭兩王一出,本都督即刻着人圍攏了兩座宮城,不允任何人出入。”
賈珩冷笑道:“孟府尹只管放心,待衛鄭兩王一出,本都督即刻着人圍攏了兩座宮城,不允任何人出入,河南府的屬吏進去清點糧秣,追繳虧空,搬運糧食,然後一筆筆對賬,直到勾銷。”
“這……”孟錦文心頭大驚。
“軍情如火,事急從權,賊寇一日勢大一日,我以天子劍督軍,豈能讓兩藩王延誤軍機?”賈珩面色淡淡,語氣輕描淡寫,但卻不容置疑。
他完全可以“保護”爲名,對衛鄭兩藩宮城以兵馬接管,封其府庫,清點米糧。
至於兩藩會不會向京裡上疏彈劾於他,其實問題不大,只要不一劍捅了衛鄭兩藩王,那麼一切都有迴旋餘地,無非是打嘴仗。
縱然天子得知,也會暗挑大拇指,然後假模假樣地說句事急從權,下不爲例。
至於太上皇,可能什麼都不會說,太上皇只是老了不是糊塗了。
如兩藩首代藩王在世,還會有些香火情,這都傳到第二代,基本只剩下一些宗室的面子情分。不過,方纔咸寧公主說馮太后的親戚也在洛陽,可爲中間人勸說衛、鄭兩藩,拆屋開窗,以作收尾。否則,縱然他親自上門拜訪這兩藩,多半也要如孟錦文一樣,被打發回來,那時候再行翻臉,付出的代價不會比現在小,衛鄭兩藩有了防備不說,還以爲他心存顧忌,然後變本加厲、見招拆招。
所以根本就不能先禮後兵,鬥智鬥勇,再等到矛盾尖銳,兩方上頭,釀出禍端來,而要一棍子敲憎下去,兩位藩王當場傻眼。
孟錦文臉色微變暗道,這位賈大人還真是年輕氣盛,這是鐵了心要與這兩位落王掰掰腕子了。
孟錦文聽完賈珩吩咐,然後拱手告辭,前去準備人手去了。
待孟錦文離去,賈珩又對劉積賢叮囑了幾句,說道:“劉積賢,那邊兒有什麼事兒,派人隨時通報。如果那邊兒出了事情,他也能過去救場。
“大人放心,卑職這就去。”劉積賢心領神會,應命而去。
待劉積賢一走,賈珩又喚來了蔡權,低聲道:“蔡遊擊,只要鄭衛兩藩請了來,即刻派兩千騎圍攏了兩座宮城,就說賊寇勢大,保護王城。
蔡權也拱手領命。
等衆人都離去,賈珩也覺得神思乏累,吩咐人盯着錦衣衛那邊兒傳來的消息,有急事就過去喚他,前往後衙而去。
步入後院,只見花廳內,一張黃花梨木製的椅子上,一身織繡精美的飛魚服、懷裡抱着繡春刀的夏侯瑩,正自坐在椅子上閉目假寐,頭一點一點,許是聽到賈珩的腳步聲,猛地激靈下,睜開眼眸,將清冷目光投將過去。
“夏侯姑娘坐着就是。”賈珩笑了笑,打量着這位女錦衣,壓低了聲音問道:“公主殿下可是歇息了?
夏侯瑩聽着夏侯姑娘四個字,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道:“殿下沐浴過後,換了身衣裳就在後院歇着了
賈珩點了點頭,在對面的木椅上落座,溫聲道:“這一路鞍馬勞頓,夏侯姑娘如是睏倦的話,也不用在此守着,也去後宅歇息歇息纔是。”
夏侯瑩面上冷色散去一些,道:“多謝賈大人關心,我眯一會兒就好。”
賈珩也好再說其他,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轉身向着廂房歇息。
卻說另外一邊兒,衛王送走了孟錦文後,讓人準備了轎子前往鄭王府。
鄭王府,晌午時分
在庭院深深的莊園後方,一座八角廊檐、四面環水的水榭,鄭成親王坐在一張青黃色的藤椅上,手裡握着一根紫竹釣竿,神情愜意地垂釣。
身後不遠,繡墩上坐着其十歲的幼孫陳湘,同樣拿起一根竹竿,在長隨的照顧下,向釣鉤上放着餌料,正自向着碧波盪漾的湖面拋去,激起圈圈漣漪。
周圍領幾個家僕在不遠處伺候着,大氣不敢出,唯恐嚇跑了湖中的魚。
“王爺,衛王爺來了。”就在這時,從水榭通往月亮門洞的方向,快步走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正是鄭王府長史官孫循,躬身來到鄭王身旁,低聲道。
鄭成親王轉過頭髮灰白相間的
皓首,清瘦的臉龐上現出異色,蒼聲問道:“他這時候過來,多半是朝廷派兵催餉的事兒。”
孫循拱手道:“王爺明鑑,衛王爺是這般說的。”
“掃興。”鄭成親王低聲咕噥一句,將釣竿遞給一旁的家丁,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孫長史隨本王去見見。”
孫循應了一聲,隨着鄭成親王一同出了水榭,向着鄭王平時待客的承運殿而去。
承運殿,正殿中,衛康親王已在管事內監的引領下,相候了有一會兒。
“鄭王兄。”衛康親王一見鄭成親王過來,連忙起身見禮。
鄭成親王笑了笑道:“衛王弟,許久不見,甚是相見啊,今日怎麼這般得閒?”
衛康親王胖乎乎的圓臉上笑意微微,說道:“鄭王兄,小弟是無事不等三寶殿。”
兩人寒暄着落座下來。
衛康親王說道:“鄭王兄,可見了那孟府尹?”
“衛王弟說那孟錦文?他一早兒就過來,就來要帳,說着一通不着四六的話,已經被我遠遠打發了。鄭成親王面色淡淡地擺了擺手。
衛康親王卻嘆了一口氣,道:“王兄既然見了那姓孟的,想來也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說什麼朝廷大軍駐洛,需得軍需糧林供應,就讓我們還上這些欠繳的糧稅,我看倒像是藉着朝廷剿寇的名義,來當討債鬼的。”
鄭成親王道:“他和我說了這些年河南府縣收成不景氣,哪有什麼米糧給他。”
“是啊,那個河南巡撫周德禎也是個飯桶,還有河南都司的官軍,幾萬人讓小小的一夥兒賊寇坐大,現在開封府逗陷落。”衛康親王抱怨說着,然後目光期盼地看向鄭成親王道:“王兄,那孟錦文可說了,讓我府上出三十萬石,讓王兄府上出四十萬石,說什麼過了這一關,他是過了這一關了。”
“此事斷乎不行。”鄭成親王擺了擺手,面上也有幾分冷意涌動。
衛康親王語氣憂心忡忡,壓低了聲音說道:“王兄,我聽說這個賈珩,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我讓卓長史打聽過,此人年不及弱冠,爲倖進之徒,手段心狠手辣,現在領着京營,權勢炙手可熱,這次領兵而來,有些不好應對啊。”
鄭成親王面色淡漠,說道:“衛王弟勿憂,如今上皇猶在,還輪不到這等毛頭小子衝我們眥牙!不管怎麼說我們府上是沒糧,他愛向誰找糧食找去,再說也不是短了他的軍需糧秣,太倉還有幾十萬石糧食藏着,這些已經足夠他平叛了,洛陽還有十幾家米商,圍積了數百萬石糧食,只要他拿出銀子,還愁買不到米糧,根本就不需爲難我們這些宗室。”
“王兄,我就說是這個意思。”衛康親王笑了笑說道。
這等對抗朝廷重臣的事情最怕的就是孤立無援,如果兩人共進退,也就不懼那賈珩,起碼神京的兩位皇帝還是要講究一些皇室面子。
然而就在兩人議事時,忽地外間一個家丁匆匆忙忙跑過來,面上帶着驚惶之色,道:“王爺,大事不好了,大批錦衣緹騎在仁信門外,說是神京的錦衣衛,奉了錦衣都督的命令,要延請王爺問事。”
鄭成親王眉頭跳了跳,面色怒氣翻涌,道:“錦衣都督?賈珩,好呀,誰給他們的膽子!這竟然欺負到我的頭上了。”
衛康親王心頭也嚇了一跳,暗道,錦衣緹騎過來做什麼?
皺了皺眉頭,道:“鄭王兄,這神京錦衣府的人,只怕來者不善,先看看他們什麼來意。”
鄭成親王冷聲說道:“衛王弟,隨爲兄去看看,也會會這位賈子鈺。”
衛康親王點了點頭,然後與鄭成親王出了承運殿,來到仁信門的城樓上。
此刻,下方數百錦衣緹騎,騎着高頭大馬,皆穿飛魚、配繡春刀,面色謹肅,煞氣騰騰。
“你們是什麼人,在藩王宅邸前撒野!”李典軍
喝問道。
劉積賢面色冷肅,端坐馬上,朝一旁拱手,聲音渾厚,洪亮如鍾:“在下,北鎮撫司,掌刑千戶劉賢。”
衛康親王點了點頭,然後與鄭成親王出了承運殿,來到仁信門的城樓上。
此刻,下方數百錦衣緹騎,騎着高頭大馬,皆穿飛魚、配繡春刀,面色謹肅,煞氣騰騰。“你們是什麼人,在藩王宅邸前撒野!”李典軍喝問道。
劉積賢面色冷肅,端坐馬上,朝一旁拱手,聲音渾厚,洪亮如鍾:“在下,北鎮撫司,掌刑千戶劉積賢,奉我家大人之命,延請鄭王爺去府衙一敘。”
上方三人高的城門樓上的鄭成親王冷笑一聲,蒼聲道:“你是什麼東西?讓賈珩過來和本王敘話。”劉積賢擡眸看向城門樓上的兩位藩王,而是拿出簿冊,冷聲道:“據洛陽千戶所千戶魯慶山交代,鄭成親王與衛康親王逾制僭越,收買錦衣探事,蓄養死士,私藏甲兵……圖謀不軌,意圖謀逆,此事需要鄭成親王與我家大人說道清楚,不然我家大人奏稟聖上,嚴查兩藩!”
事實上,也只有像造反這樣的罪名,才誆騙住兩位藩王前去闔賈珩爭辯,因爲崇平帝的幾位兄弟趙王、廢太子、周王都是這般牽涉到造反,然後族滅家亡。
什麼魚肉鄉里,橫行不法,人家理都不理你。
鄭成親王聽到“謀逆”二字,只覺心頭一跳,面色蒼白。
衛康親王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收買魯慶山,只是不想讓其向朝廷的奏報中記載他家違法之事,怎麼成了圖謀不軌,意圖謀逆?
還有什麼私藏甲兵,畜養死士,收養僮僕充作家丁護院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