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且說自賈珠領着寶玉秦鍾二人前往五王府一趟之後, 這寶秦二人自是感情日進,彼此相攜相護。而這之後這秦鍾又與了學裡另二人即香憐玉愛生出了曖昧,遂不久後便也生出鬧學堂之事。
此番寶玉仗着賈母疼寵無所顧忌, 加之賈政又不理論俗事, 遂在了學中有恃無恐。而他身旁一干小廝更是仰仗着自家主子, 行事亦是無所顧忌, 鬧得是影響極壞。而賈珠聞知後便也親自出馬處置此事。他先行前往了賈代儒家中, 明爲請安,實則將賈瑞代理學堂卻管理不善之事告知與他,直將代儒氣了個仰倒。待賈珠離去之後, 便將賈瑞狠命教訓一頓,令其跪在院中好生反省。隨後待賈珠回了家中, 特意尋了煦玉領着黛玉回去林府之際, 將了寶玉並寶玉第一得力小廝茗煙喚至吟風賞月齋, 好生將了學堂之事理論一番。
卻說此番之所以生出學堂之事,除卻金榮那等小人惡意滋事之外, 亦有寶玉秦鍾等人舉止不端之故,方纔落人口實、爲人詬病。否則怎不見那金榮造其他賈氏子弟的謠諑?加之期間更有茗煙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之舉,將那學堂攪得是一團糟。此番學堂之事雖小,然奴才這般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之風卻不容滋長。
此番寶玉與了茗煙前來吟風賞月齋尚且不知所爲何事, 待進了屋見罷書房中正襟危坐的賈珠, 便覺心下沒來由的一緊, 隨即眼皮一跳, 陡生一股不祥之感。而茗煙則低眉順目的跟隨在寶玉身後, 不敢稍加多行多動一下。
寶玉先行向座上賈珠行禮,隨後茗煙亦向賈珠打千請安。之後只聽寶玉賠笑着問道:“不知此番大哥哥專程喚了寶玉來, 是有何誡訓?”隨後似爲緩和緊張的氛圍一般,佯裝轉頭四顧,見此番煦玉不在,便又問道,“今日怎的不見林哥哥?”
賈珠對曰:“你林哥哥今日攜了妹妹回了林府。爲兄亦是因了今日你林哥哥不在,方纔尋了你來說話。”說罷頓了頓又道,“如今爲兄好生尋思了一番,想來怕是平素對你關照太少、管束太鬆,致使你素日裡任性妄爲,便連此番進學亦不曾安分,將學裡鬧得是烏煙瘴氣、風氣極差!……”
一聽這話,寶玉便也明瞭賈珠正是爲了上回學中秦鍾金榮之事理論自己,雖心下不服,只道是鬧成這般亦非自己之過,全是那金榮恣意生事之故。然面上亦不敢辯解,只能垂首恭訓。
賈珠道:“……你上家塾進學一事本便是爲兄擔保,爲你在老爺跟前求情,如今你鬧出這事,老爺尚且不曉,自是不曾怪罪。爲兄自詡管教無方,此番便惟有將你送與老爺跟前,令了老爺親自理論方是……”
此番寶玉聞說賈珠欲將自己交與賈政,已是駭得手足無措,便也不論自己有天大的委屈,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抱住賈珠雙腿一個勁地求情,令了賈珠千萬寬恕自己一回,莫要將自己送往了老爺那處。
座上賈珠見狀,又道:“想來我這兄長亦是無甚威望,令你平素行事便也全無忌憚。素昔你亦曾見過你林哥哥管教幼弟,這戒尺是從不離手,我這屋裡唯一的戒尺便是他留下的。你今日之事若是換在了熙哥兒身上,少不得是一頓板子伺候。然我向來不喜體罰打罵,只道是這等行徑不過徒有威嚇之用,斷非是令人改過自新之法。遂今日方擇了他不在之時,關門與你理論……”
寶玉聞言忙賠笑對曰:“寶玉自是知曉大哥哥仁慈,向來體恤弟兄……”
然賈珠則打斷寶玉之言肅然說道:“雖如此,卻也並不意味着我不理論。這回之事我只先行警告,然你且記住,若是今後再行與了外人生出事端,抑或與了宅中丫鬟之類調笑無狀……”說到此處冷笑了一聲,“你今後便也莫要前往家塾進學,也莫要再住在那內院,專門挪到這二門外與了爲兄住在一處,我專程喚了那小廝僕婦之類照料你,更令你再無法同那姊妹們一道,每日裡除卻恭聆聖教便也哪處也不許去!可是記住了?”
寶玉聞言早已是驚出一身冷汗,不禁渾身一顫。話說寶玉對於挨打受罵之事早已慣了,如今是仗着賈母偏溺,更不將打罵放在眼裡。由此賈珠此番便也不拿打罵威嚇他,只兀自拿了他的死穴,便是杜絕他與姊妹丫鬟來往,只如要了他的命那般,便也不懼他從此以後不有所顧忌。隨後只見寶玉便也百般賭咒發誓說自己定然好生進學,斷不會惹事生嫌。
賈珠聞言心下嗤之以鼻,只道是我若是指望你能從此一心進學、恭聆聖教,我還不若去指望賈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隨後便又申誡道:“多話不說,我只勸誡你今後行事多考慮了自身後路,莫要逞了一時之快而得罪他人、落人口實,自己無甚力量卻又樹敵千萬,此舉斷非明智之人所爲。加之品行不端、行事放誕,引得自己名聲極壞,且還帶累府裡,如何是世家子弟的風範?!”
寶玉聞言自是恭順地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