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把目標選在了四大部落中,單兵作戰能力最強的麥來人身上。
這個目標,不是選錯了,也不是隨便選的。而是經過賈珉精心思考的結果。
在擊潰了敵人主力的情況下,放棄火器,而與敵人進行近身肉搏戰,也不是意氣之爭。
以一敵二,也不是無可奈何的選擇,而是故意而爲之。
其實,賈珉原來準備的是以一敵三的計劃。
這不是一場遭遇戰,也不是玩兒狹路相逢勇者勝的遊戲。
即便是沒有這次相遇,兩個營也會尋找這樣以少擊衆的時機,來進行這樣一場戰鬥。
表面上這是一場近戰廝殺,本質上,這是一場心裡戰。
在面對卜奎人的時候,草原部落總是有一種心裡定勢,認爲他們的單兵近身作戰能力,比官兵要強得多。
在大多時的時候,也確實如此。
此前朝廷跟他們交戰時,也基本上憑的是兵力的優勢和武器的先進。
所以,每次他們敗了,都不服氣。
他們沒有什麼像樣的軍事學說和軍事思想,打仗憑的是歷代傳下來的法子和嫺熟的弓馬技藝。
對於漢人的軍事謀略,他們總是嗤之以鼻地視爲陰謀詭計。他們崇尚的是個人英雄主義精神。
賈珉就是要通過這一仗,徹底地打掉他們骨子裡的這種傲慢和偏見,徹底地擊碎他們心理上的優越感。
通過這一仗,要叫他們現存的老中青三代人對卜奎產生震撼、恐懼和敬畏。至少幾十年裡,不敢再生反叛之心。
這場心理戰的意義,不僅僅是對部落武裝的,也是對府兵團自己的。
可以說,從府兵團成立至今,還沒有進行過一場真正的硬仗。以前的剿匪和襲擾戰,在賈珉的定位裡,都只是練兵而已。
通過這一仗,賈珉要奠定府兵團的心裡優勢,讓士兵們知道,他們其實是很強大的,即使號稱鐵騎,大德王朝軍隊幾乎人人畏懼的草原騎兵,在府兵團的眼裡,也不過是一幫菜鳥而已。
即使不憑藉武器的優勢,也是可以一個打他們三個的。
當然,要想達到這個目的,光靠意志和鼓動,也是不現實的。必須建立在強大實力的基礎上。
這個實力,除了來自於平時的訓練和對於對手戰術的瞭解外,還要有一套自己的實用戰術支撐。
這套戰術的最爲典型戰法,就是三人小組協同作戰戰術。
這套戰術,就是三人一組,在兩軍交戰後,一人負責誘敵,一人負責掩護和保護,另一人突然出擊,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敵人的做法。
以三人對一人,形成局部的優勢,儘量避免與敵人的僵持和遊鬥。
這樣做,既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又可以迅速建立自己的心理優勢,提高士氣,震撼敵人,瓦解敵人的鬥志。
賈璉略微放慢速度,讓胡大虎和呂金城跟上來。他們三人是一個戰鬥小組。
每個三人小組,都有一個軍官或者戰鬥骨幹爲中心,他負責組織戰術和選定攻擊目標。另外兩個則進行配合。
對方也正在衝鋒,雙方都放出了最大的速度。以求在衝擊力上,壓倒對方。
二十長,十丈,五丈,賈璉選定了目標,大喝一聲。
“那個大鬍子!”
胡大虎的馬立刻加快速度,穿出一個馬頭,直取大鬍子。轉眼間,兩馬交錯。
胡大虎舉刀硬劈,大鬍子舉刀相迎,叮噹一聲,兩刀撞在一起,冒出火星來。賈璉從大鬍子馬的另一側掠過,揮刀一掄。大鬍子的刀還沒撤下來,腦袋就飛了起來。
此時,距離賈璉最近的,是一個藍衣人。若是在一般情況下,他應該選擇藍衣人爲目標。
但是,此時呂金城在三個馬身之外,若是進攻藍衣人,他就得再等一會兒,讓呂金城跟上來。
於是,賈璉放棄了藍衣人。
“灰衣服那個。”
賈璉選了灰衣人。他和胡大虎,呂金城三人距離灰衣人距離相仿,都有通道可以直取灰衣人,幾乎可以同時到達。
賈璉驅馬衝上去,胡大虎和呂金城從兩翼幾乎同時殺到。賈璉揮刀直取灰衣人脖頸,灰衣人身子後仰,沒等挺直身體,呂金城一刀砍在他的胸口,灰衣人落下馬來。
秦鍾和大牛、小貓在一組。大牛強壯,小貓靈活。
跟敵人交接時,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直接衝進了敵陣之中,直抵敵陣中部。
“戴帽子那個!”
秦鍾喊一聲,大牛就直接衝了過去,兩馬硬生生地撞在一起,各自長嘶一聲,幾乎都要倒地。踉蹌了幾步,才各自站穩。
等到對方馬站穩的時候,戴帽子的傢伙,已經倒在地上,被馬踩踏着。就在他的馬踉蹌要倒的時候,小貓的馬刀,把他的腦袋劈成了兩半兒。
大牛在馬上搖晃的時候,對方一騎衝來,舉刀就要砍下,此時秦鍾早已經轉入了掩護角色,見他靠近大牛,就從側翼衝了上去,一刀砍去,把那傢伙的胳膊砍了下來。胳膊飛出去的時候,刀還在手裡攥着。
“謝謝了,連長。”
“放心殺敵,記住珉長官的話。目標,禿頭。”
“我記住了,目標禿頭。”
大牛喊一聲,衝了上去,他的兩翼,是秦鍾和小貓緊緊跟隨。
“戰友,就是可以放心地把後背交給他的人。”
這就是秦鍾要大牛記住的話。
在寧榮街上,醉金剛倪二也算是個名人,還真就有不少人怕他。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敢於撒潑,不怕死。
其實,他也是怕死的。所以,當賈珉把他強徵入伍後,他還是非常恨賈珉的。
賈珉叫他當了自己的親兵時,他還時常有趁機殺死賈珉的衝動。只是因爲他見識過賈珉的強悍實力,纔不敢出手。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
他開始喜歡上了府兵團這個集體,開始敬畏起珉長官了。作爲珉長官的親兵,他時常在心裡有這樣的想法:如果珉長官有什麼危險,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保護珉長官的安全。
就在倪二準備死心塌地地做親兵時,賈珉不要他了,把他交給賈璉,去一營當個班長。
“倪二,去跟璉二哥、薔哥兒、芸哥兒和秦鐘好好學習,將來我們還要擴軍,我希望,等過幾年我們回家時,你至少給我當個連長。否則,你以後就不要來見我。”
珉長官跟他說這些話時的情景,倪二至今記憶猶新。
他覺得,珉長官說自己能當連長,他就能當連長。
現在,他的小組已經殺死了四個敵人了。他的大腿被敵人砍了一刀,但是,他覺得沒事兒,至少騎馬還沒什麼問題。
右臂上也被人砍了一刀,但是隻是破了點兒皮,用刀還是不耽誤的,因爲他是左撇子。
讓他傷心的是,黑塔戰死了。在掩護他的時候,被人從後面刺了一刀。在臨死之前,黑塔也刺了對方一刀,兩人同歸於盡。
現在,倪二的三人小組就剩下他和黃毛兩人了。
但是,兩個人又怎麼樣?一個人都可以戰鬥的,何況兩個人?
從跟敵人交戰起,他們就一直往前衝殺。現在,倪二和黃毛已經把敵陣穿了個通透,殺出戰陣,到麥來人的後方了。
兩人調轉馬頭,略微停頓一下。
兩人的戰馬都已經呼吸急促了,兩個人也是連連氣喘。
“黃毛,你怕不怕?”
“怕個球,什麼狗屁草原鐵騎,就特麼嚇唬人的,還不是叫咱們給殺得像狗似的。別說一對二,就是一對三,也殺他個片甲不留。特麼的,敢跟咱們府兵團嘚瑟,也不看看咱們是誰的兵?”
黃毛狠狠地呸了一口,滿臉的鄙夷。
“黃毛,我看那個穿白衣服的傢伙,總是吆吆喝喝,比比劃劃的,看來他就是最大的官兒了,咱倆去把它給幹掉,你看如何?”
“行,就去把他搞死,若是把他給弄死了,回去珉長官興許親自給咱哥倆兒敬酒呢,你說,那該有多榮耀啊?將來回去,老祖宗興許都會誇我呢。”
“好,走,駕!”
“走,駕!”
倪二和黃毛盯上的,正是麥來人左翼的胡爾汗。
跟麥凱門一樣,胡爾汗也認爲,此戰自己絕不可能會輸。
自己四千多人,對方八百人,還是被自己的勇士們攆的象兔子一樣到處亂跑的卜奎人,怎麼會輸呢?
但是,在登陸地點那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讓胡爾汗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雖然他不知道那裡的死傷如何,但是,這麼長時間了,沒有發現他們跟上來,讓胡爾汗感覺情況不妙。
現在,對於卜奎人的火器,胡爾汗感到很可怕。那是轉眼之間,就能讓人毀滅的大殺器。
就在他猶豫自己是否該撤兵的時候,這幫該死的卜奎人竟然來挑戰,不用火器,還要一個打兩個。
這讓胡爾汗感到了莫大的侮辱。
一幫膽小鬼,竟然還要一個打兩個,若是不狠狠地教訓他們,他們還以爲草原勇士們只會打兔子呢。
等到真的打起來的時候,胡爾汗才感到越來越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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