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蘭和賈璉是跟姜侍郎一起從卜奎起程回來的。
他們此行的任務,主要有兩個。一是把此次府兵團陣亡的三十六名士兵的遺體送回家鄉。
爲此,賈珉特意派出了一個排的士兵護送。其他士兵分頭到各地送遺體,賈璉則跟倪二去小卓莊接了黃毛的遺孀和兒子。
此時這母子倆已經被張德財安頓下來,明天賈璉將帶他們回榮國府,今後,這母子倆就是榮國府的人了。
第二個任務,就是衛若蘭和賈璉將要在帝都執行賈珉給他們的一項秘密使命,這項使命如果完成了,很可能會爆出一個驚天秘密出來。
不過,此時他們還是很輕鬆和自在的。回到了野渡居,就像回到了家一樣,有一種久違之感,覺得特別親切。
很快就整治了酒菜,一幫人就喝了起來。
長安也消了氣,立刻變得像個快樂的小女孩兒一樣。
一邊喝酒,一邊就敘說着府兵團跟四大部落大戰的經過。聽得長安和四個答應一驚一乍的,時不時地歡呼雀躍。
張德財等留守士兵也在一旁聽着,聽得是既着急,又羨慕,只恨自己沒有趕上這場精彩大戰。
倪二跟長安他們說不上話,不過,他也絲毫沒有寂寞。
府兵團留守的士兵乾脆另置了一桌,把倪二拉過去,盡情地問這問那。倪二也就繪聲繪色地講着打仗的情形,盡情地享受着他們的羨慕和崇拜,一時間,覺得無限的自豪和驕傲。
別人吃酒,都很爽快興奮。李成斌喝酒,就要謹慎的多了。
雖然他也很高興,但是,他還是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儘可能多地瞭解府兵團戰勝草原鐵騎的詳細經過和原因。
如果說長安和立春等人是以獵奇爲主的話,李成斌問的問題,就要專業的多了。
不僅問的詳細,而且每每都能問到關鍵之處。瞭解的越多,心裡就越吃驚。
原來仗還可以這麼打,竟然連兩萬鐵騎都不是府兵團的對手。跟南溫都拉草原之戰比起來,圍剿五龍山土匪之戰,簡直連練兵都算不上,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啊。
長安越聊越興奮,心思也跟着活泛起來。
我要是在卜奎,那該多好啊,可惜了錯過了這場大戲。
不過,也沒關係。錯過了南溫都拉,還有北溫都拉。得想個什麼法子?才能讓父皇同意我去呢?
實在不行,也就只好偷偷地溜去了。
我的兵也練了這麼久了,也該去真刀實槍地上陣了。
再說了,賈老四現在身邊兒有好幾個女人了,我也得去看着點兒,別讓他吃虧了。
這一場酒,吃的痛快淋漓。持續了將近四個小時,才結束了。衆人都喝的迷迷糊糊的,實在喝不動了,才各自休息。
今天先生給放了假,就不用到族學裡去了。
寶玉給老祖宗請安之後,回到了自己屋裡。呆着無聊,就到了黛玉房裡。
如今已經是十月中旬,天氣已經很冷了。黛玉偶感風寒,正在臥牀休息。安慰了黛玉幾句,不願意影響黛玉休息,就回到了自己房裡。
正在無聊間,薛蟠、賈蓉和賈環來了,說是賈政已經去了衙門,現在可以出去玩耍了。
聽得父親走了,寶玉哪裡還會猶豫,立刻叫襲人更衣,就要出去。
襲人本想勸說,但是見薛蟠等人都在場,又怕寶玉失了面子,也就忍忍下來,隨他去了。
幾個人出去,正在寧榮街上走着,就見一隊儀仗逶迤而來,看方向,正是朝賈府這裡來的。
事實上,到了寧榮街這裡,前方的目標也就只有榮國府和寧國府了。
“這隊人,只會是到咱們家的了,只是不知道一大早的,到咱家來做什麼?最近似乎沒有什麼喜事兒啊?”
幾個人停馬站住,寶玉疑惑道。
“沒有喜事兒,還沒有壞事兒嗎、我想,怕是來宣告珉老四的事兒了。”
賈環陰陽怪氣的,露出了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不好了,看來真的是這件事兒了,走,回去報信兒去。”
寶玉說着,撥馬就往回跑。另外三人,也趕緊回馬跟上,一路狂奔,就往府裡馳去。
進了府裡,寶玉就邊跑邊喊:“珉老四事發了。珉老四事發了。”驚得衆人一路側目。
一口氣來到賈母上房處,翻身下馬,跌跌撞撞地闖了進去。
“老祖宗,大事不好,珉老四事發了,朝廷來拿人了。”
老太太心情不好,早飯也沒吃,正在炕上迷糊着,聽得寶玉鬼哭狼嚎地進來了,嚇的一下子就起來了,哪裡還有半點兒睡意?
“老祖宗,快點兒救我,朝廷來拿我了。”
寶玉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直給老太太磕頭。
“我的心肝兒啊,不要怕,你給我說清楚了,朝廷爲何就來拿你了?”
“還不是因爲那珉老四,他叫人給彈劾了不要緊,如今竟然把我也給連累了。”
“他怎麼就連累你了?”
“還不是因爲那兵役的事兒,如今他倒黴了,不就把這件事兒一塊兒給究起來了?”
寶玉雖然沒到卜奎去,但是,逃避兵役的事情,卻一直是一塊心病。
雖然經常出去玩耍,但是每每走在街上,看見當兵的和捕快,心裡就未免有些心虛,時常就躲着走。生怕別人盤查,暴露了自己逃避兵役的事情。
他既然有了這個心病,這兩天又傳出賈珉被彈劾的消息,今天一見到有人來,心裡就害怕了。本能地,就以爲自己也會被朝廷一塊給抓去了。
“快去,叫你們大老爺來,另外,把夫人和鳳丫頭、蓉哥兒媳婦她們都給叫來,商量一下。鴛鴦,把寶玉藏到裡屋去。若是有人問起,只說是沒看見。”
老太太不明就裡,一時之間也失去了方寸。
琥珀答應了一聲,就出去報信兒,鴛鴦則把寶玉藏進了裡屋的一個箱子裡,外面又用些雜物給蓋上了。
一邊藏寶玉,鴛鴦心裡就有些很瞧不起寶玉。
心道:你自己逃避兵役,怎麼又會賴到珉四爺頭上去了?珉四爺如今遭了難,外人還沒說什麼,你這個自家人,倒是第一個指責上了,可也真是不講理了。
心裡覈計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珉四爺如今在卜奎呢?即便是朝廷要拿人,怎麼又會到家裡來拿人?
再說了,珉四爺即便是被彈劾了,也不至於連累到家裡人啊。就算是珉四爺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皇上再糊塗,也不至於拿家裡無辜的人開罪啊。
心裡覈計已定,出去就跟老祖宗說了自己的想法。此時老祖宗也鎮靜下來了,經鴛鴦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
老祖宗本就是個有見識,又經歷過風雨的人。剛纔這一下慌亂,不過是事發突然,又事關寶玉,關心則亂,纔在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現在回過神兒來,倒也鎮靜下來。
不過,她也是認定了朝廷來人跟賈珉被彈劾有關,開始覈計起應對之策了。
正在琢磨間,賈赦匆匆地進來了,帶着一臉的喜氣。進來一下子跪在地上,給老太太磕了頭。
“恭喜母親,大喜,大喜啊。”
“你這混賬東西,如今朝廷都來拿人了,哪裡還有什麼大喜?”
老太太平時就對賈政這個小兒子比較偏心,對於大兒子賈赦有些看不順眼。如今見大難臨頭了,賈赦竟然來道喜,就以爲他是落井下石了。
賈赦倒也不生氣,仍是笑嘻嘻地。
“母親若是不高興,兒子就叫來人走了,只是母親事後若是後悔了,可就別怪我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五十來歲了,也沒個正形,若是再不說,看我不拿柺棍抽你。”
賈赦這才趴在賈母耳邊,悄悄地說了一番話。
“你說的可是真的?可不要騙我。”
老太太猶自不信。
“北靜王就在外面等着呢。”
“何不叫他進來?怎麼能叫北靜王在外面等着咱們呢?”
“北靜王怕衝撞了老太太,就叫我先進來告訴母親一聲。等母親安頓好了之後,他再進來。”
“我早就安頓好了,快快去請,就在榮禧堂相見。”
原來,那隊儀仗正是北靜王的。今天也是專程到賈府來的。
北靜王府跟賈府在祖上就是世交,這些年來也一直有來往。按理說,他到了賈府,連老太太都是應該出迎的,但是,北靜王爲人極爲孝敬,此次來是執晚輩的家禮來的。
在路上遇到了賈赦之後,就叫賈赦先來通報老太太。所以,纔在外面等候的。
北靜王水溶進來,以晚輩之禮見過了老太太。
“老太君,皇上差我來給府中報個喜信兒,賈珉在卜奎,打敗了兩萬草原鐵騎,立下大功了,特意來告訴老太君一聲,也叫你們高興高興。”
“原來不是說珉哥兒吃了敗仗,要彈劾珉他的嗎?怎麼這會兒又打了勝仗呢?倒是把我給弄糊塗了。”
“老太君,彈劾之事,是賈珉跟欽差姜明前故意謀劃的苦肉計,爲的就是迷惑草原上四大部落的,也好叫他們上當的。”
此時,賈府衆人聽到了信兒,也都紛紛到了榮禧堂。
本來以爲是來拿人的,沒想到,卻聽到了如此喜訊,總算是舒了口氣。
此事對於賈府來說,雖然是件大事兒。但是,皇上不叫人來告訴,或者兵部來告訴一聲,也就行了。
如今皇上親自差北靜王來給報信兒,也算是給足了賈府的面子。
“你們看看,這個珉哥兒,他這計策,別人上當沒上當,我倒是不知道。我們家裡倒是上當了,白白替他擔心了好幾天。”
老太太這一說,衆人就轟然大笑起來。
琥珀急三火四地跑進來了,還沒進屋,在外面就喊上了。
“老祖宗,大喜,大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