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兒,按照嚴格意義上來講,算不上是嫁娶。
準確的說法是納妾。只有跟寶釵那樣有正式婚約的,纔是嫁娶。叫做明媒正娶。
娶親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是要大張旗鼓地操辦的。迎親的隊伍走在官道上,享有無可置疑的優先通行權。即便是一向牛逼的官員,都是要禮讓迴避的。
關於納妾的禮儀,就要簡單的多了。其實並不像嫁娶那樣,具有一定的規矩和一整套禮儀。
有的會舉行一個儀式,有的則乾脆連儀式都免了。各地風俗不同,做法也不一。
比較流行的做法,是給一定數量的金錢,叫做“買妾之資”,雖然也是錢,,但跟娶妻還是不同的,娶妻的叫做“聘禮”。
一般是用一頂小轎,從側門接進來。在院子裡掛上一些紅綢,表示一下喜慶。客人則主要是請一些族人來,慶賀一下。
今天辦平兒這件事兒,就是遵從這個禮儀來辦的。
因爲平兒沒有孃家,所以此前已經被大舅媽收爲義女了,所以,現在大舅家就是平兒的孃家了。
至於彩禮錢,也只是象徵性的,雖然是該賈珉出。但是,賈珉的錢,都是在平兒手裡的。平兒拿過去,給了大舅媽,大舅媽又給了平兒。
不過是左手出,右手又收了回來,走了一個程序而已。
走側門,也很簡單。
姥爺家的房子,和大姥爺家的房子,原來就有一個側門相通。到時候,平兒坐上轎子,從西院擡到東院,也不過是幾步遠的事兒。
至於族內親人,整個魯家莊都是一家子,都是族人,大夥就全來了。
酒菜是昨天就到鎮子上買回來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賈珉如今也不差錢兒,特意多準備了一些。告訴全村各家,無論老少,家裡都不用做飯了,都來這裡吃酒做樂。
平兒剛過去,賈珉家裡就熱鬧起來。村裡的男男女女們,陸陸續續就來了。
喜鵲、劉媽和三個丫鬟以及二舅媽,就開始配合着喜宴贄賓,指揮着婦女們生火做菜。
西院的姥姥家,也是同樣的場景。
男人們則聚在一起閒聊着,不過是一些農時、牲畜和莊稼之類的話題。
只有小孩子們最爲活躍,嬉笑打鬧,跑來跑去,不時地抓些東西吃。
賈珉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只是招呼一下客人,偶爾跟三姥爺和其他人聊聊天兒。
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人們也都認識。即便他是穿越過來了,似乎也沒有什麼違和感,反倒覺得這種鄉情很親切,比在賈府裡自在多了。
所有的喜宴都是相似的,不過是酒菜和賓客不同而已。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西院的姥姥家,還很熱鬧。酒菜很很充足,還有幾桌在那裡斗酒做樂。
東院賈珉這邊,賓客們都走了,漸漸安靜了下來。
“珉四爺,可以安歇了。”
喜鵲過來,仍是一臉的喜氣。說着推開門,把賈珉推了進去。
屋裡的大紅蠟燭,把屋子照得通亮。賈珉走過去,掀開了蓋頭,一張嬌俏的美麗臉龐,就呈現在眼前。
儘管幾乎天天跟平兒在一起,一看之下,賈珉還是被平兒的美豔給驚呆了。
“平兒,你可真美。”
“四爺又說胡話了,不過是蒲柳之姿,哪裡就美了。”
賈珉拉住了平兒的手,把她抱進懷裡,在她的秀髮上嗅着。
“四爺,奴家伺候你寬衣吧。”
平兒說着,開始幫賈珉寬衣。
“好,我也幫平兒寶貝寬衣。”
“哪裡用你寬衣,若是如此,我豈不是成了不知進退之人。”
“你我本是一體,咱們自己不跟外人說,別人又哪裡會知道?”
平兒知道賈珉的性子,也就不再堅持,任由賈珉把她抱上牀,爲自己寬衣解帶。
“把蠟燭吹了吧,怪羞人的。”
“不吹,這樣點着,我才能看見平兒。若是吹了,平兒豈不是明珠暗投了。”
平兒終究是害羞,見賈珉不熄滅蠟燭,剩下的內衣再也不讓賈珉脫了,急忙鑽進被窩,暗中自己脫下了。
賈珉也鑽了進去,抱住了光滑柔軟的平兒。再看平兒,已經是滿臉嬌羞,一雙美目,傳遞出無限風情。
一番激情纏綿,雲收雨歇。
“平兒。”
“嗯。”
“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何止是今日,自從跟了你那天起,平兒就是四爺的人了。”
“是嗎?那你是不是早就盼着這一天了?”
“我纔沒盼呢。”
“我纔不信呢,你再說一遍沒盼。”
“我纔不說呢。”
“我是不是好男人?”
“自然是了,四爺就是天下最有本事的體貼男人了。即便是蓉大奶奶,都是這麼說的?”
可卿?竟然會跟會平兒說這話。
“她是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就是正月十五那天,從五城兵馬司回來,遇上了蓉大奶奶,晚上她叫我到她那裡說話,跟我說了很多呢。”
“哦?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她叫我早些跟你圓房,免得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沒人疼愛。蓉大奶奶是個精明的,似乎今天這一切,她那時就看到了。她還說……。”
“還說什麼?”
“蓉大奶奶叫我告訴你,四爺若是厭倦了,便是不做官兒,不回府裡,也是好的。只要你開心,不受委屈,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依我看,蓉大奶奶纔是你最知心的人呢。”
“平兒纔是最知心的。”
“我固然是你知心的,但蓉大奶奶也是最知心的。她對你的心思,我也是明白的。你們的事兒,其實我也能猜得到的。我倒是希望她能和四爺在一起呢。”
“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那一次蓉大奶奶和寶珠女扮男裝到野渡居,我就認出來了。”
“平兒真是聰明,那時候你怎麼不說呢?”
“我是你的人,怎麼會說呢,只是替你擔心着呢。蓉大奶奶是好人,我們都很敬重她的。她跟府裡的其他人,可是不一樣的呢。”
“府里人?唉,不提也罷。”
“四爺還是想開些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有些時候,即便是你着急,也是沒用的。就像我吧……。”
“你怎麼了?”
“那一年,我跟着璉二奶奶到府裡來,在路上遇到一個相面先生,他說我以後會發達,遇上一個好夫君,夫貴妻榮什麼的。”
“那些年,我也總是在想,我這麼苦的命,從小就叫爹孃給賣了,哪裡還有什麼好命?就以爲他是胡說,沒想到,遇上了四爺,不就應驗了?”
“人的命,天註定,可見都是老天給安排好了的。即便是府裡,也是有定數的,你替他們着急,也是沒用的。如今除了你和璉二爺、蓉大奶奶等幾個,還有幾個是真心爲府裡着想的?都是在爲自個兒打算呢,便是府裡的下人們,都看的明明白白的。”
“你在府裡還好,別人不敢亂說亂動的,去年一年你不在家,府裡不又跟以前差不多了?我倒是覺得,如今在這裡很好呢,省得一天勾心鬥角的。”
“實在不行,就去卜奎把妙玉、晴雯和冰衣姑娘接來,過幾年娶了寶姑娘,就在這裡快快活活地過日子,倒是很不錯呢。”
“寶姑娘?唉,到時候再說吧。”
對於跟寶釵的婚事,賈珉現在也感到有些心裡沒底了。自己被罷官了,不知道薛姨媽會不會又反悔了。
“我倒是覺得四爺不必擔心呢。寶姑娘心裡是隻有四爺一個人的。正月十六那天,你罷官的事兒傳到了府裡,聽說薛姨媽又要反悔了,還是寶姑娘說,即便是你身無分文了,將來也是要對你從一而終的,若是再逼她,她就再一次離家出走,永遠也不回去了。”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鶯兒悄悄告訴我的。我想,這也是寶姑娘的意思,故意叫鶯兒告訴我,再叫我告訴你的。”
“本來不想這麼早告訴你的,怕你着急上火的,今兒個忍不住就說了出來。不過,你也不必着急。寶姑娘是個極有主意的,她認準的事兒,總是能辦成的。”
一邊跟平兒聊着這些事兒,一邊不時的說着情話,時光就這麼流淌着。
今天跟平兒徹底融合在一起,也讓賈珉對平兒有了全新的看法。
以前,他總是以爲,平兒只是情商較高,爲人處世面面俱到。其實,自己還是忽略的平兒的水平和能力。
從今天晚上這些話,就證明,平兒的見識,在許多方面,似乎都不比寶釵和秦可卿差。
那種寬容、平和、達觀的人生態度,就連自己都有所不如。在憐愛的同時,不禁對平兒又有了些敬佩。
自己跟可卿的事情,自以爲做的很機密,其實早就被平兒看出來了。一直默默地保守着秘密。
心裡越想,就越是覺得平兒知心可愛,不僅又衝動起來。平兒如今終於有了正式名分,有了歸宿,也就竭力迎合。魚水之歡,自然妙不可言。
一縷縷溫暖的眼光從窗外射進來,賈珉醒來了。
摸摸身邊,平兒已經不在了。想想昨夜的情形,一時之間,竟然有恍如夢中的感覺,甚至懷疑,那是不是真的。
門開了,平兒穿着一身嶄新的藍衣進來了。
按照風俗,做妾的新婚之後,回門時是要穿藍衣的,賈珉這才覺得,是自己一時恍惚了。
平兒的俏臉還有些羞澀,不過,卻有了一種別樣的少婦風情。讓賈珉不僅怦然心動,於是就去抱平兒。
“不要亂動了,好好穿衣,來日方長,又何必急在一時。叫人看見了,可是羞人呢。”
賈珉雖然不願意叫她爲難,終究還是動手動腳,佔了些便宜,纔在平兒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
出了門,就見院子裡的晾衣杆上,掛着一塊白綾,上面有幾點血紅。
早晨的春風吹來,白綾就在風中微微飄揚,象一面戰旗,在宣揚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