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長安就回來兩天了。
這兩天,她倒也沒閒着。跟馮紫英要了一個班的士兵,就陪着她到處轉悠。
倒也不是瞎逛,都是有目的的。
先是卜奎城牆和新區,然後就是各個官莊。
王子騰和馮紫英要陪着她,也都叫她給拒絕了。兩人無奈,也就隨她去了。
第二天晚上,楊林代表卜奎衙門,宴請長安。第三天晚上,吳敏求和叢秀才等卜奎當地名流,宴請她。
長安也不客氣,請了就到,也沒什麼架子,喝起酒來也豪爽,給人留下的,盡是好印象。
一時間,倒好像樂不思蜀,也不提回帝都了。
賈珉曾經想問她何時回去,想來想去,還是沒問。怕長安一翻臉,說自己趕她走,可就自討沒趣了。
賈珉沒去找長安,長安先來找他了。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收復南溫都拉?”
一進屋,長安就開門見山。
“誰說我要收復南溫都拉了?”
“哼,賈老四,你不用跟我裝傻,你那點兒小心眼兒,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
完了,這才幾天,我就又變成賈老四了。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這個,嗯,這個?”
“你不用這個,那個的,就跟你說句實話吧,不收復南溫都拉,我是不走的。”
“這又何必,你不回去,皇上要着急的。”
“已經告訴父皇信兒了,我如今得救了,他還急個什麼?再說了,我若是就這麼回去了,怎麼有臉見人?這不是敗軍之將麼?”
“救了太子,也可以交代過去了。”
賈珉倒是認爲,長安做的已經很出色了。
“跟家裡倒是能交代的過去,可是跟社稷呢?興師動衆的,十五萬大軍,倒是把南溫都拉丟了,叫我怎麼有臉回去?”
長安倒是挺有責任感,比皇帝老兒和她那個貪生怕死的太子哥哥要強多了。
“我儘量讓你在過年前,回到帝都。”
“那你還在等什麼?”
“我在等一場大雪。”
“行,我也不問你過多,反正我把話給你說明白了,不收復南溫都拉,我不回去,成天就在這裡,攪得你雞犬不寧。”
賈珉理解長安的心情,也願意把收復南溫都拉這個榮耀給她。
他自己,現在不需要這個榮耀。至於王子騰,也不會太在意。
雖然到時候把榮譽往長安身上安,倒是,王子騰現在是溫都拉事務欽差,誰都知道,這裡面有王子騰的功勞。根本不用在意長安會搶了他的風頭。
賈珉說在等一場大雪,也不是假話。
關於收復南溫都拉,他已經跟馮紫英等人研究好了,有些準備工作,已經在暗中開始準備了。只要來一場大雪,就要開始行動了。
這邊長安剛走不久,孫遠飛就來了。
自從戰敗以後,孫遠飛就一直沒有回去,在這裡到處蒐羅自己的手下。
當初他帶來了六百多人,已經找到了一百多人。其中大部分人回去了。剩下的二十多人,見孫遠飛如此義氣,不願意丟下他一個人在這裡,就一直在等着他。
沒事兒的時候,就跟着府兵團一起訓練。就連孫遠飛也是如此。
“懷遠,我是來向你告別的,這兩日,我就要回去了。”
“孫兄何必急着走,儘可以在這裡待下去的。”
“我也不願意走,奈何父母大人望眼欲穿,多次來信催促,上司也一再催促早些回去。只是此次一敗塗地,未免有些遺憾。不過,也沒什麼。此次回去,我就辭了官職,過了年就過來,以後我就跟着懷遠混了。”
“孫兄,我現在是白身,以後也不想再做官,跟着我,或許沒什麼前途。”
“懷遠客氣了,人生難得一知己,我對做官,也沒多大興趣。以後就跟着懷遠在一起,做生意也罷,寄情山水也罷,豈不是逍遙快活?”
見孫遠飛如此,賈珉就不禁有些感動。
孫遠飛此人,確實是性情中人,性格豪爽,爲人仗義。在別的當官的都逃離的情況下,自己就留下來,搜尋舊部。這樣的人,還沒有第二個。
“孫兄既然要走,我也就不強留。兄弟有個請求,可否再等上幾日。左右已經這麼晚了,在過年前回家就行,倒也不在乎晚上這幾日。”
“懷遠可有什麼事情?”
“過些日子,我就打算收復南溫都拉,如此大事,孫兄擦肩而過,豈不是遺憾?你屬下還有二十多人,一起參戰,回家之後,豈不是跟父老鄉親也好交代?”
真正的軍人,最看重榮譽。
孫遠飛之所以一時不回去,就是爲了自己的尊嚴和榮譽。現在回去了,雖然已經令人敬佩。但是,畢竟還是敗軍之將。
別人不說什麼,他自己的心裡,卻是一定會留下遺憾。
如果參加了收復南溫都拉之戰,最後帶着榮譽而歸,效果就大不一樣了。
此前他搜尋部下的故事,就變成了堅忍不拔,臥薪嚐膽的義舉。
雖然只有二十多人,但畢竟是代表着家鄉開原府,回去之後,定會給家鄉爭光添彩。
賈珉的這個想法,確實打動了他內心的最柔軟之處。
不知不覺中,孫遠飛的眼淚就流下來。
“謝謝懷遠,我就不客氣了,跟懷遠沾上一回光。”
“孫兄不必客氣,多一個人分享榮耀,總是令人高興的。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
兩人正在說話,就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吵鬧。
出門一看,賈珉不禁吃驚。
“救命啊,殺人啦,姐姐救命啊!妹妹救命啊!”
就見寶玉在兵營裡跑着,邊跑邊喊救命。
長安提着一把馬刀,就在後面追着。
“賈寶玉,你這個負心薄倖之徒,今兒個我就要殺了你,爲民除害。”
長安一邊追,一邊恨恨地說着。
這個寶玉也真是的,怎麼會得罪她了,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此時馮紫英等人也都出來,外面也有不少人,跟了進來。
寶玉在前面跑,長安就在後面追。
立春、寶釵、晴雯則在後面追長安。黛玉則在一邊,只顧哭哭啼啼。
不一會兒,塔娜也進來了,見此情形,也是哇哇大哭。
寶玉雖然是男人,但長安一直練兵,又久經戰陣,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寶玉。
一腳把寶玉踢倒,掄起馬刀,就往寶玉身上沒頭沒腦地招呼過去。
那邊馮紫英、衛若蘭和林大江等人看了,急忙衝上去,三人合力,纔算是把長安手裡的馬刀給奪下。
雖然奪下了刀,長安到底是女人,幾人也不敢太貼近她身。長安仍不解氣,就用腳亂踢。
寶玉在地上滾着,一邊嗷嗷哭,一邊姐姐妹妹地叫着。
賈珉見長安生氣,倒也不認爲她真會殺了寶玉。仔細觀察,就見長安用力雖然狠,卻只是用刀背打寶玉,顯然也是刀下留情了。
賈珉雖然也覺得丟臉,也知道長安打寶玉必有緣故。否則,以她的公主千金之軀,不會做出如此衝動之事。
略爲一想,也就明白,此事必定是跟寶玉和塔娜的關係有關。
賈珉的猜測沒錯,此事確實跟塔娜有關。
長安從賈珉這裡得到了收復南溫都拉的消息,就很高興。回去無事可做,就想着去看塔娜。
一見塔娜正在一個人抹着眼淚,就追問塔娜爲何如此。
塔娜開始還不說,只是遮遮掩掩。
倒是立春早就跟平兒、晴雯等人熟悉,沒事兒就混在一起,對於寶玉不理睬塔娜,每日裡只是糾纏黛玉,早就看不順眼。於是就把寶玉回來這些日子裡,竟然一次也沒到塔娜房裡的事兒,跟長安說了。
長安雖然恨寶玉,也沒有立刻就信了立春的話。於是就去找平兒和晴雯求證。
兩人也早就對寶玉的行徑看不慣,於是就實話實說。
長安一聽,就去找寶玉,正好就在黛玉那裡找到了。
長安氣不打一處來,這回抓了個正着,再也壓不住火,就要殺了寶玉。
賈珉雖然不想管寶玉,但如此也叫自己丟臉,也就只好硬着頭皮過去,求長安放過寶玉。
“你個賈老四,就知道當爛好人,這種無情無義、薄情寡性的廢物,你救他回來做什麼?倒不如就叫他做韃靼人的奴隸,死在哪裡纔好。”
“罷了,我就給你個面子,不殺他,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馮紫英,把她給我關進籠子裡,沒有我的話,我看你們誰敢放他出來?”
“不用你們關了,我自己進去。”
寶玉害怕再捱打,急忙爬進了籠子裡。
“賈寶玉,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瞧不起塔娜嗎?覺得他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配不上你嗎?好,如今我就叫塔娜顯赫起來。”
“馮紫英,馬上給我準備香燭、香案,我就當着你們大夥兒的面,跟塔娜結拜姐妹,今兒個我就收了她這個妹妹。回去後,就向父皇給塔娜討個封號,我看誰還敢瞧不起她。”
馮紫英等人偷偷地看着賈珉,見賈珉點頭,就急忙拿來香案,香燭。
隨後長安就拉着塔娜,舉行了結拜儀式。
結拜之後,長安還不解氣,就到了籠子跟前,狠狠踢了兩腳。
“賈寶玉,明兒個你就給我滾回去,別在這裡呆着了,否則,本宮見一回打你一回。”
然後又回頭面向賈璉。
“賈璉,你寫信告訴你家裡,塔娜暫時在這裡,跟我一塊兒回去,跟我直接進宮。叫你家去宮裡,把她明媒正娶過去。否則,哼,別人怕你家,本宮可不怕。”
賈璉哪裡敢說別的,只好唯唯諾諾地答應。
“林姑娘,你上當了,叫賈寶玉這個混蛋給騙了,薛姑娘、平兒、晴雯,你們把實情告訴林姑娘,別讓她矇在鼓裡。”
經此一鬧,黛玉才知道寶玉跟塔娜的關係,一想別人都知道了,就在自己一個人,像個傻子似的,被矇在鼓裡,不禁又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