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珉走後,寶釵等一幫人還是議論不休。
“雖說世上的風俗有所不同,但我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娘子叫別的男人佔了便宜,夫君還會高興的。”
妙玉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是啊,若是我們都那樣,珉四爺可怎麼辦?我就不相信,他不生氣?”
晴雯也找不到自己的位子。
“這個事情麼,珉四爺雖然不會跟我們撒謊,也有臘梅花那樣的例子,但是,我們終究是看着別人,如今輪到了自己頭上,總是轉不開這個彎兒。”
平兒的立場也是左搖右擺。
“平兒,你倒是不用愁了,這回你不去,也省得叫人家給佔了便宜,倒是我們幾個,可要遭殃了。寶姐姐,你說,這樣行吧?”
寶釵現在是這些人的頭兒,衆人就把目光偷投到了她的身上。
“這個,嗯,若是隻跟着珉四哥跳,又沒有外人看見,倒也可勉爲其難,就當是閨房之樂了。可是跟外人,終究還是不妥。”
“我們若是不去,珉四哥跟別的女人若是天天這麼跳,豈不是也令人擔憂?”
“是啊,若是珉四爺領回來幾個西洋女子,豈不是亂套了?再說了,珉四爺如今在這裡沒什麼事情,要是到了那裡,叫別的女人給纏上,那可如何是好?”
衆女議論了半天,也沒個主意。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跳這個華爾茲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議論了半天,話題又回到了賈珉爲什麼會跳舞上了。
此前從未聽說賈珉跳過舞,最後雖然沒明說,但是,衆女在心裡卻都懷疑,賈珉以前一定是賣過藝,當過男歌妓。
但是,這個想法,似乎也有講不通的地方。因爲到現在爲止,她們還沒聽說過有男人做歌妓的。
就連走南闖北的沈冰衣,都說沒見過。
“到哪裡賺錢不好,非要到羅斯和法蘭西去賺錢。對了,寶姐姐,剛纔珉四哥說的那個賺錢法子叫什麼來着?”
妙玉剛纔光顧着跟賈珉作對,竟然連賈珉說的生意,都沒記清楚。
“我也聽得糊里糊塗的,似乎是叫什麼金字塔結構……。”
“我倒是記住了,叫龐氏快速賺錢法。到時候,別人都會搶着把錢往我們手裡送的。”
“西洋人的姓名,不都是啼哩吐嚕地一長串兒麼,怎麼也有姓龐的?”
平兒就有些懷疑了。
“這個倒也不奇怪,我小時候在蘇州的時候,就經常見到西洋人。如今塞萬特先生和塞萬特太太,不也到了這裡?既然西洋人能到中土來,中土人到西洋去,也就沒什麼好奇怪”
這個事情,妙玉倒是看得開。
“林姑娘,剛纔你聽的仔細,珉四哥說的那個沙龍是怎麼回事兒?”
這回又是晴雯。
“我倒是聽明白了。就是一個貴婦人,召來一些文人,一邊兒吃吃喝喝喝,一邊兒談論些詩詞文章。”
“這個倒是不錯,就跟咱們的詩社差不多。就好比璉二嫂子和珠大嫂子在家裡擺酒,再出些彩頭,叫我們作詩一樣。”
“男人也是一樣的,就像府裡的二老爺,一天領着詹光、程日興那些清客,吃酒喝茶閒聊,也算是沙龍。”
“嗯,這件事兒倒還行,其實也就跟咱們府裡一樣,端午、中秋、過年,老祖宗領着大夥兒一邊兒吃酒,一邊作詩看戲差不多。”
關於沙龍的事情,衆女比較有共識。
“對了,珉四哥不是留下了幾首法蘭西詩詞,叫我們背的麼,在哪裡,拿出來看看。”
“哎喲,妙玉不說,我倒是忘了,在我這裡呢。”
寶釵拿出了詩詞。
這是雨果和繆塞等人的詩。
“這一首,叫做《風暴》”
寶釵說着,就念了起來。
衆女跟着塞萬特太太學了很長時間法蘭西語,如今已經小有成就了。
“啊,我們頭上吹號的風,
你用狂暴的長翼,突然
撕碎透明的深淵,
我們像你,是過客,是遊魂,
如同你,我們走向陰影指示的地域,
如同你,我們沒有歸宿。”
“這詩聽起來,總是覺得沒有咱們的詩有韻味兒,倒是看不出好壞來。”
“這個倒是不用多慮,明日塞萬特先生和太太來了,給他們念一下,就知道好壞了。”
“到底是顰兒有見識,顰兒,你到底去不去法蘭西?”
“寶姐姐,我反正是隨着你們了,你們去,我便去,你們不去,我便不去。”
“林姑娘,你也不能什麼都隨着我們,我們都是珉四爺的人,難道你也是了?”
晴雯一說話,就是乾貨。
“晴雯你個死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黛玉上去,就跟晴雯滾做了一團。
“冰衣,你回去吧,省得叫珉四哥一個人在那裡等你。我們幾個再聊一會兒,也就歇息了。”
寶釵想起賈珉還在沈冰衣那裡等着,就催促她先回去。
沈冰衣也覺得在這裡議論不出個結果,早就想回去,如今寶釵如此一說,就走了。
回到紅樓夜總會,已經打烊了。下人們都去睡了,只有賈珉還在等着她。
“你們商議得如何?”
“也沒商議出什麼來,總是七嘴八舌,各抒己見。”
“就是爲跳舞的事情想不開?”
“自然是了。”
“對做生意是如何看的呢?”
“做生意倒是沒什麼的,總是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了。”
我的傻女人們啊,叫你們跳個舞,說死不願意。叫你們去搞龐氏騙局,倒是不在乎。
唉,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傻還是精明。
“她們都願意去麼?”
“說是不願意,但你去了,到時候不就都得跟着去了?只是山高水遠,人生地不熟,到了那裡想立足,怕是也不容易吧?”
“沒什麼,有我和塞萬特先生和太太呢,他們在法蘭西,也是有門路的人。好了,不說這個,我先教你跳舞。”
“跳什麼,就是那個華爾茲?”
“正是。”
“我纔不跳呢,怪叫人害羞的。”
“你做過歌妓,又不是沒跳過,有何害羞的?”
“那是不一樣的,我也沒跟男人那樣跳過啊。”
“我倆都有夫妻之實了,你在牀上都不害羞,還那麼大聲,跳個舞還有何害羞的。”
賈珉如此一說,沈冰衣更加害羞。急忙去掐賈珉胳膊,到底還是沒捨得下狠手,最後只是輕輕地捏了一下。
賈珉見她美豔不可方物的樣子,就勢抱住她,兩人就纏綿起來。
完事後,賈珉就穿上了衣服。
“這麼晚了,還去哪裡?”
“不去哪裡,教你跳舞。”
“我又不去法蘭西,我學它作甚?”
“我教你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上癮。跳上幾天,就欲罷不能。學會了,很好看的。”
賈珉連哄帶蒙,沈冰衣拗不過,也就只好穿衣出來。
到了門廳,點上蠟燭,賈珉就開始教沈冰衣跳華爾茲。
由於沒有音樂,賈珉就只好用嘴數着拍子。
沈冰衣起初還是放不開,好在此時夜深人靜,也沒人來看,才漸漸放開了。
她到底是歌妓出身,以前也有深厚的舞蹈功底,很快就學的像模像樣。
此前剛剛跟賈珉纏綿完畢,又有燭光搖曳的氣氛,懷裡還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如此跳舞,倒也別有一番風情。還真就產生了興趣。
沈冰衣心情一順,心裡的障礙沒有了,加上掌握了基本動作和要領,舞姿就流暢起來。
滑步、旋轉、拉手、轉身,很快就跳的像模像樣。
這一學會,果然就象賈珉說的那樣,有些着迷。兩人一直跳了將近三個小時,沈冰衣大汗淋漓了,這才歇息。
有了這一番鋪墊,就不免又纏綿了一回。
“跳這個華爾茲,還真有些叫人着迷呢。”
“你看,我沒騙你吧,可惜她們都不信。”
“你也不能怪她們,這樣的事兒,誰遇見過?你若是想叫她們學,這樣說是不行的。”
“冰衣,你有什麼好主意?”
“此事不能操之過急,你得分幾步走。”
“冰衣,你快說。”
“第一,你先把我教會了,由我先教她們。女人跟女人一起先跳,總是沒有那麼害羞。”
“第二步,你不是說法蘭西人都這樣跳舞嘛?”
“是啊,雖不是這個華爾茲,但是男女卻是在一起跳,他們如今跳的是小步圓舞曲。”
“那你爲何不先把塞萬特先生和塞萬特太太教會?”
“教會他倆?”
“他倆是不會害羞的,等他倆會了,你就把寶姑娘她們,馮紫英、衛若蘭、陳也俊、楊林這些人,請到這裡來。叫塞萬特夫婦當着大夥兒的面兒跳,你事先跟他們交代好了,到時候,叫他們使勁兒地誇獎。”
“姑娘們不願意跳,不過是因爲害羞,怕別人說閒話。見到別人都說好,心裡自然就順了不多。”
“再加上我把她們教的差不多,叫她們有了興趣,以後不就好辦了?”
“再說了,學會了,也是到法蘭西去跳,那裡沒有什麼熟人,她們也就不必顧忌那麼多了。若是那裡的人都是這樣的,入鄉隨俗,不就水到渠成了?”
沈冰衣這一招,叫賈珉立刻對她刮目相看,不禁佩服她心思的縝密和對人心把握的精準。
這個循序漸進的招數,確實有極大的可能,逐漸地消除寶釵等人對華爾茲的排斥感和畏懼感,很可能會收到奇效。
“冰衣有如此妙計,爲何不早說,害得我着急了半天。”
“早些時候我還沒想到呢,這不是剛剛學會了,有些着迷,纔想出來的招數嘛。我可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說是我的主意,否則,她們幾個會吃了我的。”
“冰衣放心,你對我如此知心,哪裡會出賣你呢。我一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