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與林黛玉兩人從來到榮國府, 聽到寶玉那樣說,就開始調查賈母食虎狼之藥之事,所以此時臨近黃昏, 兩人才覺飢腸轆轆。
林黛玉隱藏警幻可卿的行蹤, 深感慚愧, 沒料想百里於安聽了, 根本不在乎, 更沒有針對她。
相反,百里於安還問她:“吃了嗎?你寶姐姐平日裡吃的多,現在少吃一點也沒什麼, 倒是你,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 要是餓的又瘦了, 你寶姐姐可不悔死?”
薛寶釵羞憤道:"我也是一天沒吃東西了, 就算平日裡吃的多,那也不行啊, 憑什麼我就該不餓。那你爲何不一天多吃一點?明天就不吃了?"
百里於安卻笑道:“我平日裡也不吃東西,正在辟穀呢。”
薛寶釵橫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說笑,現在禁制開啓,他又沒有法術, 怎麼可能辟穀, 就算是武藝高強, 那也得吃飯呀。
原本去打算哭靈的林黛玉被百里於安硬逼着去吃東西, 她又不好意思和兩人一起去, 可薛寶釵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拉着她走, 她又沒薛寶釵的力氣大,只得硬着頭皮跟上。
薛寶釵和林黛玉被百里於安帶到榮國府外的一處酒樓,薛寶釵疑惑道:“這人來人往的,你帶我們到這裡來被人瞧見了怎麼辦?”
林黛玉本就不想出來吃,擔心的說:“不若我們回去吧。”
百里於安卻說:“合着你們兩個都不認路的。這裡可是原來的天香樓,寧國府被抄,園子都充了公,這天香樓被我買了下來。”
薛寶釵和林黛玉從窗戶那兒仔細看了看,旁邊的景色還有一些店鋪,這才相信這裡是原來的天香樓。
一聽是百里於安而買下來的,兩人更放心了,於是跟着百里於安坐到了包廂裡,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就要走回去。
百里於安卻又對薛寶釵說:“都折騰了一天了,這個時候還回去哭靈嗎?林妹妹的身體受不受得住?要我說就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清早早點過來就行了。”
百里於安知道林黛玉在薛寶釵心中地位,故拿林黛玉說事,實則是不忍看她來回奔波辛苦。
林黛玉有點猶豫道:“這樣可行?之前鳳姐可是說過,那些族裡的人都是些碎嘴的,到時候要說我不孝什麼的,給我安個罪名,到時連累了家父就不好了。”
但卻架不住薛寶釵和百里於安的勸說,又想到今日也未見自己的父親去榮國府,想回去問個究竟。
一夜無話,林黛玉清早就來到了榮國府,合巧就碰到了史湘雲。
史湘雲看到林黛玉,徑直走到她身前冷着臉問:“你昨個幹什麼去了?哭靈都沒瞧見人,人家寶玉是傷心過度,起不來牀了,我今日見你面色紅潤,也不像是傷心過度,爲何不來?是不是因爲榮國府失了勢,你這林家大小姐就看不上了?”
這話字字戳心讓林黛玉傷心不已,尤其是史湘雲幫着寶玉說話,不問情由的質問她,心道,可見平日裡她與寶玉是最親近的,與自己不過是泛泛之交,自己還以爲平日裡兩人情誼深厚,如今此刻纔看出親疏遠近。
林黛玉本就心思沉重,聽他這樣說,更不想被冤枉,直言道:“你說寶玉是爲了外祖母傷心的起不來牀,你是聽說的還是果真見了?”
史湘雲道:“我雖未見,但去怡紅院,聽到了襲人的哭聲,因爲這邊有事,所以就沒有多做停留。難道還能作假?倒是你整天不見去了哪裡,你別自己做了不好的事,就覺得別人也一樣。收到消息後,不該先來拜祭嗎?”
“這是怎麼啦?你們兩個站在這裡做什麼?一個個紅着眼睛,這個時候吵什麼嘴,平白讓別人看了笑話。”
薛寶釵和百里於安走了過來,薛寶釵見兩個人互相瞪着眼睛像兔子一樣,忍不住說道。
史湘雲別過臉,不想說話,好像不想看見薛寶釵一樣。
林黛玉見到薛寶釵,忍不住掉了眼淚,哽咽道:“雲妹妹非說我昨日拖懶不來拜祭外祖母,也不來哭靈,還不如寶玉。大清早的不問原因就對我橫眉冷對,這其中原因,我要能對他講也好。只是這事我就是爛在肚子裡,也不能告訴他啊。”
史湘芸聽了他的話氣急:“爲何不能與我說,你們一個兩個的有秘密,平日裡我們玩的時候,你們就在一起,把我當外人,如今更是有什麼事也不與我講了。”
一番話說的林黛玉更是又急又惱,只顧着流眼淚也說不出什麼話。
就連是寶釵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已經答應了鴛鴦,這事已經不能再提,若是講了如何對得起那捨命保忠全的鴛鴦。
百里於安卻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她倒不是講賈母的事,而是提起另一件事。
他雙眸泛着冷光,聲音漠然道:“史湘雲,你說這個管那個,爲何不管管你自己的夫君,別到時也落得個抄家滅族的結局?”
史湘雲氣紅了眼:“你胡說什麼?我們衛家好好的,做的是忠君之事,怎麼可能會落得個抄家滅族的結局,我倒是常聽人說,九皇爺是個奸佞之臣。就算你得了抄家滅族的結局,也輪不到我們衛家。”
百里於安不怒反笑看着史湘雲,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他淡淡的說道:“你說要抄家滅族的人是我,你可知我的九族是誰?我的家人又是誰?你說出這樣的話,那史家衛家憑你這一句話也應該抄家滅族了。”
史湘雲也是一時衝動,等想明白百里於安的身份,自己竟然說抄皇家滅皇室九族,百里於安要是追究下來這事恐怕不能善了。
薛寶釵知道,百里於安是個小心眼的人。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介意。不要和史湘雲較真!
百里於安只是看不慣史湘雲不分青紅皁白就問罪林黛玉和薛寶釵。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自然不會介意她怒急所說的那些話。只是衛若蘭是一個人才,如果不讓史湘雲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那這個人太可惜了,只是被一些人所矇蔽,就誤了卿卿性命。
於是他並沒有放過史湘雲,而是說道:“不如衛夫人和我一起去看看,聽聽,看看你家夫君到底在做些什麼?
史湘雲面露猶豫,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林黛玉對此深信不疑,勸她道:“以百里哥哥的身份怎麼會騙你呢?一會兒進去看看是真是假,又礙不着你什麼事兒。若是假的你也安心,若是真的,也有補救的機會呀。”
史湘雲不是愚笨之人,聽到林黛玉的話百里於安是在給衛若蘭機會,如果百里於安真的要置衛家於死地,肯定不會告訴她這些,現在讓她去知道這些事,就是讓他去勸衛若蘭。
所以,史湘雲對百里於安的話也信了幾分。
於是,攜了林黛玉的手,兩人一起跟在百里淵和薛寶在身後,悄悄來到了前院招待男客的地方。
院子裡的守衛看到百里於安幾人,就像是沒見到一樣,他們如入無人之境找到了衛若蘭呆的地方。
四人躲在屋檐下,百里於安示意史湘雲到棱窗那裡去瞧瞧。
史湘雲大着膽子貓腰來到窗下,探出半個腦袋,雖然衛若蘭是背對着她坐的,他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側着身子的馮紫英的相貌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聽馮志英道:“如今上面那位已經決定要將咱們這些人一網打盡,不起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我們都被抄家滅族,那時就晚了。”
沒想到衛若蘭竟然附和道:“馮兄說的極是,當今聖上無道,竟然爲了一些財物,就對功臣寡恩,用抄家來的東西填充國庫,簡直是昏君所爲。”
史湘雲聽到大駭,他從來沒有發現衛若蘭私底下有這種想法,還和馮紫英這樣的人串通一氣,如果有一天真的起事,到時候還真如百里於安所說,抄家滅族不遠了,再想想這院裡的守衛,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百里於安恐怕是要甕中捉鱉。
史湘雲再也沒有心思屋裡還說些什麼,只知道屋裡坐了好多人,以馮紫英,衛若蘭爲首,其餘俱是一些不受寵的世家子弟。
她面色蒼白的貓腰往後退了幾步,薛寶釵一把扶住了她,把他拉出了院子,邊走邊低聲提醒道:“這事你不能回去和衛家的人說,妹夫不是衛家唯一的兒子,你說了的話指不定他們會怎麼做?他們若知道九皇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懷疑聖上也知道了,萬一,有什麼棄車保帥的想法,給妹夫來個暴斃以求保全衛家,到時該如何是好?”
史湘雲面如金紙,但理智還在,曉得薛寶釵這是在幫他。
她握着薛寶釵的手哀求道:“寶姐姐,能不能讓九皇爺救救我家夫君?他是個好人,肯定是被那些奸人矇蔽了。九皇爺叫我來,不是要給我家夫君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百里於安和林黛玉也緊跟了過來,百里於安道:“現在若放了衛若蘭,那馮紫英一干人等也必然脫罪,到時聖上怪罪下來,我沒法交代。”
林黛玉心裡也害怕地很,誰曾想史湘雲新婚燕爾,夫君竟然牽扯到這等禍事之中,只能也央求道:“外祖母尚未出殯就鬧出了這麼多事,他老人家走也走的不安生。百里哥哥求求你,不管是爲了誰,都把這事先放放,等到外祖母入了土再說這些事。”
史湘雲雙眼含淚,想到自己和林黛玉的爭執,更覺得自己無顏見林黛玉,到現在林黛玉還在爲自己着想,爲賈母着想,怎麼可能故意不來哭靈?
百里於安正想告訴林黛玉,這抓人之事,皇上還委派了她的父親林如海,到時人都放跑了,林如海的腦袋也不想要了,卻聽到有腳步聲在身後響起,便住了嘴。
“夫人,你怎麼在這?”
衛若蘭不知何時竟自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