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徐圓神情恍惚,腦海裡一直回想着伍天的話。
徐老病情加重,因此,徐浩和徐然兩家人才會在一大早同時出現在醫院。然而,現在徐老的治療人選已經定下來,他們兩家七口人已經沒必要全部都留在醫院,繼續輪流着照顧徐老就可以。
徐浩一家先照顧徐老,徐然一家便回到自己的住處。
“爸,爺爺是不是一直在發燒?今天是第幾天了?”徐圓問道。
就連自己也不知道爺爺是不是一直在發燒,伍天又怎會知道?如果伍天說中了,徐圓便認爲伍天的說話有可信度。
“確實算是一直髮燒吧,雖然服用了華老的藥曾退燒,但很快又復發了。至於是第幾天,等我想一想。”徐然想了想,繼續迴應道,“我數了一下日子,今天確實是第四天。第一天我們發現父親生病了,就讓李醫生來家裡治療,但是沒有效果。於是,第二天我們馬上請來了華老,華老沒有把握,嘗試延緩病情,我們便繼續聯繫湯姆醫生。昨天,也就是第三天,湯姆醫生診斷後,告訴我們這病有傳染性,於是將父親轉移到漢市中心醫院,繼續治療。”
竟然真的是第四天,李醫生是徐家的私人醫生,不會透露爺爺的病情。如果伍天查爺爺的住院記錄,也只會知道是第二天發燒。如果這第四天發燒,只是伍天隨口說出的天數,那就太巧了。
徐圓不相信事情會如此巧合,或者伍天真的能治好爺爺的病。徐圓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伍天可以治好爺爺的病,就算伍天會騙自己,但自己的閨蜜郭倩就不會騙自己了。郭倩既然說伍天醫術厲害,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徐圓大喜,湯姆是伯伯家請來的醫生,如果湯姆治不好爺爺的病,而自己請來的伍天能治好爺爺等病。等爺爺康復後知道此事,那麼自己一家人在爺爺心中的位置一定會有所提升。徐圓已經打定主意請伍天幫忙,所以將伍天所言關於爺爺的病情一五一十全部轉述給自己的父親聽。
徐然聞言,思考片刻,說道:“我們一家處境不好,做事必須要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們必須還要進一步驗證,才能讓倩兒的表哥幫忙給父親治病。”
這道理,徐圓明白。當A對B有惡感的時候,B要令A產生好感的難度遠遠大於讓A產生惡感的難度。所以哪怕不能讓爺爺對自己一家人產生好感,起碼要令惡感不再增加。不產生惡感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不做錯事。
“只是,還能怎樣進一步驗證。”徐圓不明白。
“這病很嚴重,截止到中午十二點發出的數據,死亡人數超過一萬,單單漢市的死亡人數就超7000。這病不是叫做“七日燒”嗎,我們就要統計出這些死亡的病例,是不是都是發燒七天後離世,只要有八成,不,只要有七成的數據是,我們就可以放心讓他幫父親治病了。”徐然解釋道。
這病確實厲害,否則漢市也不會一夜封城。衛生部有各醫院的死亡數據,作爲湖省的頂級家族,徐家和大多數都官員都有交往。所以徐然馬上致電漢市衛生部部長,讓他幫忙統計數據。只要數據一出,結果自然分曉。
統計死亡數據,本就是指責所在,衛生部部長自然不會推脫,馬上加派人數進行統計。但數據龐大,衛生部加班到晚上八點,終於整理好死亡數據。
患病七天後死亡的數據竟然超九成,徐然得到數據後略微有些驚訝。此時哪怕是徐然,也認爲伍天能替徐老治病。
“小圓,聯繫倩兒的表哥,讓他幫父親治病吧。”徐然吩咐道。
“嗯。”徐圓迴應後立刻聯繫伍天,當然,徐圓沒有伍天的聯繫方式,聯繫的人自然是郭倩。
徐圓致電郭倩,郭倩將電話轉交給伍天
“今天在醫院的情況,你也看到,就算我願意治,你的家人也不會同意。不過你放心,你爺爺的病因我已經確診,我不需要再去醫院。我告訴你一個藥方,你把藥方記好。”聽完徐圓的請求後,伍天迴應道。
報完藥方,伍天繼續說道:“徐圓,我給你一個建議。如果讓你伯伯一家人知道這藥方是我開的,他定然不會讓你爺爺喝那一碗藥的。所以你需要一個讓人信服的人,比如那天在醫院裡的中醫泰斗華柏鬆,你可以請他幫忙,讓他承認這藥方是他開的。”
徐圓覺得伍天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請求父親徐然的意見。
“就按這個方法吧,華老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人。讓他冒認開藥方,他未必會同意,我和你一起去請他幫忙吧。如果他不同意,只能用其他方法了。”徐然回了一句。
華柏鬆並不是漢市人,家住臨江。原本將徐老全權交給湯姆治療後,華柏鬆就會回臨近。但因爲漢市封城,根本無法離開漢市,只能在酒店住下,直至漢市解封。華柏鬆所住的酒店是徐家安排的,同樣是伍天所住的那一所五星級酒店。
見到華老後,徐然沒有拐彎抹角,禮貌問安後,便直接說明目的,並將藥方呈上,讓華老過目。
華老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如果可以救人,他不介意撒一個小小的謊。但華老同樣有自己的原則,就算不能確定這藥方能救人,起碼要確認它不會危害。
看到藥方後,華老閉上雙目,開始陷入了自己的思維空間,藥方中所有的藥材的藥性,徐老的所有病症全部出現在華老的思維空間裡。
大概一個半小時後,華老睜開雙眼,迴應道:“我同意了,明早我就把藥煎好,帶去醫院。”
華老可是中醫泰斗,無論是藥理知識還是臨牀經驗都十分豐富,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推敲,華老有一種預感,這藥方或許真的能治癒新型病毒。這就好比,你是一個數學尖子生,遇到了一條不會做的數學難題,但如果你有了答案,或者你就會有思路,能反推出解題過程。
第二天,華老挽着一個保溫瓶如約而至,出現在漢市中心醫院,保溫瓶裡裝的自然是按照伍天藥方所煎的中藥。
徐然一家原本是下午才需要照顧徐老的,不過因爲知道今早華老要替徐老治病,出了王璐外,徐然和徐圓兩人也一早出現在醫院。
當看到華老踏入病房的那一瞬間,徐圓鬆了一口氣。從昨晚開始,徐圓便擔心一種情況,那就湯姆和華老同時在場。要知道,昨天在病房裡華老可是明言不會再理會徐老的病情,全權交給湯姆處理,而現在華老出現其實就等同於食言。食言,對於華老這樣德高望重的人而言,不是好事。如果現在湯姆在場,恐怕不會輕易讓華老替徐老治病,最終兩人少不了一頓爭論。
幸虧,最可怕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華老,不知道您今天來有什麼事情?”對於華老的出現,李芳如有些意外。昨天李芳如也在場,知道華老已經不再治療徐老。華老不治病,爲什麼會來醫院?難道只是爲了探望徐老?
李芳如是徐浩的妻子,目前時間還很早,徐浩一家目前暫時只有李芳一人在場。
“昨夜我想了一個藥方可以替徐老治病。藥我已經熬好了,只要徐老喝下,大概一小時就能醒來。”按照約定,華老說自己藥方是自己所想。
華老有方法,重新替徐老治病,這是好事,李芳如沒有多想,挪開位置,讓華老喂藥。
“你在幹什麼?”進入病房後,湯姆看到華老在喂藥,連忙喝道。
“正如你所見,給徐老喂藥。藥已經喂好了,大概一小時後徐老就可以醒來。”華老淡淡地迴應道。
“荒唐,中藥怎麼可能可以治好人。我新研製的疫苗已經在做試驗了,打了疫苗的病人已經出現了好轉。你知不知道,你喂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隨時可能會影響疫苗的效果。”湯姆大聲喊到,通過這音量已經可以聽出,湯姆生氣了。
“我喂的是白芍,半夏,通草……”華老將藥方一五一十全部報出,“這些是地地道道的中藥,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至於中藥能不能夠救人,你稍後就知道了。”
湯姆一而再,再而三詆譭中醫,尊重中醫的華老同樣生氣了。
病房裡的火藥味,不言而喻,李芳如兩邊各自安撫後,馬上聯繫徐浩。李芳如知道此事如果處理不好,或者湯姆不會再替徐老治病。
徐家離醫院很近,不一會兒的功夫,徐浩就出現在病房。在電話中,徐浩已經知道了事情發生的經過,這事很棘手。
華老給自己的父親喂藥,確實違反了昨天的承諾,但這是華老的一番好心,徐浩能怪責嗎?不能。
湯姆爲了醫治自己的父親,盡心盡力地研製疫苗。藥物之間互有干擾這很正常,湯姆因華老喂藥一事生氣也很正常,徐浩能怪責嗎?不能。
徐浩頭疼,只能用緩兵之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