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之中,臉色最爲難看的便是小燃燈,他此番前來方諸山,便是爲了斬殺幽都鬼王,免得對方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影響日後大局的穩固,他要成就菩薩果位,之前的一切佈局便不容有絲毫分差,似幽都鬼王這般根本不是他能夠隨意操控的鬼道強者,惟有除掉之後,纔不會對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向與八玄幽都怨隙極深的江陰白家,竟然會出手阻攔,而且攔截他的,還是白家的家主白斬仙,修爲已經達到鬼仙巔峰的絕世強者,別說是他,就連他師兄迦葉尊者,堪堪突破了大阿羅漢的果位,也不是白斬仙的對手。
“我此番只融合了兩具分身,修爲還不能與他硬拼,此番卻是我失策在先,倒不急着給他滅了我的分身,日後自有手段去懲戒他們!”小燃燈目光冷冷地瞥了白斬仙一眼,身子一轉,無盡佛光聚攏過來,收聚到蓮臺之上,隨即化作一道金光急掠而去,卻沒有留下半句話語。
看着小燃燈毅然轉身離去,白斬仙卻也沒有再去理會,轉過身來,與方天戟以及清虛子兩人說道:“天下氣運轉變,誰都要來爭奪一番,日後仙妖鬼佛四大宗門之間,必然水火不容,你們今日要斬殺鬼王滅我鬼道氣運,那是絕無可能,不過我也不會與你們這兩個後輩爲難,回去吧!”
白斬仙聲音清冷淡漠,似乎在訴說着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揮手之時,忽然便有一道黑霧升起,好似一層無形的屏障將方天戟和清虛子兩人的法力阻擋在虛空之中,不能滲透分毫,等到那濃霧散去,卻已經不見了白斬仙等人的身影,只剩下無盡的虛空,散發陣陣陰寒之氣。
方天戟清虛子兩人面面相覷,心中卻都同時鬆了口氣,單是一個幽都鬼王便讓他們窮於應付,若是再多一個白斬仙這樣的絕世強者,今日方諸山必定要被毀於一旦,所幸白斬仙還有分寸,沒有這般肆意妄爲,但饒是如此,也叫方天戟心中暗自惶恐,直到此時,才略略放下心來。
方諸山不比五大仙門那般根基深厚,高人倍出,修爲最高者也才地仙級數,其他元神修爲也之後十數人,比之真正的仙道巨擘,還是差了太多距離,不是輕易就能追趕上的。
所以在這一番危機解除之後,方天戟便攜了門派衆人急忙迴轉山門,同時也邀請了衆多前來援救的門派弟子往方諸山而去。
方諸山除了護山大陣被幽都鬼王破壞了一個缺口之外,倒沒有別的什麼損失,只是仙鶴峰在這一場大戰之後,山頂被生生削去了數丈來高,周圍盡是鬥法過後殘存的法力波動,整個虛空之上,陰雲密佈,不時有雷霆震動,經久不息。
張周府暗自驚歎幽都雷府的威力,心道若是此番幽都鬼王能夠將幽都雷府的禁制全開,恐怕不要白斬仙來救援,方諸山這一次也逃不過一場劫難,就算是他自己手中有鬼道四大至寶,也不要妄想能在幽都雷府強橫的雷法之下逃出生天。
清虛子正在詢問張周府近來修煉的詳情之時,忽然感應到一股極爲熟悉的氣息傳來,他轉身一看,便見孟楨書攜帶了門下弟子,朝他們這邊走來,臉上不禁露出詫異的表情,不知對方是作何打算!
他知道張周府與天道宗宋幼青之間的關係,本來作爲一派之尊,自然不會去跟天道宗交好,不過清虛子向來灑脫,對於門下弟子也都頗爲關照,要他去跟天道宗宗主孟楨書求肯也不是不可,就算是使用一些手段都無所謂,不過此時看到孟楨書竟然向他這邊走來,心頭便不由地揣摩起對方的意圖來。
“太虛仙門的道統果然玄妙無比,那小燃燈被清虛上人的鴻蒙道兵所傷,恐怕要恢復修爲,還須先要抵制鴻蒙紫氣的反噬!這一回倒也叫密宗天奘寺長一個記性!”孟楨書目光落在清虛子身上,言語之中,似乎牽扯到仙道門派與佛宗之間的恩怨,只是這天道宗宗主,對密宗一脈成見似乎更甚!
清虛子猜不出孟楨書的意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略略點了點頭,想起張周府與宋幼青之間的那件事,便沉吟了一番,說道:“孟掌門,我知道太虛派與天道宗之間頗有罅隙,當初不過是爲了一件天材地寶鬧得不可開交,不過這件事也不是不可解開,況且天地大劫降至,各大宗門之間衝突在所難免,你我兩家門派與方諸山乃爲小流瀛洲三道關口,必然是其他三大宗門必爭之地,我等唯有合衆之力,方能保全門下道統,不知孟掌門以爲如何?”
孟楨書聞言,不由地一愣,他倒是能屈能伸之輩,此前與太虛仙門之間頗有仇怨,兩家弟子見面也都是水火不容,他之前因爲太虛仙門道法末流,比不得天道宗的劍法神妙,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與太虛仙門罷手言和,不過他今日見識了清虛子的道法之後,還是不禁爲之震驚,而除了這個成就了地仙修爲的太虛掌教,就連他座下的徒子徒孫,如鶴童子張周府之流,盡皆都是如今仙道門派後輩中的翹楚,尤其是他對張周府還有幾分瞭解,知道這個少年修爲之深厚,甚至還在鶴童子之上,更有許多法寶在身。
當然他對張周府的關注,也是因爲張周府與宋幼青兩人之間的關係叫他上心,這才詢問到關於張周府的一些事蹟,對這個少年也頗多好奇,他此時與清虛子言和,乃是必然的事實,除非他要將天道宗的基業毀於一旦,只是他尚未開口,那清虛子反而先他一步,挑明瞭兩家門派之間的利害關係,一時間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隨即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目光不禁落在張周府的身上,暗道這少年不過入門數年,卻從一個凡夫俗子一下子成長爲仙道門派後起之秀,便是五大仙門後輩中的翹楚,也不一定就有這般機緣,難怪他的事情會叫清虛子如此上心。
只是畢竟對方尚未挑明,他也不好去拿宋幼青的事情來與太虛仙門言和,這一次也不過是過來打破僵局,至於以後的事情,只消叫他門下的大長老去交涉便好,這樣也能維護他一派之尊的顏面。
“守護仙道門派基業,乃是各大門派義不容辭的責任,清虛上人所言極是,我天道宗上下門人,自會極力配合!”孟楨書也不知道是,還是他本就這般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歲上下,卻有一股不凡的氣度散發出來,讓人不能逼視。
清虛子嘴角含笑,點了點頭,似乎對孟楨書的這番話頗爲贊同,半晌兒他才忽然轉身看向孟楨書身後的宋幼青,說道:“我聽聞孟掌門座下有一位女弟子,修煉天道宗秘法‘虛空凝劍訣’,已經領悟了虛空陰陽劍遁的境界,果然讓人豔羨不已!”
宋幼青聞言,臉色也緩轉了許多,上前一步,施了一禮,道:“前輩過謙,晚輩宋幼青,能夠有今日修爲,還要多謝張師兄的指點!”
說罷目光在張周府的臉上掃了一眼,隨即又轉移了開去,臉上微微現出一絲紅暈,倒讓一旁的李白貞暗自嘆了口氣,似乎對這個小師妹的執着已經無可奈何!
張周府也忽然感覺到心底一暖,她能當着兩家門派掌門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倒讓他稍微有些吃驚,宋幼青平素言語不多,也不善於去表達自己的想法,能叫她一個女子開口承認兩人之間夾雜不清的關係,雖說不能算是爲難,但也要她付出極大的勇氣。
清虛子似乎感應到了張周府情緒的波動,便對孟楨書說道:“天邙山當日發生的事情,孟掌門也是在場的,兩個晚輩既然有心皆爲道侶,這也是好事一樁,我等何不成人之美?好過日後被這些小輩們在背後罵我們迂腐!”
“弟子不敢!”張周府與宋幼青聞言,不由地齊聲說道,忤逆長輩可是道門大忌,尤其是一派之尊乃是不容絲毫不敬的。
清虛子哈哈一笑,倒不在意,倒是孟楨書聞言,不禁陷入沉思。當初他在天邙山卻是留下過一句狠話,要張周府親自登門,不過還要看他自己的能耐,那天道宗的山門豈非好進,也有許多禁制法陣,尋常元神之輩都要被阻擋下來,不過當日的事情,在經過這一番變故之後,恐怕也算不的數了,更何況以張周府的修爲,真要衝入山門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那清虛子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他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並非他一人阻攔便能湊效,而且清虛子的語氣雖然委婉,但那一股氣勢卻不容人去拒絕,他此時想要與太虛仙門言和,清虛子的話,他不能不去掂量掂量。
張周府聽到掌門至尊都這般與對方求情,他便也站出來,說道:“孟前輩,晚輩準備的倉促,我這裡有一件禮物相贈,還望孟前輩不要拒絕!”
說罷,張周府將法力一轉,裹住河神鎮妖塔託在掌心,說道:“晚輩不濟,河神鎮妖塔已經被我煉化了三十八道先天禁制,我聽聞天道宗門內有一件法寶,要晉升中品仙器,想來只消孟前輩將最後十一道先天禁制煉化,便能與之融合,對天道宗的實力,也會有極大的提升!”
孟楨書聞言,當即臉色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張周府會將河神鎮妖塔直接贈送於他,雖說之前天道宗一直都將河神鎮妖塔視爲己有,但與另外兩家門派,太虛仙門和逍遙宗當初乃是互有約定,這一件道器並非哪個門派獨自擁有,要看誰先一步得到這件道器,天道宗當初就是爲了要煉製一件中品仙器,急需河神鎮妖塔,但被張周府奪去,一直到現在,對方主動歸還。
孟楨書臉色變了又變,本來想要發作,卻似乎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訓斥對方,待他忽然想到剛纔張周府說已經煉化了河神鎮妖塔內三十八道禁制的話語,這才猛然醒悟過來,暗自驚駭。
他要拿河神鎮妖塔去融合煉製一件中品仙器,首先要先煉化河神鎮妖塔內的四十九道先天禁制,這乃是它晉升仙器的根基,單是靠他一人的話,想要完全煉化四十九道先天禁制,並非易事,恐怕要數年的時間才行,但剛纔張周府所言,他竟然已經煉化了其中絕大一部分先天禁制,這要給孟楨書省去多少時間,他心底自然是萬分清楚。
想到這裡,孟楨書臉色才又好轉了過來,目光落在河神鎮妖塔上,臉上現出一絲古怪的神情,他思忖了片刻,終究還是無法抵制中品仙器對天道宗整個門派的誘惑,當下把心一橫,說道:“年輕人的事,我自不會去多管閒事,你們要怎樣便怎樣吧!”
張周府聞言大喜,當下運轉法力,將鴻蒙紫氣打入河神鎮妖塔中,抹去了自己留在塔內的一縷神念,這纔將之遞送到孟楨書手中,然後緩步走向宋幼青的身前,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