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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周府展開了身形,一路施展遁法,越加純熟,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身後有人追來,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另外找尋了一條偏僻小路,撿了沒人的地方走去。
那白衣煉氣士被人奪去了金丹,煉化成了對方的法力,失去了金丹的護持,那煉魂珠瘋狂反噬,將他的魂魄吞噬了大半,如今已經奄奄一息,被張周府收到了他的河神鎮妖塔中。
方纔那一番鬥法,張周府從中受益良多,本來他的道行精進,已經是天大的喜事,後來遭遇天祿大師那一場戮戰,雖然其中頗多兇險,但所幸憑了離火劍以及河神鎮妖塔,護了個萬全,倒沒有傷到自家分毫,還意料之外奪取了對方的九轉金丹,加之先前在那暗室之中所得,細細算來,這一次卻是大賺了一筆,可算得上是盆滿鉢盈了!
張周府欣喜之餘,對於那一個躲藏在天祿寺地底深處的神秘修士,心中不禁頗爲顧忌,以對方法力幻化玄黃巨龍的手段,較之天祿大師的修爲還要深厚了許多,就連金丹三重的白衣煉氣士都不能在對方法力之下有任何緩轉餘地,被那玄黃巨龍吞食了金丹,險些命喪當場。
這樣的修爲,只怕那天祿大師有左右護法加持法力,恐怕也不能輕易撼動對方分毫,如此算來,那隱藏在地下的隱秘修士,應該是已經練就了金丹八重的巔峰境界,只差了最後一步便要突破,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這般煞費苦心,躲藏在天祿寺中伺機搶奪天祿大師的九轉金丹。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來路,而且此人的行事頗爲詭異,不似正經路數,想來也是也不是什麼名門大派之輩,與天祿大師必定也是一路貨色。
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這般行徑,在天祿大師與神秘修士的眼中,也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在對方心中,也把他當作了與自己同一類人,當然,張周府還沒有這等覺悟。
仙道之中,於煉氣士這一類人來說,無所謂世俗之中的強取豪奪,不管在那些凡俗之人眼中有多乖張霸道,自有他們的一套行事準則,那便是弱肉強食,對於凡人來說,在他們眼中便如螻蟻一般,隨手覆滅,那管什麼道理,能夠站在仙道世界頂端的存在,便是一切法則的制定者,沒有對錯,沒有道理,一切都以強者爲尊。
人行人道,鬼行鬼道!不論你出身如何,只要道行高深,法力強橫,世間之事便沒有不可行的道理,這也是爲何仙道人物與凡人不同的原因。
張周府雖然才踏入仙道門派不久,但是對於這般道理,已然明白了大半,是以方纔搶奪那天祿大師的九轉金丹之時,心中並無愧疚之心,反倒暗自慶幸自己竟然得了這一番際遇,於日後的修行大有裨益,自是滿心歡喜。
此時天際之上略見有幾分灰白,天地之間隱隱起了一道黯淡金光,晨曦將至,他四下裡轉了一圈,不見周圍有什麼過往行人,知道這一路之上並無人追尋,便在一處密林之中尋了一處山谷,躲入其中。
這一片密林乃是白橋鎮最北邊的一處地界,穿過密林的最外面,只消翻過一座陡峭的山峰,便是一處州府青龍郡,名字倒是極爲大氣,而且地處邊疆,來往商旅絡繹不絕,極爲繁庶。
張周府所在的那一處山谷,便毗鄰青龍郡外緣,這一處山脈名曰青龍嶺,相傳遠古之時,有青龍降臨寶山,化作一尊神明,護佑這一方百姓,但是否真的有青龍存在,卻不可知。
不過,青龍嶺雖然人跡罕至,卻也算的上是一處名山大川,四周峰巒起伏,隱有乘龍飛昇之勢,溪澗清澈深不見底,頗有靈秀之氣,雖然還遠遠比不得太虛仙府那般仙氣飄渺,巍峨壯觀,但也極爲適合煉氣士再次閉關潛修。
張周府四下裡巡查了一番,周圍並無什麼異樣,也感應不到有其他煉氣士的存在,便挑揀了一個被溪水天然沖刷出來的洞穴。這裡本來還有溪流通過,但不知什麼原因,洞穴中的溪水已經乾涸,許是地質變化,將溪流引入了別處,正好容他存身。
那洞穴並不甚大,另一端通入山谷的深處,只是河道狹窄,只能容得下一人通過,張周府也便不去理會,自顧將河神鎮妖塔拿在手中,抖了一抖,將白衣煉氣士抖落下來,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之上。
白衣煉氣士本來已經奄奄一息,此番平躺在山洞之中,四周溼氣頗重,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好像隨時都要一命嗚呼!
張周府看了此人一眼,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他當時也是突然間心中一動,順手將他攝入了鎮妖塔中,並非真個要救他性命。畢竟他已經被那神秘修士奪去了金丹,又被自家的本命法寶鬼氣反噬,命不久矣,便是道行法力再高出張周府數倍的強大修士,恐怕也救不回他的性命。
白衣煉氣士吃力地掙扎起來,整個人臉色一片慘白,完全沒有血色,而在他靈臺之上,隱隱有一股濃郁黑氣變幻不定,不時化作諸般鬼物模樣,吞噬他靈臺神識,想要佔據了他的軀殼。
“咳咳!”壓抑的聲音從那白衣煉氣士的喉嚨裡發出,整個人頓時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陰鬱的難看。
張周府看了他一眼,心中頗爲不忍,見他先前還是那般法力高深的金丹高手,如今竟然落得這般田地,便輕嘆了口氣,從懷中摸出一粒上品補氣丹送入他的口中,運轉法力略一催動,便將丹藥中的藥力完全發散出去,補給他體內真氣的損耗。
如此過了片刻,那白衣煉氣士的臉色才略微好轉了幾分,但任憑他如何催動真氣,卻都無以爲繼,更無法將靈臺之上那一團鬼氣驅除識海。
本命法寶與本體之間神識相連,哪裡會有這般容易給他驅除了出去,況且如今他的道行已然跌落到了金丹以下的境界,法力虧損的嚴重,想要恢復到先前那般已經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反覆試了數次,都不能成功,那白衣煉氣士似乎也已經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再也無力迴天,不禁暗自嘆息了一聲,頗有幾分遺憾。
過不多久,他才似突然想起了張周府這個人來,勉強擡起身子,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苦笑了一聲,說道:“算來算去,終究還是算錯了人心,沒想到那天祿寺中竟然還有那等強大的人物隱藏在內,不過想必那天祿老賊還有那神秘的金丹修士也想象不到,他們爲之費盡心思的九轉金丹,最後竟然會落在一個局外人手中,上天對你還真是眷顧有加!”
張周府聞言不由地一愣,不知這白衣煉氣士此番心中是何想法?他倒不怕此人能夠反戈一擊,似他這般模樣,便是一個尋常武夫也能隨意去擺弄他,更何況他這等金丹六重的煉氣士?
不過,既然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倒似乎並沒有責怪張周府搶奪了天祿大師九轉金丹這件事情,雖然這東西先前是他所有,但張周府也沒明目張膽地從他手中奪去,只是輾轉了人手而已,算不得強取豪奪。
“修道人,靠的不僅僅是天資道法,更要有莫大的機運,我先前也不過是一介算命先生,轉眼便有了今日之成就,雖然還比不得那些真正的仙道門人,但幾番機遇,總算殊途同歸,沒甚好說!”張周府這番話雖然說的極爲輕巧,但那白衣煉氣士也是一步步千辛萬苦修煉過來,且不說金丹六重,便是他金丹三重的修爲,都花費了頗多心思,其中煩惱、無奈、沮喪,種種情懷,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來,能夠斬卻一切阻礙修行的魔障,才能達到如今的地位,這是任何人都不容質疑的。
白衣煉氣士如今已經沒有了多餘的心思,他自知必死無疑,那煉魂珠與他性命交修,若是將那本命法寶完全祭煉,與心神合一,他倒不怕煉魂珠反噬,即便失去了金丹,損失了數十年的修行,也不是沒有可能再次結丹成功,但這一次他卻已經迴天無力。
“我金丹被奪,又被本命法寶反噬心神,如今命不久矣,本來我還想等到日後修行到了金丹巔峰境界,然後再借助九轉金丹的威力提升修爲,突破到胎息大高手的境界,現在看來卻是已經不可能了!”白衣煉氣士神情黯然下來,臉色也愈加蒼白,靈臺處那一團氤氳不散的黑氣更加濃郁,已經蔓延到了他的整張臉孔之上,看起來極爲詭異。
張周府淡然一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想要修煉到金丹巔峰的境界非是一朝一夕,即便是他得了那八團乾天紫焰相助,又有“太虛鴻蒙訣”和“猿魔真身訣”這等強悍功法,也只不過突破了五重,到達了金丹六重的境界,對他來說已經是不可思議的進境了,想要突破到金丹八重,照他先前那般修煉的速度,只怕沒有個數十年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