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番下山的目的之一,便是奉了師門的囑咐,前去玄陰山萬妖洞觀瞻仙道門派與妖族大能之間的一場大戰,由此可知,那萬妖洞大妖出世,世間妖族必定大亂,無數妖族後輩,定然接了萬妖洞的旨意,盡數趕往玄陰山去。
而眼前此人,聽他言語之間,並不把自己當作仙道門人,既然如此,那便定是妖族無疑了,除非之外,似魔門佛宗,所修煉的法門,都沒有凝集金丹的這等情形,也只有妖族之輩,修煉到了一定的級數,顯化出了人形,自丹田之中孕育出來一顆妖丹,亦分九重,威力倒也不輸金丹境界的修士。
張周府略一思忖,便猜測出了此人的身份,想來必定是哪裡來的妖修之輩,不知得了什麼機緣,竟然能夠顯化人形,修煉出了妖丹。
妖修一脈,修煉分作八重,開竅、真靈、顯化、出竅、妖丹、元嬰、化形、妖仙。在這世間妖修一脈數量倒是頗多,比凡人修煉道法的還要多了數倍有餘,這一類妖族一般都是秉承了天生靈性,尤其是那些生長於名山大川之中的妖族,更加容易吸收天地靈氣,豁然開竅,之後一路修行,到了顯化這一層境界,便能幻化人身,迷惑衆生,只是妖族想要凝聚妖丹,卻比凡人修士困難了許多,畢竟似它們這種依靠天地靈氣,自身領悟來修煉的族羣,沒有道法輔助,修煉起來便有許多不便,是以妖修雖然人數衆多,但真正有強大的妖族,卻並不多見。
不過,似眼前這個修煉出了妖丹的強橫存在,其道行法力,只怕要比同級數的煉氣士還要強大許多,畢竟妖族向來具備了天生的強橫肉身,這一脈皆都是與上古巫妖最爲親近的傳承,非是凡人修士這般,體內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神魔血脈,非是那些修煉神魔法門的修士,便幾無可能喚醒體內神魔之血。
正是因爲這一層緣故,妖族修士雖然普遍法力不高,但真正有道行在身的妖族,卻都一個個法力強橫,道行高深,比同級數的煉氣士都要強大了許多,這也是此番爲何這位妖族敢公然挑釁的原因!
張周府看出了些許端倪,卻也不去戳破,這個時候,還是靜觀其變的好,況且這裡比他修爲高深的人不在少數,也由不得他來插嘴!
果然,就在那人話音剛出口不久,便有一個身穿白衣的文秀少年回敬了他一句,道:“聽你口氣,便不似個人來,你是何方妖孽,也敢在衆仙家面前露了短,便不怕斬殺了你麼?”
“哈哈,你這娃兒說話好沒腦筋,你怎知就能斬殺的了我?不妨你來試試如何?”那大漢口氣極爲狂妄,這一番言語說出,當即便激惱了那白衣秀士,也不顧旁人阻攔,冷哼一聲,欺身撲了上去,手中也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把摺扇,當空猛地展開,便有一座方圓丈餘大小的山丘落了下來,當頭砸向了那名大漢。
這白衣秀士乃是山河派的一名弟子,修爲倒也不弱,數年前凝聚了金丹,如今已經是金丹四重的修士,那摺扇也是件寶貝,內中藏有一座山河,乃是山河派的獨門秘寶,只要被這一座山河鎮住,便是胎息境界的高手,不管有多大的神通,都難以逃脫,只不過這個少年還不曾參悟的透徹,只能搬出一座小小的山丘來迎敵,但饒是如此,這一座山丘也有十數萬斤的力道,稍稍被碰上一下,便有粉身碎骨之厄。
周圍衆人看的眼前一亮,不禁有人出聲叫好,這樣的大手筆倒是並不多見,張周府也瞧得眼熱,以他現在雙臂的力量,想要搬起這樣一座山丘倒也不難,此番他便凝聚了精神去看,想要瞧瞧那個妖族修士該要如何應對!
眼看着那一座十數萬斤的山丘當空砸了下來,便是金丹境界的修士,只怕也逃不出去,但是那大漢卻毫不畏懼,只是輕輕將背上的黑皮麻袋一揮,從中冒出了一道妖異黑霧,而他本人,則猛地舉起雙手,奮足了力氣,往上一拍,生生將白衣秀士放出的這座山丘抵住,竟然沒再落下分毫。
看到這一幕情形,那白衣秀士當即傻了眼,竟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以他方纔的想法,自家只要放出了這座山丘,即便砸不死對方,也能將之鎮壓了下去,這一場鬥法便毫無懸念,然而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人乃是個天生肉身極爲強大的妖孽,一身蠻力幾欲撼動山河,此番悍然擋下了白衣秀士的法術,竟也毫不費力。
旁觀衆人也都看的驚心動魄,誰都沒有想到這人的臂力竟然這樣強橫,連十數萬斤的山丘都能撐得起來,這等力量,在場之人,除了修煉猿魔真身的張周府以及法武雙修的霍青黎之外,恐怕沒有一個敢與之相提並論。
那白衣秀士愣怔了片刻,忽然醒悟了過來,身法一轉,在堪堪撞在了那人身上之時,急忙挪移了開來,立在了對方身後。
那大漢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也不去理會,只是默唸了一句口訣,口中忽然一個“攝”字喝出,頓時便見方纔被他從黑皮麻袋中放出來的妖異霧氣中,猛地探出了一個腦袋,毛髮如火,古靈精怪,並不猙獰醜陋,看似倒像是一隻火猴子。
這火猴子猛地從那黑霧中探出腦袋,把個白衣秀士嚇得急忙退後了一步,只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火猴子的腦袋猛地一轉,張口咬住了白衣秀士的手腕,身體猛地一縮,重新被黑霧包裹了起來,連同白衣秀士的身體也都被收入了那隻黑皮麻袋之中。
衆人大譁,紛紛站起身來,連張周府也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妖人竟然還有這等手段,換做是他,恐怕這一下也要吃了一個虧去!
霍東廷見狀,老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當即便要上前要人,只是還沒等他上前,便被霍青黎拉住,勸慰了一番,這才點了點頭,示意霍青黎上去將那妖人拿下!
霍家有子如此,也算是上天對霍東廷的加意照顧,他自家與仙道無緣,卻爲自家的子嗣爭得了這般機運,如今也是老懷大慰,此番壽宴之上遇到這等兇徒,有霍青黎在此,便讓他心中有了底氣。
霍青黎機緣之下,得了霞舉飛昇訣這門法武雙修的道法,又有他父親結交的衆多仙道好友授業解惑,也是有極大的氣運在身,日後成就必定不凡,便是他如今的修爲,就已經十分了得,在仙道門派這一輩的修士中,也算是數得着的人物了。
那高臺之上,用黑皮麻袋收了白衣秀士的大漢,原是一頭黑熊成精,不知怎麼得了消息,便混來了霍家府邸,被他這般攪擾了一番,宴仙廳衆修士也都有些錯愕,此時便在一旁觀望,倒也沒有要出手的打算。
黑熊精在高臺上肆無忌憚的辱罵,早就激怒了許多賓客,但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也都不大頂用,此番忽然見霍青黎站了出來,便都紛紛議論開來,不知道他有什麼手段能夠拿的下此人!
張周府瞧了許久,忽然想起了自家也有一個黑皮袋子,大小與那黑熊精雖然不同,但看似卻頗有相通之處,只是他所得的那隻黑皮袋子平日裡不過用來存放身邊之物罷了,卻沒有黑熊精的這般厲害,連生靈都能藏的進去。
他想了片刻,忽然見霍青黎上了高臺,心中便覺得有些不妥,這黑熊精的道行頗高,煉就了五重妖丹的境界,比之同級數的煉氣士卻要強大了許多,便是霍青黎同樣也是金丹五重的修爲,又有法武雙修的強悍道法,卻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尤其是對方的那隻黑皮麻袋頗爲古怪,內中所藏之物似乎是一隻通體火紅的妖猴,雖然不知道那妖猴的道行如何,但能夠拿的下金丹境界的修士,這份修爲也差不了多少去!
想了片刻,張周府忽然身子一動,也往那高臺之上掠了過去,卻並不上前,只是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那黑熊精一番,冷哼了一聲,說道:“妖族修士,固然肉身強橫,但也不一定就能肉身不壞,我看你如今的修爲還遠遠沒有達到那樣的境界,若是我一道法術放出,你也未必就能抵擋的住?”
張周府此番卻不是要來爭一個風頭,他雖然不知道此妖的本體是什麼,但看他方纔展現出來的威力,卻非是霍青黎可以與之匹敵,當然,更重要卻是張周府對此妖頗感興趣,他自家修煉猿魔真身訣,多有感悟,卻不知道妖族修煉要經歷些什麼,而且這黑熊精道行頗高,已經是妖丹五重的境界,張周府便想要來試探一番,看看自家的猿魔真身訣到底是何等威力!
霍青黎忽然見了張周府上前,倒是有些驚訝,似他們這等煉氣士,向來不願插手別家之事,非是到了緊要關頭,便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不過,這一次張周府卻是存了私心,否則也不會就這般當衆顯眼!他先前從來不曾在人前露了自家的底細,不過他自那日悟通了天道自然的至理後,才知道他這般躲躲藏藏已然失卻了自家本心,阻礙了道心的淬鍊,今日既然有此機會,他便要來試演一番,看一看自家的手段是否能夠鎮得住這個黑熊精怪!
果然,聽到張周府這般狂妄的語氣,那黑熊精忽然愣了片刻,似乎被張周府的話語震懾,皺眉向張周府這邊看了過來,卻不由地臉色一變,連先前那種對任何人都不屑一顧的神情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絲無以名狀的肅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