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周府略一猶豫,伸手將那根青灰色的燈芯捻了起來,剛剛運轉幽冥真氣往上面一探,那燈芯便猛地一縮,化作了一道青灰色的光華,掙脫了張周府的束縛,繞着那頭潰散不堪的鬼將青冥一轉,將之化作無邊鬼氣,吸攝了進去,隨即迴轉了過來,往張周府的手心一鑽,沒入了他的經脈之中,等到他想要將之驅除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早已感應不到了那根燈芯的存在。
他心頭驀然生出無邊疑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又運轉了太虛鴻蒙訣,在體內經脈之中仔細探查了一番,只隱約能感應到一股若隱若現的氣息隱藏在經脈中,但卻揮之不去,便是那鴻蒙紫氣都無法將之驅除。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還有這等手段?竟然能夠收伏的了骷髏白骨燈的燈芯,看來你也是爲了那座萬鬼陰井胎藏大陣而來的吧?”就在這時,方纔因爲張周府與鬼將青冥激烈的鬥法而受到波及的三個鬼道修士一同走上前來。
這三人都是同屬一個門派的鬼修,來此便是爲了這鬼將青冥體內蘊含的那一道燈芯,只可惜這三人費盡周折都沒能如願,卻被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外人得去,心中不免有些沮喪,連看向張周府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嫉妒。
不過,鬼修一脈,最爲講究的便是機緣,不似仙道中人一般,不論誰的法寶丹藥,亦或其他什麼東西,只要你法力強大,高人一等,那便是你的東西,任誰也搶奪不去,而鬼修之人,卻與之不同,若有什麼鬼道法寶被人搶先得了去,便很少再有人去插手,這乃是鬼道之人最爲忌憚的事情,一旦有人壞了這一道規矩,便會受到無邊業障纏身,重入輪迴苦修。
雖然不知道是否真有這等事情,但是鬼道之人一向不受因果輪迴限制,若然被業障纏身,便要重入輪迴,經歷無窮無盡的塵世折磨,磨練心智,等有朝一日將一身業障盡數煉化,這才能夠再次脫離輪迴之道,去修煉那些鬼道無上法門。
是以,這三人見張周府收去了鬼將青冥體內的燈芯之後,雖然滿臉嫉羨,卻也不敢有絲毫越軌的舉動,畢竟對他們鬼道之人來說,“骷髏白骨燈”以及“萬鬼陰井胎藏大陣”對他們的誘惑,與因果輪迴對他們的限制相比,還是後者較爲重要一些。
“萬鬼陰井胎藏大陣?便是那古廟中的老頭兒應允我的那個陣法吧?哼,看來那老兒也沒安什麼好心,否則也不會將我陷入這等境地,待我出去了,必定尋他問個明白,他若包藏禍心,殺了便是!”張周府此番被困冥河,便是那古廟中的老頭禍害至此,想來對方也在圖謀萬鬼陰井胎藏大陣,這才設計陷害了自己。
那鬼修之人見張周府沉吟不語,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沉思了片刻,纔有開口說道:“我等兄弟三人乃是閻浮羅宮傳人,聽說那陰山古廟中有一盞骷髏白骨燈,鎮壓了萬鬼陰井胎藏大陣,本想來此碰一碰機緣,卻不料深陷陰井冥河之中,那幾個道門修士亦是如此,這裡乃是大陣的陣眼所在,除非能夠取得冥將體內的一根燈芯,否則便永無出去的可能!”
“哦?原來如此!”張周府沉思片刻,舉步往前走去,隨手撿起鬼將青冥掉落在地的骷髏骨錘法器,輕輕一抖,落下九道豪光,顯出了那九個道門修士的身影,隨即將骷髏骨錘收入了幽冥骷髏中。
那九人神情頗有些恍惚,此番還不知道是怎麼被人救出,一個個拿眼來看張周府,半晌兒纔有人開口道了一聲謝,張周府也略一點頭,也不多做理會,當下施展遁法往冥河之上飛掠而去,其餘衆人也都緊隨其後。
這一行人剛一離開,那一道被莫大法力洞開的河洞轟然一聲塌陷了下去,無邊鬼氣重又恢復如常,冥河之水轟隆作響,掀起一層層浪花,洶涌肆虐,比之先前的平靜祥和更顯壯闊。
張周府加緊了遁光,一身太虛霞光照徹了整個澧水河面,無邊鬼氣肆虐,卻都不敢靠近分毫,也不知道是被太虛霞光的法力震懾,還是因爲他收伏了冥將體內的燈芯,一路之上,再無一頭鬼將侵擾。
一路飛掠,不過一個時辰,便又回到了先前墜落下來的那口陰井所在之處,頭頂之上仍舊倒掛着一處鬼洞,無邊怨氣籠罩其中,一股股強烈的死亡氣息從中散發出來,讓人不敢靠近。
張周府瞧了一眼,略作遲疑了片刻,這才伸手往那鬼洞之中探去,旁邊衆人一個個都瞪大了雙眼,生怕會從那鬼洞之中衝出來什麼猙獰魔鬼一般,都不敢有絲毫大意。
此番,對他們來說,想要逃出這一口陰井,便只有仰仗面前的這個少年。那三個鬼修早已經見識了張周府猿魔真身的威力,心底早便沒了什麼想法,倒是那後來被張周府放出來的九個道門修士,見了張周府變化的猿魔真身之後,都是神情肅穆,心中驚駭之情無以復加。
肉身成聖的功法他們倒也見識過,只是那些功法都算不得上品,幻化的魔神威力也不甚強大,但眼前的這個少年,給他們的感覺卻又完全不同,他變化的猿魔真身乃是真正的太古兇猿,非是氣血法力幻化,體內無邊強大的魔神氣息無形中散發開來,震撼心神,便是那個胎息境界的大修士,也微微錯愕,在張周府猿魔真身強大的肉身力量壓迫之下,體內真氣都有些凝滯,好似受到了某種限制一般,不似以往那般圓轉如意。
如今張周府的猿魔真身訣大成,比他先前最爲依仗的太虛鴻蒙訣還要強橫數倍,便是他沒能突破胎息這一層境界,一身的猿魔神通也足以與這一層境界的大修士抗衡,再加上幽冥大法煉化而出的那三顆七殺絕命骷髏,就是胎息巔峰境界的修士,他也敢去鬥上一鬥。
而在這十幾個煉氣士中,除了那三個鬼道修士,多少讓張周府有些忌諱,其他幾人,若論自身的修爲法力,任何一個他都毫不畏懼,此時他猿魔真身並未變化回去,一身氣血強大到了極點,便是頭頂的那一處鬼洞之中,都有無邊鬼物紛紛降落下來,想要吞噬他體內的精血。
猿魔血脈乃是這個世界最爲遠古的神魔誕生出來的血統,便是在太古魔神最爲強橫的時代,太古兇猿也是其中極其強大的一類,除了那些上古靈獸,少有對手,而張周府變化的猿魔真身,已經完全繼承了太古兇猿的血脈,只是他如今纔剛剛蛻變,儘管肉身已經極爲強大,但還遠遠不足以與太古猿魔抗衡,除非是到了猿魔真身訣最爲頂尖的那一層境界,修煉出通天猿魔的神通,才能擁有真正的太古魔神之力。
不過,即便張周府蛻變的猿魔乃是最爲弱小的存在,但在現今這一方世界,能夠喚醒體內魔神血脈的修士極爲罕見,也只有極少數的天縱之才纔有這般機緣,而且還需要修煉一門遠古無邊玄妙的神魔功法,否則想要喚醒體內的神魔血脈幾無可能。
周圍衆人眼見張周府要施法破去這口陰井的禁制,一個個神情都顯得極爲緊張,他們被困在冥河之上已經許多時日,本來以爲只要擊敗了那頭鬼將青冥,便有望逃出生天,卻沒想到那鬼將法力強大無比,任他們如何施法都難以撼動分毫,反倒是眼前的這個少年,收去了鬼將體內的那一根燈芯,救出了他們來。
這些人也都是聽說了陰山之中的那座古廟,是以纔來探查,卻沒想到那古廟之中另有一番乾坤,只要踏入那一座大陣之中,便會被其中的陣眼收去,轉入地底冥河之中。
而這座大陣,總共有一十八處陣眼,每一處陣眼便是一口陰井,內中被鎮壓了一道冥河,有十八頭地府冥將看守,而佈置這座大陣,卻需要一件鬼道法寶,乃是骷髏白骨燈,能夠照見幽冥,攝拿冥界陰兵鬼將,極爲厲害,那白骨燈的燈芯便被藏在了十八頭鬼將的體內,一旦有人被陰井收去,除非將這些鬼將擊敗,取得一根燈芯,否則任他法力通玄,想要逃脫出來,也是極爲困難,除非毀去陰井的禁制,破去這一處陣眼,還有一種方法便是沿着冥河之水遁入冥界之中,脫離了萬鬼陰井胎藏大陣的限制,然後再去思忖脫身之法。不過相比較前一種方法,後者比之擊敗鬼將還要困難,似那等幽冥世界,不是脫去了因果輪迴的人物,根本就沒有逃出來的可能,便是鬼修之人,進入到冥界之中,也有許多兇險,非是那般容易脫困的。
張周府也知道這個道理,先前他在白骨塔中便見識了幽冥世界的詭異莫測,而且白骨塔中的幽冥世界乃是法寶之中自家演化出來的,並非真正的幽冥,饒是如此,張周府也差點陷落其中,若非他有諸般道法護身,破去那一片虛幻世界,只怕他現在已經成爲那件法寶中無數鬼物口中的大滋補之物了。
他收去了骷髏白骨燈的燈芯,便擁有破去陰井禁制的能力,只見他將手探入到那座鬼洞之內,忽然之間識海之中無邊鬼物降臨,圍繞在他身邊嘶吼咆哮,瘋狂吞噬。
張周府也不去理會這些鬼物的侵擾,只將幽冥骷髏顯化在識海之中,自法寶之中放出無邊冥火焚燒,頃刻間他的識海內便被冥火充斥填滿,無窮無盡的火光將這一片空間照徹,纖毫畢現,連那些深埋在識海最深處的諸般念頭,都一一焚化。
那幽冥骷髏收去了一道冥火,威力更增倍餘,這道冥火之中蘊含了一道地極冥火,這才能夠在冥河之底衍生出來一道冥火火脈,只是這一道火脈並不純粹,若非那道地極冥火的催發,只怕頃刻間便會被冥河之水湮滅。